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岩出了門，回到辦公室，開始忙起手頭的活來。

沒多久，手機響了，是周楠發來的微信。她說：親愛的，快到縣城了。這次離開，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從未這麽難受過。你呢？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了？

看到這樣的消息，張岩很是感動，他趕緊回複過去：傻瓜，李總都知道了，他罵我沒請你吃飯，他讓我好好珍惜你，說周楠是個好姑娘，將來娶回家，一定幸福一輩子。

親愛的，你知道嗎？車子開動的那一瞬間，我的心一下子掉進萬丈深淵，似乎這一去，我們再也不見！你不來倒好，日子就這麽平淡無奇地過，你一來，看到你睡過的床，聞見淡淡的香味，我就莫名地想你，發了瘋地想你！

消息發過去，周楠很快回過來，她說：記得想我。說不上來你哪裏好，但跟你待在一起，那種感覺，似乎再也沒有人能代替的了。

張岩：謝謝親愛的，一路順風！

下班後，張岩如約去了洮河岸邊，那時候，李總已經在岸邊等候多時了。張岩坐到他身邊，問：“李總，您來這麽早？”

李文歸說，有半個小時了。

兩人相約岸邊，是繼續講故事的，這時候，張岩突然想起周楠上午說過的話。

他告訴李總說：“上午，周楠來公司，她告訴我說，她把小說修改了一些細節，交給他們主任看了一遍，主任評價不錯，說後期考慮日報上連載，也有可能推薦在地方雜誌上連載。”

李文歸很驚訝，又驚喜：“真的嗎？這麽說，你的文章寫得真不賴！隻是，暫時先別急，等整體寫完了，看要不要修改一些細節。我是擔心，有些細節可能不合適。”

李總在擔憂什麽，張岩能聽得懂，無非是如今勝利公司發展了，他也要功成身退了，有些過去的事，可能不需要公之於眾，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就拿麻子來說，事情過去多年了，如今他得到了報應，曾經的生意人淪落到在養牛場打工，聽來實在令人唏噓。那些過去的事，也就沒必要再撕傷疤了！

對崔龍來說，過去那段灰色的人生，現在回想起來，實在痛心不已。本來好好一個人，硬生生被麻子給打成瘸子了，若是這段往事被讀者看到了，麻子會不會被網曝而受到影響？

“我能理解李總，我會告訴周楠，稿子的事先放一放，等寫完了再說。”

李文歸點點頭。看著奔騰的洮河，帶著刺骨的寒風迎麵撲來，他裹緊了大衣，搓了搓手，說：

“麻子蹲監獄後，龍窯街上的鋪子堅持了半年，因為暴力傷人，聲譽大大受損，沒人願意跟他合作；其次，麻子是最大的股東，所有的資金因為賠償撤出了，故，硬撐了半年就關門散夥了！”

李文歸頓了一下，接著說：“想來實在遺憾。2002年，我想不通，麻子那麽聰明，為什麽不自己大賺一筆，而是把餿主意介紹給了外人？如果那次他牽頭搞事，他會穩贏一次的！”

張岩說：“那是金蟬脫殼之計，他不過是想惡心一下您罷了，他不想徹底搞臭了自己的名聲，來日方長，生意還是要做下去的。如果太明目張膽，同行還怎麽跟一個陰謀家繼續合作？”

李文歸點點頭，說有道理。

回歸正題。時光回到2002年。

2002年底，趁著空閑時間，李文歸和韓全兵去南方走了一趟。

此行是專程為了了解農產品冷藏一事，說白了，就是考察有個叫做液氮冷庫的設備建設問題，它類似家裏的冰箱，可以長時間儲存大量的新鮮蔬菜。

2002年，土豆收購前夕，他就考慮到土豆錯峰出售，物以稀為貴，趁機漲價的事。可怎麽儲存是個大問題，後來一打聽，說南方有專門的廠家建設液氮冷庫這種設備。

經過一番考察和論證，最終，李文歸決定花重金建設一套屬於自己的恒溫氣調庫。

回到公司，他把這事跟幾位合夥人商量了一番，大家都同意，就是花錢太多，不知道投出去回報率怎麽樣？

本來，2002年一下子虧損了700多萬，不是一筆小數字，但對勝利公司來說，這幾年的上升發展，還是積累了一些可觀的家底。

李文歸說，把全部家當拿出來，再貸一筆款，建好冷庫，我有預感，今年咱們能一下子翻身！

這事就這麽定下了。2003年開春，李文歸建設恒溫氣調庫的計劃正式實施了。他貸到了款，加上公司賺到的錢，他一咬牙，一下子砸了2000多萬，請來南方一個專業建設廠家，開始動工建設。

春暖花開的季節，李文歸忙得不亦樂乎，他雙管齊下，一邊建設液氮冷庫，一邊繼續走訪各村，和農戶簽訂土豆包銷合同。

這一次，沒了崔龍的幫忙，工作總感覺有些滯後——他受了腿傷，不得不在家裏好好休養。

李文歸親自帶隊下鄉，主動上門跟農戶簽訂合同。可一見到農戶，他們似乎沒有太大的信心和意願。

李文歸問了原由。他們說，本來去年沒有遵守合約，害得您虧損那麽多，這十裏八村的鄉親都知道，他們都在罵我們是法盲，說李文歸心太軟，應該拿起法律的武器維護自己的利益。

所以，我們傷害您在先，沒想到這次您又來，我們心裏沒底氣，不知道您下一步在打什麽算盤？會不會有報複心理而對我們不利？

聽了農戶的擔憂，李文歸感覺好笑至極，他哈哈大笑，說：“你們呀，想象力真是太豐富了！我是一個商人，以利益為重，不會做那些下三爛的勾當。

“說來說去，勝利公司的發展，最終還是離不開你們的支持啊！一個人的力量很難成事，真的，你種你的土豆，我做我的生意，我們公平交易，各取所求，就這麽簡單。

“去年的事，不怪你們，我知道大家日子都艱難，誰不想把土豆賣個好價錢呢？都想！也怪我，價格的事大意了。今年啊，改變了，市場價是多少，我李文歸承諾，給你們高出五分錢的價格，大小全收，怎樣？”

李文歸說完，農戶羞色的臉一下子晴朗起來，他們問：“今年打算簽訂多少畝土豆？”

李文歸雙手食指交叉，說：“和去年一樣，還是十萬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