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鴿子
與此同時的涇陽,城外大軍已經為第二天開拔做準備。城中一些老鼠在奔波,將一個個情報傳遞。
一座新建的地窖,泛著潮氣,在四周牆壁接近地表的部位處結成了一圈白霜。這裏成了一座指揮中心,一個矮個中年人裹著棉衣,在燭光下打開一個個密封的紙團。
公孫策府邸,楚萌萌帶著陷陣士巡視。公孫孝盡管與公孫策很是相似,但公孫孝無法說話,就像一個木偶一樣。所以他斷定,那些人一定會發現一些什麽。
“賺喝酒住”天黑了,也更冷了。楚萌萌轉身帶著陷陣士進了一處偏房,兩個陷陣士找到夥房,去拿酒菜。等他們回來時,楚萌萌所在的偏房內已經載歌載舞,一個個召喚出來的鬼女跳著豔麗的舞姿,還有一排鬼女撥弄著樂器。
“這幫真有耐心,還是我們錯過了什麽?”鬼女的歌舞前,楚萌萌和陷陣士圍成一圈,一起討論。
“府中這五天以來,一天比一天盤查的嚴密。每個仆丁的行動,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中。就連老君上的衛隊,還有白袍劍婢我們也沒有放過。”
“府中還有什麽人不在監視之中?”楚萌萌覺得不對勁,這麽多天下來,他一個人都沒抓到。這不是自己水平不行,而不是敵人太厲害。唯一的解釋,可能就是他們盯錯目標了,沒有注意到真正的目標。
“老君上以及諸位夫人,還有一些進府與老君上攀談的孫姓親族。”
“孫姓親族?”楚萌萌加重了音,這幫人給他的印象就是不堪。在公孫策的威逼下,沒有一個敢跳出來反抗,都很明智的順從了公孫策。而且孫姓親族一直遊離在公孫策集團外圍,也沒多少孫姓青年參軍,這讓公孫策很不滿。
“在府中有我們的人全程盯梢,沒有發現他們有可疑的地方。”
“他們上廁所的時候呢?他們和老君上談話的時候呢?”楚萌萌反問,突然站了起來,皺眉沉思。
一個陷陣士很是不解,抱拳問道:“他們是君上親族,一身榮耀皆來自君上。君上在,他們才能受益。就像太陽和小草一樣的關係,他們怎麽可能會幹胳膊肘向外拐的蠢事呢?”
楚萌萌眼睛仰望著屋頂突然說道:“某種程度上來說,君上的這些孫姓親族,也是前朝餘孽!他們的嫌疑,比李鋒的嫌疑還要大!”
“要不要現在就去?”陷陣士做了一個拔刀的姿勢。
“不著急,暗中留心即可。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護君上的家眷,這些老鼠的情報,隻要傳不出去,那也是閑的。李鋒那裏怎麽樣,有沒有進展?”
“一切如舊,每日與手下士卒吃肉喝酒,日子比我謬的還要舒坦。”回答的另一名陷陣士有些羨慕。
“李鋒手下士卒呢?”楚萌萌總覺得李鋒有問題,可能是李鋒的姓氏在作怪。公孫策剛到涇陽的時候,清理了二百多食客,那時候就被重點照顧的李鋒沒有顯露任何問題,逃過一劫。
“與李鋒都在營中,連本部營區都沒有邁出,很是安分。”
楚萌萌與陷陣士討論的時候,那個地窖中的矮個中年人緩緩的放下手中紙條,倒吸了一口氣。
“偷襲河東?這公孫策的膽子夠肥的,如果他這個舉動是大秦的一種試探,晉州可就危險了!”終年矮子自顧自的說著。他感到不可思議,今天看到的那個公孫策居然不是本人!
