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溺死在你的溫柔裏,長醉不醒。

他們直接開車去了醫院。沈秋上車的時候就發現,許重光的左臂有點不對勁,等車子開出去一段,他整個左臂都腫了起來,從小麥色逐漸變成紅色,沈秋一邊看,一邊又有點想哭。

許重光給陶安可打電話報了平安,這才轉頭去看沈秋。

“別擔心,就是剛才被打到一下,也不是很疼。”男人笑著安慰道,“你現在這副樣子,我真不習慣。要不咱們來做遊戲吧,不過是單方麵的,你問我答,好不好?”

前麵是個一百秒的大紅燈,沈秋踩下刹車,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個。”

“因為每次問我問題的時候,你都特別開心的樣子,伶牙俐齒的,一定要說得我啞口無言。我現在給你這個機會,不收錢,要不要把握一下?”

沈秋破涕為笑,她也是不明白,為什麽許重光隻要幾句話,就可以調動起她的情緒:“你偷親過我幾次?”

這一下,輪到許重光愣住了。

“沈成陽派人偷拍了你的照片!你竟然趁我睡著的時候親我,一共親了幾次?本姑娘天生麗質,被你莫名其妙吃了豆腐,現在問你要精神損失費。”沈秋眯著眼看他,一副戳破對方心事,得意揚揚的樣子,“你是什麽時候開始覬覦我的?看我調戲你,還裝得一本正經,實際上,心裏早就樂開了花吧。”

“這個問題,暫時保密。”許重光沉默了一會兒,莞爾說道。男人一邊笑,一邊伸出右手,鉤住沈秋的脖子,將她拉了過來。

沈秋猝不及防,又顧及許重光的傷,沒敢掙紮,下一刻,男人的唇與她碰在一起,有微微的涼意,隨後是席卷而來的狂熱。

許重光不吸煙,口腔裏都是幹淨的味道,他先是蜻蜓點水地一吻,隨後登堂入室,將她整個人都要淹沒了一般。

這個吻太熱烈,將壓抑許久的感情全都迸發了出來。沈秋幾乎無法呼吸,兩隻手攀附在許重光的右臂上,越抓越緊……

身後“嘀嘀”的鳴笛聲傳來,打斷了兩個人的吻。

綠燈已亮,沈秋想象得出身後的司機該是如何憤怒,不禁臉色一紅,手忙腳亂地發動汽車,繼續往醫院開去。

她心跳加速,又羞又惱,臉上冒著火,根本不敢往旁邊看,更不知道許重光是什麽表情。

然後某人就開口了:“真好,有美女親一親,胳膊都不疼了。剛才後麵的車上,好像有人在罵我們,做單身狗的,脾氣總是比較暴躁,看不得別人秀恩愛,是吧?”那嘚瑟的口氣,怎麽聽怎麽賤,讓沈秋恨不得把他一頭按在方向盤上。

“你還能再賤一點嗎?”沈秋朝許重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臉頰上的紅暈卻沒有散去。她知道,許重光是在緩解尷尬的氣氛,但她還是有點受不了他的突然脫線。

許重光撲哧一聲笑出來,卻牽動了手臂上的傷,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好好看前麵,小心一會兒警察叔叔來罰你。”

沈秋心裏仍是有氣的,卻因為開車,沒辦法和他胡扯,隻好耐下心來,先到了醫院。

之後各項檢查,拍了片子,沈秋身上的瘀傷也需要處理,許重光的左臂骨裂,要住院打石膏,沈秋跑上跑下地繳費拿藥,還要抽空去護士站處理自己身上的傷口,好不容易安頓下來,已是萎靡不振。

夏天看骨科的人少,他們幸運地得到一間單間,許重光躺在**,沈秋坐在他身邊,幫他削水果,眼皮卻早就耷拉下來,困得隨時都要睡著的樣子。

“累了,就別動刀子,小心割到手。”許重光看不下去了,無奈地說道。

沈秋原本想要反駁,誰知道一走神,刀子真的招呼在手上,食指上就多出一道小傷口,她默不作聲,附身去抽紙巾。

許重光把她的手拉過來,含在嘴裏,輕輕吮吸了一會兒。

男人的舌尖掃過傷口,有些麻癢,沈秋的臉紅了,低著頭不敢看他。而許重光看她害羞,竟也難得沒出聲調侃,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他才鬆開了她的手,拍了拍床邊:“上來吧,你也累了,先睡一會兒。”

