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既然知曉羅某真正名諱,不如說說自己的身份?”羅鶴季因為自己的真名已經被人知曉所以也幹脆有了破罐破摔的感覺,“禮尚往來。”

“和階下囚談什麽禮尚往來?”

葉雨卿驚愕開口,神色有些誇張。

這讓羅鶴季心頭頓時一悶,麵容瞧著越發難看。

“說說看,你入京到底是來做什麽的。”葉雨卿看他不語,幹脆繼續詢問。雖然知道羅鶴季大概率不會再這麽容易上當受騙,但萬一呢?

“身為商人,自然是采買商品。”羅鶴季皮笑肉不笑,看得出來,因為葉雨卿方才出其不意的將他擺了一道,他現在可又記恨又警惕,“不然還能做什麽?難道和閣下一樣隨意抓人來囚禁起來?”

“這誰知道?”葉雨卿也不惱,聽見羅鶴季這話後直接反問,“我和你又不熟,怎麽知道你的打算?又怎麽知道你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不過這名字,當是不會有錯。”

說著,葉雨卿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倒是比方才來的真誠很多。

“說實話吧,否則換個人來問,可就沒有我這麽溫和了。”

葉雨卿依舊笑眯眯的,前麵的話也不曾讓羅鶴季覺得有分毫的緊張或是感覺到危險。但後麵的話,就讓羅鶴季覺著背脊發涼,看向葉雨卿的眼神,防備呼之欲出。

她說:“你說是嗎?羅王的胞弟。”

隨著葉雨卿的話音洛下,別說羅鶴季神色猛地一變,便是徐子謙和霍瑾承也覺得錯愕萬分。他們怎麽都沒有想到,葉雨卿會說這話。

隻是顧忌這葉雨卿此時是他們所‘默認’的主事人,所以不管是霍瑾承還是徐子謙,都沒有開口詢問,更沒有表現出來一絲質疑或者疑惑。

就好似,此事他們也早已知曉一般。

而幾人越是如此態度,羅鶴季的心頭就越是不安寧。

——他是羅權親弟弟的事情,隻有幾個人知道。

且除了羅權和羅老王妃之外的所有知情人,也早就葬身黃土,如今不知道腐爛成了什麽樣子。說不定,連骨頭都已經成了渣子。

所以,眼前的這清秀瘦弱的男人,是如何知道的?

羅鶴季不知道,他隻覺得心頭大震。就算其盡可能的壓抑著心頭的震驚的和警惕,也難免被人看出幾分。

尤其是此時羅鶴季的神色和之前比起來有著太明顯的區別,所以哪怕是一丁點兒的不妥,都會別人收入眼底,放在心上。

“我不明白閣下的意思。”羅鶴季的聲音和此前比起來倒是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其捏著衣袖袖口的指尖將他的緊張彰顯的清楚,“王爺是北麵的藩王,也一直不曾有兄弟姐妹,閣下就算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也大可不必用這樣一戳就破的謊言。”

“是嗎?”

葉雨卿挑眉,看向羅鶴季的眼神有了戲謔。

“不巧,我見過羅王的畫像,你和多年前的他有著幾分相似。”說著,葉雨卿一頓,這一次其話語帶上了些許遲疑,“不過倒是和羅老王爺不大像。”

“莫非你——”

葉雨卿抿唇一笑,後麵的話沒有說完。

不過她的未盡之意是什麽,在場的人也都聽得明白。

徐子謙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羅權前幾年確實入京過一次,可那時候的葉雨卿還未成為欽天監,也就是說,她沒有機會見到羅權。

除非,是那位已經被一場大火要了性命的老葉大人私下帶著葉雨卿見過羅權。然,這可能嗎?

若真有這樣的事情,那葉家對於大魏皇室的態度又是如何?當真是忠心耿耿?如真沒有二心,怎麽會私下見異性藩王?

徐子謙可知道葉雨卿的真實性別,若那位老葉大人有這樣的想法,讓葉雨卿去見羅權,是不是起了姻親之意?

“我不明白閣下什麽意思。”羅鶴季依舊是這麽一句話,“羅王為人寬厚,待封地百姓極好,閣下為何要在我的麵前如此詆毀?”

“詆毀?”葉雨卿輕笑,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我哪一個字兒提到了羅王的不妥?又有那一句話說了羅王的不是?我不過是說,你,是羅王的胞弟,興許還是同母異父的胞弟。”

說著,葉雨卿便又是一笑,絲毫不顧及羅鶴季會有什麽樣的表情和反應。

她這話並非是無故之詞,也不是沒有根據。

大魏史書上也曾提到過羅鶴季幾句話,隻是提及之時說的是羅鶴季為謀反的藩王遺孤,是羅姓一支僅存的血脈。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活下來的,也不知道其身份是如何被暴露甚至於記在了史書上,但不妨礙葉雨卿想起來之後直接加以利用。

葉雨卿是對大魏的事情並不太清楚,可對於自己看過的東西,或多或少會有印象。再加上名字和事情結合起來,其身份也不難確定。

便是猜錯了,也並不礙事不是?

至於其說的早年間見過羅權的事情,葉雨卿則是信口胡謅。反正葉家都被一場大火燒了個幹幹淨淨,回頭她說在老葉大人的書房見過羅權的畫像不久得了?

難不成霍瑾承他們還能將燒的隻剩灰的畫給挨個兒複原?

別說大魏的條件不允許,就算是再過個千百年,也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至於霍瑾承他們信不信葉雨卿的說辭……

大不了就再查葉家一次嘛,又有什麽大不了?

“行了,我再說一次。”葉雨卿也沒了耐心,既然確定此人就是大魏史書上寥寥幾筆提過的羅權同母異父的胞弟,那她也沒有別的話要說,“如果你再和我墨跡,之後來問你的人,可不會如我這般溫和。”

葉雨卿的眸色沉了不少,與羅鶴季對視。

羅鶴季也不懼,同樣目光沉沉的瞧著葉雨卿。

過了半晌,羅鶴季才移開眼神,掃了徐子謙和霍瑾承一眼。

“我要和你單獨談。”羅鶴季意思再明顯不過,其目光炯炯,似乎篤定葉雨卿不會拒絕。

然,羅鶴季注定想岔了去。

葉雨卿知道自己的斤兩,也知道她能夠套出話和確定羅鶴季的身份無非因為占了先機,若此後再和羅鶴季談下去,葉雨卿不能保證自己不會被反套話。

再者,就算葉雨卿願意,霍瑾承也絕不會答應。

所以,她衝著羅鶴季笑了笑,道:“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