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無人,又在荒蕪之地。
秦之顏努力平靜下來。
“你怎地才來,那些歹人已經走了,你快去尋個馬車送我回府。”
她裝作不曾察覺對方身上的殺氣,掙紮著站了起來。
小廝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卻再次逼近。
“府中眾人都說王妃聰慧,此刻就不要跟小的演戲了。”
秦之顏見騙不過,臉色陡然沉了下來。
“你是王爺親選的小廝,留你在聽雨閣伺候,你為何要如此行事?”
小廝獰笑了一聲。
“王妃不必多費唇舌,既然小的選了這條路,那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今日你不死,死的就是我,還有我的家人。”
他眼中沒有猶豫,顯然下了決心。
秦之顏看著逼近的那把匕首,忽地輕歎了一聲。
“看來今天我是必死無疑了,但死之前,你能不能回答我第一個問題,至少去了閻王那裏,我也不會連自己是被誰害死的都說不清楚。”
小廝停了一下。
“害你的人,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你是說文吉公主?”秦之顏搖了搖頭,“能把手伸到聽雨閣的人,絕不會是一個剛剛入雲國沒幾日的外族人。”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注視著小廝的神態。
“能將手伸到聽雨閣,還能精準地拿到翠兒的信物,這個人一定就是王府的人,是不是墨振南?”
小廝的眼神閃了閃。
秦之顏繼續說道,“墨振南覺得我欺負了姑母,害得她重病臥床,他恨我,我能理解,可他是雲國人,怎麽會和大峪國的人勾結在一起,這是叛國。”
小廝這一次的眼神並沒有波瀾。
顯然如何操作,全盤計劃,他知之甚少。
文吉公主帶人離開,讓他驚慌失措,才會鋌而走險想殺人滅口。
“你廢話怎麽那麽多,無論你說什麽,今天你必死無疑。”
小廝猙獰著雙眸再次舉起了刀。
“我可以保你不死,隻要你幫我指認墨振南謀害我,我就能將姑母一家從郡王府趕出去,到時候,所有小廝丫鬟的死契,都會落進我的手裏,我讓你活,你就一定能活。”
秦之顏的話讓小廝再次頓住,眼中明顯閃過猶豫。
秦之顏心中稍鬆。
“如果你的家人被墨振南控製,回去之後,我可先將你的家人救出送出京城,之後你再指認墨振南,便再無後顧之憂,如何?”
小廝握著匕首的手緩緩放下。
“你說的可當真?”
“自然當真。”
秦之顏篤定,能拚到這個份上,家人一定是最關鍵的所在。
就在局勢暫穩的時候,忽然小廝身後傳來急速的破空之聲。
秦之顏來不及阻止,一支袖箭就洞穿了小廝的太陽穴,他連驚呼都沒發出人就歪倒在地,死的不能再死。
飛奔而來的陳七驚魂未定。
“王妃,您沒事吧?”
秦之顏看著一臉焦急的陳七,又有些可惜的看了眼地上的小廝,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我沒事。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陳七氣惱的踹了一腳小廝的屍體。
“今日是我失職。賭坊的事情還有些尾巴沒處理完,要不是王妃您讓我派人盯著墨振南,此番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秦之顏已經恢複冷靜。
“墨振南是不是見了秦玉婉?”
陳七怔住。
“王妃知道他們算計你?”
“猜的。”秦之顏眼中泛著冷意,“他們說了什麽?”
陳七忙道,“我的人傳來的消息,秦玉婉是戴著麵紗見的墨振南,用他殺人的事情威脅他替她做事……”
“殺人?墨振南殺了誰?”秦之顏忽然意識到,所有事情,似乎聯係起來,“秦玉斌?”
“王妃果然料事如神,就是秦玉斌。”陳七注意了一下秦之顏的情緒才又道,“墨振南像個瘋子,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不僅沒受威脅,還撤掉了秦玉婉的麵紗,還說他們是一路人。”
“一路人?”
秦之顏卻並不認同。
秦玉婉想的是皇後之位,她一心一意為的肯定是顧彥昭。
可帶走墨振南的人是墨涵幀,難道他們之間達成了合作關係?
秦之顏想起前世顧彥昭和墨涵幀之間的對決,忽地勾了勾唇角。
這絕對是一場豺狼跟虎豹之間的爭鬥,他們不可能真心合作,既然如此,那就幫他們一下。
“陳七,你去安排,將賭坊的功勞全扣在秦玉婉的頭上,將她先知的能力宣揚出去。”
“先知?”陳七稍作思考便明白過來,樂得揚起下巴,“王妃,您這招有點損。”
秦之顏挑了下眉。
“我在惹事,你不替你家王爺攔著?”
陳七搖頭。
“王爺說了,讓我一切聽王妃的。對了,墨振南要處置嗎?”
秦之顏頓了一下,“不必為此驚擾太妃。”
柳娥已經病得起不來床,若是墨振南死了,陳蕊一定會鬧到太妃的靜思堂,而且現在,墨振南是餌,活著比死了更好。
陳七眨了眨眼,“王妃真是體恤王爺。”
秦之顏的耳朵有些紅,“有馬車嗎?去梧桐街看看翠兒可有事。”
兩人正準備離開,陳七忽然抬手攔在了秦之顏前麵,神色陡然緊張起來。
“有人來了。”
他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不遠處的腳步聲卻停了下來。
有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秦之顏聽不到,可陳七卻聽得很清楚。
片刻後他臉色凝重的看著秦之顏。
“王妃,出事了,有人要襲擊雷音寺。”
“雷音寺?”秦之顏臉色微沉,“雷音寺是皇家寺院,今日可是有誰入內?”
想了下時日,兩個人幾乎同時說出這四個字。
“太後祈福。”
秦之顏立刻道,“可聽出是什麽人?”
陳七搖頭,“沒有,聽目的好像是要為他人設局。我們要不要將消息送進宮?”
文吉公主著急離開,絕不會再轉向雷音寺鬧事。
現在奪嫡還未明朗,皇上也沒有特別偏愛誰,這個時候誰也不會蠢到給太後設局。
可見這事,得到的利益一定比風險更加誘人,才會有人鋌而走險。
思前想後,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顧彥昭。
“現在傳信回宮怕是晚了,走,我們去雷音寺。”
陳七有些擔心。
“就咱們兩個?不如屬下一人去吧,定然不會讓賊子傷了太後。”
秦之顏卻擺了擺手。
“武鬥不是最好的辦法,一旦失敗,會給你家王爺帶來極不好的影響。咱們先去看看,見機行事,最好是讓賊人自導自演後原形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