“我可不和你擠。”沈秋急忙搖搖頭。

“可是我想摟著你睡覺。”許重光一臉無辜地說,“字麵上的意思。”

許重光臉皮之厚,實在是讓沈秋歎為觀止,然而她現在已經沒什麽力氣和他計較,隻得妥協地爬上了許重光的床,嗯,字麵上的意思。

兩個人擠在一張單人**,手腳靠在一起,沈秋縮在許重光懷裏,男人現在渾身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沈秋卻覺得這裏麵似乎還夾雜著一股薄荷香,她原本想問他是不是用薄荷味的沐浴液,卻在開口之前,就睡著了。

她也實在累壞了。

沈秋是被細碎的談話聲吵醒的,她迷迷糊糊閉著眼,也不吭聲,偷聽許重光說話。

“哥,一點小傷,沒什麽事,何必這麽勞師動眾。”

“嗬,你還想怎樣?我送你去學自由搏擊不是為了讓你像**期的野獸一樣為女人打架。我告訴過你,程雅雖然任性了一點,但她年紀還小,再過兩年,長大了些再結婚,不會委屈你。程家的實力,你也知道。沈成陽的把柄,我手裏也有了一些,不足為懼,程雅又喜歡你,這門婚事,你隻要想成,就沒有問題,至於其他無關的女人……”

“沈秋不是什麽無關的女人,我也不會娶程雅,你生意上的事不要牽扯到我的私事裏來。”

“不娶程雅也可以,但是你總不能老是跟精神病人談戀愛,之前是韓夏……”

“我說過很多遍了,我和韓夏沒什麽!”許重光的口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沒什麽?有本事你去跟警方說去!當初要不是我出麵幫你搞定,你現在說不定還是犯罪嫌疑人呢。沈秋是什麽情況,我也調查過了,背景比韓夏還複雜,還都是遺傳精神病,哪天也想不開自殺,你準備怎麽辦?”

“哥,你越說越不像話了。”許重光的口氣越發不耐煩起來。

沈秋也覺得這人話說過了,於是翻了個身,兩個男人果然噤了聲。

“總之,你好自為之吧。”一陣沉默以後,許重光的哥哥站起來,轉身離開。

房間門合上了,沈秋耐著性子等了好一會兒,想要讓許重光不那麽尷尬,結果又迷迷糊糊睡著了。

再醒來時,許重光坐在床邊,頭頂上還吊著點滴,他右手拿了一本專業書在讀,全英文的,上麵都是專業術語,沈秋看了一眼,就覺得頭暈。男人看起來似乎看得入迷,實際上卻在走神,那本書才看到第三頁,十分鍾也沒見他往後翻。

沈秋偷偷看他,發現許重光的頭發竟然有點自然卷,之前因為太短,很難看出來,如今長了,格外明顯。他低頭的時候,正巧可以看到濃密而卷曲的睫毛,女人似的,紮眼得很。

他一定在想心事,眉頭微微皺緊,眼神竟然有些凝重,沈秋想起她方才偷聽的對話,心裏不禁有些五味雜陳。

“我醒了。”沈秋開口,竟不知不覺流露出一點撒嬌的口氣。

許重光從沉思裏回過神來,抬起頭來看她,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渴嗎?我幫你倒杯水?”

沈秋點點頭,從**坐起來,許重光自然而然地倒了水遞給她。他的左手還打著石膏,動作很笨拙。

這個時間正好該換藥了,護士小姐推門而入,先是愣了愣,隨後忍不住笑起來:“你們這誰是病人啊?”

這話一出口,沈秋才發覺自己有點誇張了,竟然讓許重光一個左手骨折的,照顧她一個四肢健全的,不禁暗暗羞愧了一下,趕緊從**下來,頗為尷尬。

許重光看到沈秋的窘迫,臉上的笑意更濃,他用右手把水塞給沈秋,隨後乖乖爬到**:“我是病人,不過老婆比病人大。”

“許重光!”沈秋瞪他一眼。

護士小姐無奈地翻個白眼,走過去麻利地幫許重光換了藥,臨走前,才忍不住嘖嘖吐槽:“這年頭醫院上班都要虐單身狗,你們這些小情侶真討厭。”說著,她朝沈秋眨眨眼,麻溜兒走了。

許重光“撲哧”笑出來,沈秋起先還有些羞澀,隨後也跟著笑了起來。

沈秋一直陪許重光待到天黑,許家安排了護工過來陪床,她才離開。出了醫院,沈秋用手機查著骨頭湯的做法,一抬頭就看見一個男人正遙遙地看著她。

男人和許重光的模樣有七分相似,一身西裝革履,一看便知道是講究的成功人士,麵容冷峻而嚴厲,看著沈秋的樣子,有毫不掩飾的敵意,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這是沈秋之前隻聞其聲未見其人的許重光他哥。

沈秋飛快地給陶安可發了一條短信:許重光他哥什麽來頭?

