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被太子劉啟納為夫人,確立為露影閣的主人後,最為義憤填膺的是栗姬和程姬。
如果說之前的賈芙還隻是出身低下,那現在的王娡簡直是出身肮髒!居然在入宮之前嫁給了一個農民,還生有一個女兒,而且連那個農民都不要她了。和這樣的女人同侍一夫,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強烈的憤慨之下,她們咽不下這口氣,一定要讓王娡知難而退,讓她知道,誰才是太子宮真正的女主人。
這一天,正當王娡在露影閣內給劉彭祖和劉勝喂奶時,栗姬和程姬不期而至。王娡知道她們是太子宮裏的老資格,立即放下孩子,起身迎接。
不料,栗姬和程姬仿佛沒看到她一般,一個抱起劉彭祖,一個抱起劉勝,紛紛抹淚道:“芙兒妹妹,你怎麽這麽命苦呢?剛剛過上兩年好日子,怎麽就遭此意外呢?姐姐還想著和你一起去上林苑看桃花呢?可憐的孩子,這麽小就沒了娘,真是讓人心疼。”
王娡猜不透她們的來意,還以為真是來看孩子的,在一旁安慰道:“兩位姐姐不要悲傷,孩子都好著呢。”
“芙兒妹妹,你這才走幾天,太子怎麽就這麽狠心呢?如今,這露影閣的主人換了,孩子也成了別人的,真是人走茶涼啊。”程姬率先發難。
王娡愣住了,這話是什麽意思?是怪我搶了賈芙的位置?宮闈之內,果然是個是非窩,她強忍住沒有反駁。
“如今這宮裏啊,真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成為主子,讓我們這些良家出身的情何以堪。”栗姬說話更為露骨,就差沒有指名道姓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娡懟道:“兩位姐姐此話何意?我能住在這露影閣,是芙兒姐姐的臨終推薦,也經過了太後認可,並不是我爭來的,搶來的。”
“喲,還挺伶牙俐齒的。臨終推薦,太後認可,你怎麽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你也配成為太子的女人?”栗姬譏諷道。
王娡不甘示弱:“我有何不配?我出身良家,家世清白,並未有任何言行不端之處。”
“少在這裏裝蒜!聽說你在入宮之前已經嫁過人,還生有一個女兒,可有此事?”程姬直揭傷疤。
“你,你,欺人太甚!連太後和太子都不嫌棄,你們有何資格說我?”王娡萬沒想到她連這種話都能說出口,竟有些語無倫次。
“太子不嫌棄?我可聽說,自從你入主露影閣,太子可從來沒碰過你。太子之所以納了你,隻不過是念在你護駕有功,何曾喜歡過你?太子怎麽會喜歡一個奶媽?還是農村來的奶媽!”栗姬的話更是句句誅心。
栗姬所說之話確為事實,自從賈芙死後,劉啟來露影閣的次數明顯減少,即使來也隻是看看孩子,很少和王娡說話,更沒有留宿露影閣。
當然,劉啟沒有真正接納王娡,並非是不喜歡王娡,而是他無法忘記賈芙,每次走進露影閣,眼前浮現的都是賈芙的影子。此種情況下,他怎麽可能臨幸王娡呢?
王娡呆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淚水也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栗姬和程姬看到王娡這個樣子,心裏爽極了,相視一笑,轉身離開了露影閣。
帷幕之後,蕭兒聽著栗姬和程姬說的每一句話,氣得牙癢癢,恨不能出來痛罵她們一頓。之前,她曾目睹賈芙受欺負,聽到賈芙深夜裏的哭泣。如今,同樣的一幕又發生在王娡身上。
對於王娡所付出的一切,蕭兒是看得最清楚的。從入宮的第一天起,王娡就承擔起了哺育孩子的重擔,不是母親,勝似母親。如此識大體、忍辱負重的女子,竟還要遭受如此羞辱!一氣之下,蕭兒決定去一趟長信宮,讓薄太後主持公道。
幾天後,栗姬正和程姬在吉雨軒閑聊,趙建忽然匆匆趕來,說道:“兩位夫人,太後有請。”
栗姬有些納悶:“太後?太後找我們有何事?”
趙建笑道:“奴才隻負責傳話,哪裏敢問是什麽事呢?兩位夫人還是快去把,太後等著呢。”
栗姬和程姬對視一眼,誰都沒底,隻好乖乖的去往長信宮。
長信宮內,薄太後端坐大殿之上,臉上似乎還有一絲慍色。
栗姬和程姬雙雙跪倒在地,恭敬道:“臣妾拜見太後。”
薄太後根本沒有讓她們站起來的意思,直接問道:“聽說你們前幾天去了露影閣?”
栗姬和程姬心裏咯噔一聲,老老實實回道:“回太後,我們確實去過。”
“說什麽了呀?”
“也沒說什麽,主要是看看兩個孩子,芙兒妹妹太可憐了。”栗姬囁嚅道,程姬也隨聲附和。
“就這些?聽說你們諷刺王娡嫁過人,不配侍奉太子,這話是誰說的?”
“回,回太後,是臣妾說的。”程姬小聲道。
“你們可曾知道,本宮在服侍高皇帝之前,也曾嫁過人。在你們眼中,本宮是不是沒資格做這個太後?”
程姬嚇得三魂六魄隻剩了一魂一魄,顫抖道:“太後息怒,奴婢不敢,奴婢絕沒有這個意思。請太後恕罪,不,不,請太後治罪。”
“你不好好侍奉太子,天天到處惹是生非、爭風吃醋,後宮的臉麵都讓你丟盡了!從今天起,本宮若再聽到類似的言語,必定饒不了你。還有你栗姬,說的話更難聽!很多事都是你挑唆的。本宮平日裏不管你們,不代表本宮什麽都不知道。”
栗姬也連忙磕頭如搗蒜:“太後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太後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身為太子的女人,你們要攀比的是誰能為太子分擔更多,而不是天天想著如何爭寵。太子遇刺,如果是你們在他身邊,你們敢不敢像賈芙那樣挺身而出?你們敢不敢像王娡那樣勇敢護駕?後宮之中,多想想付出什麽吧。一個隻懂得索取的女人,才是真的不配母儀天下。”
栗姬和程姬齊聲答道:“太後教誨,臣妾羞愧難當,必將永記於心,不敢再犯。”
“你們走吧。類似的話,本宮隻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