那天過後韓一潔給韓言打了個電話,她的語氣平淡,可字裏行間對陸亦則卻是不加掩飾的喜愛和讚美。

原本不愛嘮叨的她這次硬是說了二十多分鍾,等到了最後,她輕緩地歎了口氣說將韓言交給陸亦則表示很放心,並且囑咐韓言最好能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

沒過幾天她便又出國了,臨走之前韓言去機場送她,姐弟兩又是一陣不舍。

可性格使然,終歸沒能做到像大多數人一樣傾訴思念或是眼含熱淚,最後韓言目送她離開,背影有些惆悵。

而那次跟陸亦則和好過後,兩人便又恢複了平時的習慣。

沒過多久兩人都要開工了,便也搬回了原先的那棟小別墅。

年後剛開業總是有很多事情要忙,而陸亦則也整日奔波在各大城市國家,兩人能遇到的時間少之又少。

最多的情況是韓言晚上到了家睡覺,半夜起床看見陸亦則不知何時回來了,正躺在他身側,發出輕緩勻長的呼吸聲,眼底是明顯的黑眼圈,一張俊美的臉上透著憔悴。

而等到韓言早上醒來時,他大多是時候都已經離開了。

這樣的相處方式維持了很久,韓言漸漸閑了下來,心疼陸亦則忙碌的同時,又有些慶幸不用每天看著這張臉在自己麵前晃。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心裏總是會想著他,那種難言的,無法鋪捉到的情感時常湧動著,讓他思念的同時又害怕著接近,仿佛是在恐懼自己的內心被看透。

可另一麵,內心又在幻想著倘若陸亦則真的有朝一日讀懂了他內心的想法會如何,是會大驚失色立馬與他解除婚約,還是氣定神閑拋出幾句傷人的話語,亦或是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畢竟他一直都是一個很淡然的人,因為別人一句縹緲的話語而變臉,是完全想象不到的事情。

等回過神來,韓言看著自己麵前的一大遝表格苦笑一番,真是幹什麽都能走神。

等將這段時間的高端婚禮整理一遍後他看了一眼手機,忙披上外套下樓去了。

徐荊年老家有些遠,平時也不經常回去,於是這會回來的就比較晚一些,方才他說已經到樓下,讓韓言喊個人去停車場幫他把東西給搬進去。

到了樓下,偌大的接待廳隻有寥寥幾張桌前坐了客人,韓言掃了一眼,看見徐潔在前台沒事幹,便把她給拎了出來。

徐潔是個愛鬧騰的,見他吩咐自己跟著往外跑,還以為兩人要去出個小差,一臉開心跟著蹦躂。

可越走越不對勁,韓言直接越過了自己的車,往更裏邊走去,等徐潔看見停車場裏麵一輛紅色轎車和放在地上的大包小包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老板,我還以為你要帶我去出外景呢!白高興一場了~”徐潔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哀怨和悲傷。

韓言往她過年長了不少肉的寬厚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感歎著說:“不怪我啊,是你們小徐總稀罕你,硬是讓我一定讓你來給他接風洗塵呢。”

這時候徐荊年恰好從車那邊走出來,聽見這推脫的話語無奈攤開手:“好吧,誰讓你是大boss呢,你說什麽都對,好久不見要不要來個愛的抱抱?”

韓言本不想順著他的意,見他一臉欠扁的表情突然也來了**,笑著張開手就要迎過去。

誰知道這會車上又下來一個穿著酒紅色風衣的帥哥,抓著徐荊年的羽絨服帽子把人給往後扯,臉上表情很陰沉。

“有什麽好抱的,來來來把東西弄進去。”

這人正是與韓言和徐潔有過一麵之緣的雲少華,他看見眼熟的兩人後笑了笑,率先提起最重的兩個大箱子往停車場出口走去。

他走了兩步見人沒跟上來,又回過頭炯炯有神盯著徐荊年,“走吧。”

跟喊小狗似的,徐荊年聽著聲音便也拎起幾包東西先跑了,路過兩人時還不忘記拋個媚眼。

徐潔:“......”

韓言:“......”