現在的晉州很不穩,正北方有突厥,正南方又是武周這個冤孽勢力,正東方則是火速一統東北的燕國朱棣。如果這時候正西邊的大秦再加入戰鬥,那麽晉國會崩潰。
和大多數勢力一樣,晉國施行的也是分封製度。晉王手下封君勢力很強,現在隻是相互牽製,加上外部大敵,晉王才能壓服國內封君。如果四方聯攻,晉國的封君為了手下勢力不受影響,肯定會和聯軍苟合,如果那樣,晉國十有八九會直接瓦解。
晉國崩潰和他沒有直接關係,但帶來的連鎖反應不是他能承受的。如果晉國被分割,那麽晉國的疆域,會成為聯軍角逐的獵場,原來的晉國封君會成為新主子的馬前卒,相互殺成一團。
消耗的最終還是晉國本土勢力,而居住在晉國的人民,會再次陷入戰火,這就是他要極力避免的。因為晉州此時就是潛伏勢力的北方大本營,不能出絲毫差錯!
現在從上到下,每個國家勢力都缺少時間休養生息。不過都是壓製不住心中蛋欲,大戰連連。
矮個中年寫完三份信息,用鉛丸封好。拿起旁邊的土電話也不撥號,先是拉了拉繩子,等那頭有反應了就張嘴對著土電話說道:“來人!三批三名信使,快馬加鞭,六百裏火速快發!”
何為土電話?兩個一次性紙杯,中間穿洞,用線相連,說話的時候將線繃直。繃緊的繩子能振動傳聲,依靠這個原理,土電話就出爐了。
不一會,三名青年信使出現在地窖中,沉默不言。
“這個任務很重要,關係到晉州百姓的安危。不妨告訴你們,公孫屠夫已經帶著部隊於昨夜出發,今天看到的那個是替身!屠夫現在率兵偷襲蒲地,會有什麽後果,你們自己可以想象。”矮個中年人低沉的聲音,抑揚頓挫的語調中,三個熱血青年已經看到公孫策帶著部隊在晉州殺人取樂,過著酒池肉林的生活。
“你們願意自己的家鄉陷入戰火麽?如果願意,這個任務我可以換別人。如果不願意,就把這顆鉛丸吞下去。雖然有一點不舒服,但我能保證,絕不會鉛中毒。”中年人難得的笑了一聲,燭光下,一張被燭火熏黑的臉,看著很是猙獰。
“死都不怕,還怕什麽鉛中毒!”一個青年著濃厚的晉州方言,拿過一個鉛丸,一口吞下,鉛丸有拇指大小,表麵塗蠟,很殊滑。
另外兩個青年紛紛拿起剩下的鉛丸,互看一眼,咬牙服下。
“外麵已經備好快馬以及幹糧,你們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活著趕到晉州!對你們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忍住!沿途不得解手,否則後果你們知道的!”矮個中年說著,不禁嘿嘿一笑,很是猥瑣。
三名青年**一緊,三張年青的臉全是黑線。都很堅毅地點頭,順著另一個通道離開。
幾分鍾之後,矮個中年再次弄好三枚鉛丸,又有三名青年來到地窖。一樣的話重複了兩遍,前後總共九名熱愛自己家鄉的晉州青年出發了。
然後,中年矮個又寫了一份信息,在地窖裏找到一隻鴿子,吹著口哨逗了一陣鴿子。將紙條綁好固定,輕輕撫摸鴿子潔白的羽翼,懷裏抱著鴿子,矮個中年人爬出地窖。
“軍師,有人打開城門,前後九人縱馬向東奔去!”一名騎士帶來了他認為十分緊要的消息。
“如果隻是這樣的傳遞手段,我就嗑藥睡覺去了!在城中增加監視力度,那些奸細逃不了幾個!”楚萌萌此時站在涇陽最中央的屋頂山,吐著白氣。
“鴿子!”一名陷陣士突然大喝,楚萌萌扭頭朝著陷陣士所指北方看去,一群鴿子突然飛起,亂糟糟不知有不少,估計不下百來隻。
“射!”不等楚萌萌下令,在城中等待的弓手紛紛張弓,一隻隻鴿子被亂箭射下。在城東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屋煙囪中,突然伸出一隻染的漆黑如夜色的手,手中抓著的白鴿成了黑鴿,手一鬆,鴿子徑直朝東飛去。
“搜!挨家挨戶的搜!”楚萌萌知道信息已經泄漏。隻希望自家君上的及時渡河,在敵人沒有接到信息之前,取得先手。
“通報諸位總管,就說軍情泄露,還請他們商議,是否提前出軍!”楚萌萌又對屋頂下的陷陣士下令。
下完令,楚萌萌看著古老的機械表,正是晚上八點。按照鴿子的速度,兩個小時就能飛到河東,這讓楚萌萌心急如焚。
大河西岸,公孫策點了一根煙,手下士兵也開始點煙。行軍時,煙和酒以及女人都是要戒除的。這裏被河霧遮掩,不怕煙火。
“君上!河水變慢了,表麵正在結冰!”觀察的虎衛低聲回應,黑夜中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種叫做崇拜的光芒。
對此公孫策隻是一笑,難道他要告訴手下,在一本叫做《北史》的書中有類似的記錄,他就是拾人牙慧,是個模仿黨徒?
