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三章 搭配的玄機(下)
這些年來,吳為養成了一個習慣,無論走到何地何方,都要給自己心靈刻下痕跡,所謂痕跡,也就是發生些感悟。去年,他陪著宋柔上陽山、下陰山,特別是遊逛陰山那非常有名的三重泉,遊人們看的是山水,他卻當成了熔鑄人格的流水線。那天下午,他專程去了三重泉。也許由於長久意念的累計作用,也會蓄積而成能量,竟然有一種底氣充沛的感覺,精神上身體上做了充分準備,勇氣倍增。事先聽友人遊人導遊,說起三重泉的台階,有說九百多級,也有說一千六百級的,可能是起點算法不同,數目不一。下行路上,看到了近乎垂直陡峭曲折向下延伸的階梯,階梯上是如織的遊人,再有就是上下穿梭奔忙的轎夫,對遊人的體力耐力是一種警示提醒。對遊人的考驗回歸於簡單的意誌和體力。下行人問訊最多的話語是“還有多遠?”回答也極簡單:要麽是快了,或者是還遠著呢。話語的真實性很難猜解,繼續走下去才能明白回答的用意是鼓勵還是逗弄。因為有導遊說三重泉是從下往上才能看到,當右側的三重泉的下泉猛然間展現在吳為的眼前時,意識到就是“它”時,目的地已經達到,竟有一種激動、喜悅的情愫油然而生,伴隨著格外輕鬆的感覺。人有親山近水的習性,有時實現、滿足這種習性偏好,要付出代價,一當與山水融為一體,代價就不再是代價,也就會融入到那種忘我的、化為自然的極度喜悅之中。吳為也多少領略到了山人品格形成的奧秘,人因山水而激發出頑強拚搏、不畏艱險的意誌品質。
欣賞三重泉之後的上行路,他才真正體驗到那種勞累到極致、體力實在不支的艱辛,中間幾度休息,但看到艱難的上行路上,有些年輕人乘轎而行,為自己能夠堅持攀登感到榮幸慶幸,大汗淋漓是在經受一番人工洗禮。難怪陰山的人說。可以在走時再去三重泉,到穀底有直通山外的路,可以避免上行之苦。看到依然絡繹不絕的下行人流,他想,他們和上行人一樣,不畏勞苦究竟撲奔什麽?是為了一睹三重泉的美景,驗證陰山來客的身份,還是在經受一場人格的冶煉?頃刻之間,上下行階梯在他眼界裏化作一道堅固的熔鑄人格的流水線,共奏一曲人山一體的和諧凱歌。代表了陰山人文的深度、厚度和強度。
吳為的此次草原之行。卻沒有看到想象中的草原景色。未免有些遺憾。正沉浸在想象中的他,被肖國的發問打斷了。
隻聽肖國又笑道,我聽說有個女生抱著吳大哥的大腿直哭。車上的人都被逗笑了。
吳為笑道,大腿都抱了。還哭什麽?
肖國故作神秘道,賀飛,我們這次出行沒有安排好啊。
賀飛聽了,感到不解道,我認為安排的太好了,你怎麽還覺得沒安排好?是不是你的標準太高了?
肖國笑道,你沒看我們這次出行缺少點什麽?
賀飛看了看車裏的人,疑道,也不缺什麽啊。難道你想安排的人沒來?
肖國繼續笑道,是啊,品種太單一了,如果搭配一下,吳老師的談興會更濃吧。
賀飛道。你可錯怪了吳老師,他可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肖國引出的搭配話題,卻引出了吳為的一番回憶。他務農時就在田間聽到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議論。但最早引起人們普遍關注的,是在那個緊缺年代,劣次商品與緊俏商品搭配出售,使你不得不接受。再有,就是先進與落後的搭配,一幫一一對紅,因為不允許淘汰,也就成了一種搭配的社會景觀。對搭配,真正引起他好奇的是,前年的林區石林觀光,看到一幅幅令人稱奇叫絕的搭配景象,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到驚歎。看到一塊塊大小不等的石塊石板,一層層如犬牙交錯,又錯落有致,疊床架屋般的形成一種種壯觀奇異的景象,同伴們不僅議論紛紛,引來是自然之功還是人工設計的疑問,似是懷疑自然的神力卻又難免最終確認是出自於自然的傑作。遊人的想象力,隨即也便與自然的傑作搭配到一起,賦予其以種種人格化的意境、人格化的名稱,有些意境名稱令人哄笑不止。