“好像是被撒狗糧了呢——”萬年單身狗徐潔欲哭無淚,將地上的小箱子抱起,把另一個留給了韓言。

等兩人慢慢悠悠到了門口,雲少華剛好從裏麵出來,似乎是有急事,倉促點點頭便快步離開了。

韓言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這貨現在在他眼中就是拱了自己白菜的豬,怎麽看都不順眼。

徐潔把東西放在四樓辦公室裏的茶幾上便先離開了,走的時候那雙大眼睛還滴溜溜地看著裏麵站在落地窗前往下看的徐荊年。

韓言把門關上,有些疲憊地往沙發上一攤,抱著保溫杯喝了兩口。

似乎是目送完了,徐荊年這才戀戀不舍地從窗邊離開。

“你的情郎喲,先離開了~”韓言操著一口戲腔拖長了音,頭擱那搖啊搖的,最後眼神定在徐荊年憋著笑的臉上,故作怒色道:“把你留在這接受我的拷問。”

“你煩不煩。”徐荊年這麽說著,也把自己狠狠砸進沙發裏,抱著素白色的刺繡抱枕無奈說:“一起回家的,然後今天恰好他也回來,就順路一起,那些東西都是我帶給你們的土特產。”

他這段話說的光明磊落,反倒像是韓言冤枉了他一般。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韓言眯眯眼睛,從自己懷中不知何時掏出一張照片,上麵正是雲少華和徐荊年的合影。

背景像是一麵紅磚牆,兩個人帶著同款毛線帽,在鏡頭麵前笑的一臉燦爛。

一張照片上有四個小版塊,像是街邊經常會有的大頭貼。

第一張兩人看著鏡頭笑,第二張雙目對視,眼含愛意,第三張是徐荊年親在雲少華的側頰,第四張兩人深情接吻,徐荊年的臉紅的像大蘋果似的,而雲少華卻是氣定神閑,微微垂著眼眸。

“誒你......”徐荊年看見那張本應該在他手機殼背後的照片,臉一瞬間就漲紅了,“別拿,會掉色!”

韓言也沒想逗他,順水推舟遞給了他,那副珍惜心疼的小模樣讓韓言有些無奈。

過了一會,他語氣有些感歎認真問了句:“小年年啊,你是真的喜歡雲少華嗎?”

徐荊年臉上的溫度好不容易降下去,現在又升騰起來,“當然喜歡了,不喜歡的話誰會跟他......”

“那你覺得他有像你喜歡他那樣喜歡你嗎?”韓言立馬追問。

他從一開始就感覺雲少華這個人怪怪的,毫無目的的追求,沒有原因的喜歡,而且從認識到現在,徐荊年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麽的。

方才韓言看見的那張照片,更是讓他心底十分不安。

很多的時候,不經意間的眼神是無法騙人的,徐荊年對於雲少華的依賴和喜愛,根本不需要仔細品味便能察覺得到。

而雲少華無論是看鏡頭或是看自己此時名義上的愛人,除了眼底的笑意有所改變,實則更深層次的情緒更像是一潭死水。

韓言在他的身上看不出一丁點的愛意,甚至是感情。

可徐荊年聞言低頭一笑,接著很篤定地點點頭:“他很喜歡我,我知道。”

“萬一......”

韓言很想說,萬一跟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怎麽辦,可看著徐荊年這副他從小到大都沒見過的欣喜神情,那些猜疑的話語似乎都不好意思再說出口了。

徐荊年倒是沒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站起身拿著剪刀將幾個大箱子都拆開,把裏麵滿滿當當的土特產給往外掏。

“有些臘味,我知道你愛吃特意讓我媽今年多弄了一些。”他蹲在地上將真空包裝好的香腸和臘肉掏出來,然後一邊在腦海中思考搭配著菜式,“你不是喜歡吃芹菜嗎,炒芹菜吃也很不錯。”

韓言蹲在他旁邊,看著紙箱裏麵的好吃的,忽然就有些感慨。

以前上學的時候徐荊年就經常給他帶吃的,徐媽媽是普通的農村婦女,現在就在老家種種地,逢年過節便會弄一大堆好吃的,後麵知道徐荊年和韓言關係好,便開開心心增大了製作的量。