對方回得飛快:刺頭、棘手、工作狂、弟控、魔頭。

好吧,言簡意賅。

沈秋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我是許重光的哥哥,許一臣。”許一臣冷冰冰地開口,“方便聊一會兒嗎?沈秋小姐。”

分明該是彬彬有禮的態度,然而許一臣開口說起來,就是那麽不容置疑,像是命令一般。

想到陶安可的形容詞,沈秋撇撇嘴:“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當然,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更希望你能拒絕我,你如果肯拒絕我,我就有理由讓我弟弟和你徹底分開,就我個人來說,那是求之不得的。”許一臣勾了勾嘴角,他大概是露出了一絲笑意,沈秋不是很確定,因為這個男人笑的時候,眼底依舊是冰冷一片。

“看來我不能如你所願了。”沈秋笑眯眯地說道。

他們最後選了一個看起來很高大上的酒吧,色調昏黃的大廳,高大的沙發把卡座之間遮擋得十分嚴密,輕音樂的聲音很低,既不影響每一個卡座間的談話,又防止了被鄰桌聽到談話內容的尷尬。

沈秋悄悄看著手機上陶安可發來的許一臣的發家史,心裏默默吐槽了一番,商業精英什麽的最討厭了。

許一臣二十二歲時,父母死於車禍,那時候許重光剛十六歲。其後許氏的股票狂跌,高層紛紛跳槽,留下一個巨爛無比的攤子。彼時許一臣剛剛拿到建築學學士學位,就被趕鴨子上架,成了許氏的董事長,當年恰巧又遇到經濟危機,許氏幾乎瀕臨破產,卻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力挽狂瀾。

至今十二年的打拚,許家從群龍無首到如今蒸蒸日上,這位臨危受命的少帥可謂過關斬將,幾經波折,其手腕之嚴厲、做事之果斷,如今在本市也算小有名氣。再用不了幾年,他就可以重振許氏之前的實力,這樣的男人,當真可怕得很。

“我相信,通過陶安可,沈小姐對我的作風應該有一點了解。我這個人談事情,喜歡開門見山,之前在醫院裏我和重光說的話,我相信你應該也聽到了,所以我的問題很簡單……”

“要多少錢才能離開你弟弟?”沈秋嗤笑起來。不要怪她不夠嚴肅認真,實在是她想不出許一臣會說別的什麽。

被打斷的許一臣也並不惱,隻是麵無表情地繼續說下去:“不,我知道沈小姐不缺錢,所以我給你兩個交換條件。第一,我可以幫你整垮沈家,並且在沈家破產之後收購沈家的企業,保證你持有的股份不會變成廢紙。第二,我這裏握有陳碧柔聯合沈成陽挪用沈氏公款的證據,沈氏落敗的同時,我可以幫你把這兩個人送進牢房。怎麽樣?這個**夠不夠大?”

沈秋刹那間有些愣住了,她確實沒想到,許一臣提出的條件會是這個。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確實可怕,他看人極準,清楚地知道沈秋需要什麽,想要什麽,而不像偶像劇裏那些充當反派的家長,胡攪蠻纏,除了汙蔑一下女主角們的自尊,什麽也做不到。

為什麽這個劇本裏的反派智商都這麽在線呢?沈秋忍不住自嘲地想。

“我很好奇,以你的作風絕對不是那種為了商業聯姻犧牲自己弟弟幸福的人,而從你答應我的條件也能看出你的能力和自負。你到底為什麽這麽激烈地阻止我和許重光,還非得撮合他和程雅呢?”

