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林七雙眸一抬,就這麽看著眼前的巫綺,眸光深邃。

那雙漂亮的眸子微光忽閃,宛若萬丈深淵,帶著無盡的吸力之下,讓人不經意間沉淪。

本是一張極其張揚恣意的臉,卻在此刻彌漫出罕見的涼意,就像是久居九天之上的謫仙,尚未入凡塵,不沾絲毫的煙火氣。

卻又有將要墜入凡塵之感,忽遠而忽近。

捂著巫綺雙唇的手,剛開始還有些冷,漸漸的便開始熱起來,有著屬於它的體溫。

此刻,月上柳梢,此間繁星點點,兩顆不明之心正在緩緩靠近著。

一顆滿滿的純粹與試探,而另一顆黑沉如墨,讓人瞧不清邊際,更瞧不清它所緩步走向的未來。

或毀滅,或新生。

仿佛此間隻他二人,再無旁人。

“公子,這真是......”良久,見林七如此,巫綺不由將頭偏向一旁,不再看他。

臉卻不由一紅。

頓時,心下一陣無言之感浮上心頭:這人,怎的這般無賴。

垂在身側的手,卻不免抓緊身上的衣裙,心間泛起少許緊張。

而後用餘光輕瞥了一眼,眼前的林七心下一陣低喃:就這樣看上一眼,不算犯了族規罷。

雖是如此想著,臉卻越發紅了。

先是長街之上,救助孩童。敢於同權貴抗爭,隻一眼便驚鴻照影。

後又花燈節相遇,以詩讚她。更同她一同入這流芳閣,此前他並不知緣由,還是跟著來了。

更有最為重要的一點,自小她便呆在族內,除此處並未同外男接觸過。

而眼前之人,又這般恣意清俊,忽而有些心動,也在常理之中。

巫綺如此自我安慰著:我不過是同全天下的女子有著一樣的想法罷了,對於第一眼便有些動心的男子,感覺自然是格外的特別的。

彼時,她還不知此刻她的動心,讓她嚐盡了苦果,半生在牢籠中折斷了羽翼。

“月姑娘......”說著,林七輕笑了聲,而後,在確定那邊的兩人,已從此處轉移了戰地後。

複才鬆開捂住巫綺的手,眸中含了淡淡的星光:“可信在下?”

“信什麽?”被捂了許久的雙眸被猛然揭開,忽而得見光明,讓她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隨即說到道。

並未注意到他越發幽深的眼神,眸光卻不由往方才那人所處之處而去,眸中劃過抹淡淡的愕然:竟然這麽短。

她還以為,再怎麽著,都得一個時辰。而後,巫綺複又搖了搖頭:不對,我有怎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今日好像哪裏都不對。

思及此,巫綺那雙若秋水般的剪眸中浮起幾分疑惑。

“信在下能讓姑娘,得償所願。”林七緩緩道,這得償所願,當然是建立在可以透露出的範圍。

餘下的什麽都不會有,就如同,巫綺方才所做的那首詩一般。

故人,終究隻會是故人,絕不會現於她眼前,隻會隨著她兒時的記憶不斷的美化。

成為諸多情感中不能割舍的一大部分,那分感情包含著親情、愛情、友情。

而在她心中,親情占有絕大部分,是最難以割舍的,雖然她與這份情所相伴的時間最為短暫。

而這份情便會成為她最大的弱點,以此來鉗製她。在一個強者麵前,有情或無情都不有太大的區別。

因為強者之所以為強者,便是那人有足夠的能力來保全自己,護佑自己所珍視的人或物。

所以,這情感對於強者而言,更像是防線,不會崩潰的防線。這道防線,隻會使他更加的強大。

但作為弱者,想要保護自己所珍視之物,便要付出十分的努力。

雖然她們沒有強大的力量,卻還是想竭盡全力去護佑自己所珍視的人或物,即使這條道路荊棘叢生。

卻還是想奮不顧身,長此已久,就算是弱者也有變作強者的一日。生如螻蟻,敢撼樹,亦敢撼天。

所以,對於巫綺來言,這並非她的軟肋,而是指引她前進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