上遊郭亮所在的地方,一捆捆的稻草直接投到河裏,不多時草捆就被激流衝散,效率很高。整個河麵都是稻草,浮在河水表麵的稻草紛紛結冰,相互纏繞被牢牢凍結在一起,使得湍急的河麵平穩下來,一層薄薄的浮冰出現。
薄薄的冰層不斷加厚,大約九點的時候,一名不怕死的虎衛腰間綁著繩子,趴在河麵上,輕輕向對岸爬去,聽著身下的冰層嘎吱作響,這名虎衛兩眼瞪得圓圓的,生怕身下冰層斷裂。
他嘴裏咬著一塊肉幹,塞得滿滿的。如果冰層斷裂,按照這麽冷的環境來說,就是把他拉上岸,他也小命難保。生怕冰層斷裂時發出嚎叫,他嘴裏塞著肉幹就是起預防作用的。
“君上,過去了!”虎衛急忙來報,很是興奮。
“讓他在對岸待著,冰層還要加厚!”公孫策知道,大河表麵結冰已經完成,現在重要的就是將冰層加厚。若等冰層自然加厚,就是明天都不一定能達到供七千騎兵渡過的標準。
“鑿冰取水!”公孫策命令一下,早已準備好奠兵帶著工具趕赴河邊。
選好地點,天兵揮動蒙布木槌,將剛剛結冰不到兩公分厚的冰層砸破。一個個士卒將郭亮準備好的木板滑到薄冰上,開始潑水。
等到木板被完全凍結後,又取木板將新舊冰層相連,潑灑河水使其凍牢。然後不斷向前移動,用這種辦法不多時就將木板整整鋪了兩層,並且成功到達對岸。然後各處鑿開的取水口一起潑水,偶爾甚至還能一桶水提上來,撈上來的兩三條魚。
“大哥,已經十點了,我剛讓華雄試了試,一刀猛劈下去,一點反應都沒有!冰層很牢固!大軍可以通過了!”郭亮此時已經徹底成了白色一團,其實公孫策也是如此,手下士兵也一樣。
他們鎧甲內是白色的棉袍,而盔甲都是金屬質地,此時冰冷的鎧甲遇到霧氣,迅速結成一層白霜,與內襯的衣袍同色。一個個站在雪地裏,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隻有氈笠是灰白色,但無關大局,影響不了多少。
“你帶精銳先將對岸左右兩個烽火台拔掉,沿途遇到的巡哨全部解決,不要鬧出一點動靜!”公孫策手一揮,從各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天兵紛紛滑下堤岸。
“半個小時就能完成!”郭亮轉身離去,帶著五百一身白的精銳踩著瓷實無比的冰層,摸了過去。
至於那隻鴿子,飛啊飛,終於飛過了大河,飛向了河東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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