有那麽一瞬間,許一臣的眼裏仿佛流露出一點不忍心的情緒:“某種程度上說,我很欣賞你,你的經曆讓我相信你是一個堅強並且很有能力的女孩子。但沈小姐,你知道韓夏嗎?韓夏死了以後,重光曾經失蹤一個月,我找他都找瘋了,到最後我是在韓夏自殺的房間裏找到他的。他躺在韓夏的**,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一動也不動。雖然他極力否認,但我這個做哥哥的,覺得他曾經深愛過韓夏,而沈小姐你不過是韓夏的替身罷了。重光自己想不開,我這個做哥哥的卻不能讓他再陷下去。你們這樣繼續下去,對彼此都是傷害,明白嗎?”

沈秋盯著許一臣,試圖從他的表情中看出點什麽來。可是男人的目光冰冷而堅定,那些比侮辱更錐心刺骨的話一字不落地鑽進沈秋的耳朵裏。

“你開什麽玩笑?”

“我知道這些話沈小姐聽了一定會覺得很難過,但人生在世,有太多時候不允許我們自欺欺人,沈小姐是聰明人,可以好好想想。”

“最後一個問題。”沈秋抬頭看向許一臣,“許總談過戀愛嗎?”

許一臣沒想到沈秋會問這個,微微怔了怔,才坦然回答:“沒有。”

哦,一個三十幾歲沒談過戀愛的老處男竟然能看出自己的弟弟喜歡誰,也是一種奇跡。

沈秋在心裏想著,朝許一臣莞爾一笑。

許一臣心思縝密,又如何聽不懂沈秋的話外之音:“沈小姐非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能夠一直堅定自己的信念,也是一種能力。晚上我還有一個視頻會議要開,先走一步了。”男人迤迤然站起來,禮貌地欠身,埋單離開。

沈秋壓根兒不信他,回到家裏,專心研究起骨頭湯來,然而她實在沒什麽經驗,做了一半就打了欒遲的求助電話。

“怎麽突然想起做骨頭湯了?”欒遲莫名其妙地問道。

“許重光骨折住院了,我想弄點湯明天給他送過去。”沈秋打著電話,緊張兮兮地看著仿佛隨時都要爆炸的高壓鍋。

如果說下麵條是沈秋廚藝的艱難模式,那麽燉骨頭湯,顯然是地獄模式。

“骨折了?”欒遲微微一愣。

“嗯,今天我去跟蹤沈成陽,結果被他發現了,差點被打死,幸虧許重光英雄救美。”沈秋說得輕描淡寫,心裏還有點美滋滋的,口氣裏也沾染上了許重光的臭毛病,莫名其妙有點嘚瑟,畢竟雖然吃了苦,但見到許重光男人得不能更男人的一麵,還是相當爽的一件事。

“你沒事吧?”欒遲的聲音略微緊張起來。

“沒什麽事,就是一點皮外傷,隻是以後跟蹤沈成陽恐怕沒那麽簡單了。”沈秋輕輕歎了口氣,她是有些遺憾的,雖說這其實不是她的責任,但這樣打草驚蛇,後麵想再找出沈成陽的把柄,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沈成陽那裏不用著急,他作惡多端,早晚會遭報應,你自己注意身體才是最要緊的。”欒遲輕聲說著,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你和許重光最近走得挺近?”

“呃……”沈秋遲疑了片刻,還是大大方方承認,“我們準備交往一下試試。”

對方更加漫長的沉默讓沈秋頗為忐忑,她和欒遲認識十幾年,當然明白他這沉默背後的含義。她把他當哥哥,許一臣的反對她可以不當回事,那些亂七八糟的懷疑,她可以置之不理,但欒遲如果也反對,她確實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許重光畢竟是個心理醫生,他的履曆有點複雜,你確定他真的喜歡你?”欒遲說得相當委婉,沈秋不禁有點想笑,她突然發現,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許重光兩年前的事情,而隻有她不知道。

不過也正常,那樣離奇的刑事案件,許重光又有些身份背景,隻怕當年也是轟動一時的大案吧。她不在國內並不知曉,但這座城市裏,消息靈通些的,又怎會不知道呢?