最開始韓言還覺得不好意思,總是拎著大包小包登門拜訪,但徐媽媽卻很不開心。

韓言從前住在韓家的時候恨不得每天都不回家,經常一有假期便往徐荊年家跑,於是徐媽媽見他的次數多了,也就喜歡上了這個漂亮又有禮貌的小朋友。

久而久之送特產這件事情便成了習慣,每次徐荊年從老家回來都能帶回雙份的好吃的和小玩意。

在他蹲著愣神的時候,徐荊年又從自己包裏掏出了兩條圍巾,看樣子是用羊絨毛線織的,一條酒紅色一條黑色,摸上去軟軟的。

“噥,我媽織的,說你一條我一條,你想要哪個顏色?”徐荊年一手一條,站起身給他挑選,順帶還轉了個圈。

圍巾是很普通的款式,沒有多餘的花哨紋路,尾部墜了很漂亮的流蘇,於是也不顯得單調。

韓言看了兩眼,本想保持自己的習慣伸手將黑色圍巾接過,誰知徐荊年立馬將那隻手收了回去,壞笑著把酒紅色往他脖子上一掛。

“......”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的開心極了,隨手把黑色的往自己脖子上一掛,“我就知道你又要選黑色,我早就想好了,新年新氣象,你得嚐試一點別的顏色,黑白灰顯得人沒氣色。”

韓言聞言翻了個白眼:“我不要有氣色,黑色很耐看不覺得嗎?”

“可是黑色有的時候也很顯老氣啊,別人看著你沉悶地跟個黑葫蘆似的。”徐荊年說的有條有理。

老氣,沉悶,沒氣色......

正當韓言滿心猜疑時,徐荊年像是想起什麽,又加了一句:“前段時間我問雲少華他們alpha最喜歡什麽樣的,他首先就diss了滿身黑衣的Omega,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啊?”韓言這時候有些慌了。

他向來衣服都是黑白灰,偶爾勉強穿一次別的顏色也都是深色,像這種明豔漂亮又張揚的色彩很少嚐試。

雖說他一直克製著心底的堅定和倔強,可那一丁點怪異的情感又在驅使著他改變。

陸亦則是不是也像絕大多數alpha那樣想呢?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韓言緩慢地收下了圍巾,並在腦海中思考著合適約著徐荊年一起去逛個街,買一些顏色鮮豔一些的衣服。

等分完特產後兩人交接了一下最近的事情,韓言便圍著圍巾抱著一大箱子特產回家去了。

下午還不到下班高峰期的時候路都很通暢,不像平時不巧趕著大家下班放學往路中間懟,得堵個半小時。

不過多久到了家,車很久沒洗了,韓言便將車停在了大門旁邊,等著過會自己拿著水龍頭出來洗一洗。

春天了還是有些冷,他便圍上了那條圍巾,下車到車後座將大箱子抱了下來。

外麵風很大,席卷著鐵門對麵的花壇枯葉朝這邊拍擊過來,酒紅色圍巾被吹起,垂感很好的流蘇像是一朵在風中搖曳的花,在身後飛舞著。

二樓陽台上正站著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他正在給平台上嬌豔欲滴的綠蘿澆水,聽見聲響,深邃的眼眸一抬便看見緩緩從鐵柵欄外進來的清瘦身影,眸底迅速閃過一絲驚豔。

韓言抱著箱子眯著眼,風刮得很大,將小花園裏的桃樹都吹得來回搖曳,他定睛一看發現自己之前固定的支撐架被吹倒了,忙快步跑進門廊將紙箱往地上一扔。

他沒有種花的經驗,隻是前段時間也是這種天氣刮大風,這顆桃花樹在風雨中搖曳,好像下一刻就要被連根拔起了一般,於是他便照著手機上的教程做了個簡單的三角支撐架。

這會沒有卡住倒在地上,他隻能頂著狂風蹲在地上將三根木頭解開,然後用鐵絲和布條串聯好,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它給牢牢固定好了。

上麵的樹杈雖然還在跳舞似的隨風搖動,好在底下筆直的樹幹已經穩住了,像是個下盤極穩的小夥子,自己站得筆直,卻控住不住頭頂發絲的飛舞。

韓言搞定以後拍拍手站起身,滿意的回頭準備進家門,卻發現大門不知什麽時候被打開了,而紙箱也不翼而飛。

正當他慌亂之際,一抹身影從裏麵走出來,俊美的麵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和讚賞。

“手藝不錯。”他的聲音低沉磁性,被大風傳送過來竄進他耳中。

緊接著白皙的耳廓也染上了桃花的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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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假條

啾咪啾咪今天不更新,明天給你們補上呱呱呱,愛你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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