“哥,我知道你說的事,但是我決定相信他。”沈秋撒嬌似的改了口,她總是這樣,每一次撒嬌,才會叫欒遲哥哥,而每一次這樣叫,欒遲都會讓步,這一次也不例外。

“好吧,你這個年紀,我不會幹涉你,做自己決定做的事,不管你做什麽選擇,我都會支持你。”

還是親人好啊,沈秋心裏微微暖了起來。

“小秋,如果下定決心去愛,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無論疾病、生死、災禍,都應該不悲不喜、不離不棄,你能做到嗎?”欒遲低聲問道。

“為什麽不能呢?”沈秋輕笑起來,“哥,你說的我都懂,我會做給你看的。”

欒遲掛斷電話,微微皺緊了眉頭,在黑暗中輕輕歎了口氣,走到電腦前,打開電子郵箱,想了許久,快速地敲擊起來。

沈秋連夜搞定了骨頭湯,第二天神清氣爽地跟陶安可請了假,然後直接殺向醫院。

然而許重光的房間裏卻是熱鬧非凡,程雅嘰嘰喳喳的聲音,即使隔著門她也聽得見。

“重光哥哥,這是我讓家裏阿姨做的粥,是用人參豬骨湯煮的,阿姨說,你剛受傷,不好一開始就大補,先喝點粥鞏固一下會比較好。”程雅嬌滴滴的聲音傳出來,酸得沈秋牙疼。

她站在門口,有些遲疑,不知道要不要進屋,昨天那個換藥的護士已經率先看見了她。

“怎麽不進去?話說你男朋友還挺受歡迎啊,今天大清早這個小姑娘就來了,攆都攆不走,我這第二趟來換藥了,還在那兒膩歪。”護士小姐翻了個白眼,顯然是說給屋裏人聽的。

沈秋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跟程雅正麵衝突,現在隻好硬著頭皮推門而入,程雅顯然已經聽到了外麵的談話,一張小臉氣得鐵青。

她今天也是精心打扮,化了精致的淡妝,頭發燙了公主卷,隻在頭頂紮了一小把,顯得更小了些,身上穿了件蓬蓬裙,像個童話裏走出來的小公主。

沈秋上下打量著她,暗暗想笑,還不錯,比上回硬穿輕熟女風格的時候強多了,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

“什麽女朋友!我重光哥哥還沒女朋友呢!”程雅狠狠瞪了那護士一眼,又看向沈秋,眼裏的敵意快溢出來了。

沈秋也不說話,隻看許重光。

許重光躺在病**,要多尷尬有多尷尬,難得地露出一絲頭疼的表情,然而天人交戰之後,他終於還是輕輕歎了口氣:“程雅,我有女朋友了。這是沈秋,我昨天才追到她。”

刹那間,程雅的表情從氣憤轉變為驚訝,再轉變為哀怨,她起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看著許重光的表情,她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隨後“哇”一聲哭了出來:“我要回去告訴我爸,你欺負我!”

沈秋不忍直視地讓出門口,於是程雅淚奔而去,留下一路“嚶嚶嚶嚶”的哭聲在走廊裏回**。

護士小姐笑得肚子疼,半天才直起腰來給許重光換了藥,一邊換還一邊笑:“這小姑娘太好玩了,太好玩了。”

“好玩送你玩吧,我是受不了了。”許重光無奈說道。

一直等護士小姐走了,沈秋也沒坐下,裝骨頭湯的保溫杯被她藏在身後,她就那麽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許重光。

“別藏了,我看到你拿了吃的進來。”許重光朝她招了招手,笑眯眯地說。

“我熬的骨頭湯,不過聽起來好像不太適合現在的你。”沈秋頗為尷尬地說道。

許重光伸出手,從她手裏接過保溫瓶,隨手將程雅留下的粥倒掉,開開心心盛了沈秋的骨頭湯出來。

“補鈣而已,怎麽喝不是補,更何況是你親手做的。”許重光一邊喝一邊笑道,然而隻喝了一口,他就挑了挑眉,神色古怪地看向沈秋。

“怎麽了?很難喝?”沈秋緊張起來。

“還好,下次記得少放點鹽就好。”許重光輕笑著飛快喝光了所有的湯,沒留一點。

沈秋托腮看他:“下次我自己先嚐嚐看。”

“算了,那樣我不是就喝得少了?”許重光輕笑道,把碗放回原位,抬頭看著沈秋,“想不想知道韓夏的故事?”

沈秋愣了愣。

“我知道,昨天晚上我哥肯定找過你。”許重光了然地說,男人伸手拉過沈秋的胳膊,在她的手指上落下一個吻,“以前我有個學姐告訴我,戀愛的時候不給女朋友安全感的男朋友不是好男友。”

那一刻的許重光,即便是許多年後,沈秋也能記得清清楚楚。男人的嘴角總是噙著一絲笑意,淡色的唇靠在她的手邊,眼底是滿滿的溫柔。

是不是有首歌曾經唱過。

我願溺死在你的溫柔裏,長醉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