美,就是一種結構比例的勻稱合理的搭配,是巧奪天工;美味佳肴便是色香味俱全的一種合理搭配;美,本身也存在複雜的結構,令人產生複雜的美感。構建和諧社會,在某種意義上說,也是一種社會結構比例的合理搭配。應對與搭配,聯係起來,也就成了一種搭配的搭配。從搭配角度反觀應對,應對就是現實與未來的一種時空搭配,就是搭建一條由現實通往未來的程序,是為了通往幸福的彼岸。由應對式搭配,可以引申出機遇和挑戰的詞匯搭配,變成了一種命運搭配,充滿了風險變數,如同高水平的遊戲,由於有嚴格的時間限製,又有輸不起的剛性要求,變得格外刺激而迷人。思緒由此一點向彼一點的伸展搭配,隨現實的時空置換,卻常常出現原以為是落腳的點卻神奇地消失了,原來看準了是固若磐石卻左右椅,使人站腳不穩,似乎在同人們開著老大不小的玩笑,是在拿人們的命運開玩笑,命運的旋律,也常常在不經意間輕輕一撥,便會發生神奇的意想不到的變幻,也隻有這樣,才能張顯出命運的無窮魅力。吳為又想到,據說,現在科學研究的最前沿,在探索研究宇宙自然包括地球人類,是某種超級智慧設計出來的問題。在應對與未來之間,是不是也屬於有一種超級智慧設計的產物,是一隻“看不見的手”在那裏進行一種搭配。人們在它的作用下自然會感到茫然,感到神秘,感到充滿了變幻,感到難於駕禦。於是,人們開動腦筋,努力與那種超級智慧對話,但這成了一種嚐試、一種探索、一種猜測。在這裏進行的搭配,需要科學,需要藝術。需要智慧意誌勇氣膽略,需要眼力眼光,需要調動全部的感受力理解力。即便如此,麵對未來出現的搭配景象、搭配事實,人們難免還會發出疑問:這樣的搭配,是自然的傑作,還是人工選擇的結果?麵對形形色色的搭配,真是一個天問,一個難解的謎團。人們卻前仆後繼樂此不疲地去求解破譯。其實,答案也許就在你的自我設計之中:你搭配的是什麽。它就是什麽。如果你進行的是一種錯誤的搭配設計。那就是失敗的搭配事實在等待你;如果你進行的是正確的搭配設計。那就是成功的搭配事實將出現在眼前。可是,你能一眼就看出搭配的玄機嗎?
車上人繼續說著嘮著就到了草原城,當地營林局組織部的李部長宴請肖國一行。在當地有名的王爺府,並非瓦屋高牆重門。而是現代生態園裝束。
手抓羊肉,不好動筷,用刀別扭,無從下手。李部長道,吃這個不會吃,必須動手,要不什麽也吃不到,尤其南方來的。邊說邊動手掰起羊排撕起肉塊向客人盤子裏放。
李部長聽了肖國的介紹,對吳為笑道。我就敬有知識的人,挨著我坐。吳為一看他氣宇軒昂,便道,聽說你要當書記了,祝賀！
李部長笑道。怎麽都傳到你們那了,跑風了,泄密了?
吳為道,在提拔重用前一片烘托聲叫好聲,有個喜慶勁兒。這叫提拔一個幸福一片。一看你就是有分量的人。
李部長笑問,會?
吳為笑應道,研究過正經反經,政治家也不要憋憋屈屈的,但也不能放縱自己。
吳為又敬老區長道,敬老哥一杯,一路上感觸到老哥的政治家氣質。
老區長道,我也敬你一杯,與你相處確實長學問啊。
李部長道,你們二人怎麽還客氣起來了?
吳為又道,我敬肖國小弟一杯,非常成熟,淨結識一肖者。
感受著酒桌上熱烈的氣氛,吳為道,賀飛有許多保留的草原歌曲。立刻引起李部長的盛情約請。賀飛也毫不含地糊清唱了一曲草原情,博得陣陣掌聲,引來濃重的敬獻哈達禮儀,把酒宴推向。
肖國對李部長道,吳哥感覺這次草原行沒有盡興,遺憾沒有看到大草原的景色。
李部長笑道,你們這次的行動路線,去的是林區,自然看不到典型的草原景色。這樣吧,安排你們去邊疆城走一趟,出了草原城,去往邊疆一路上就是大草原,可以讓吳老師一飽眼福。
酒宴後,肖國一行在李部長的陪同下,分乘兩輛越野車前往邊疆城。首先映現在吳為眼簾中的草原景象,竟然使他感到有些失望。所謂大草原,原來就是一種漫無邊際的草地。而且,夏孽秋的草原,草原人已經在割草,草也開始泛黃。也不象自己一直想象的那樣一馬平川的平整,是一種略帶起伏而又比較平緩的丘陵地貌。他的思緒,隨著汽車的奔馳而伸展,草原也在無限地延伸。看到來往車輛穿梭奔忙,又聯想起李部長介紹道,草原城忙季每天直通都城的班機來往四趟,大概都是撲奔大草原而來。不由地想到,人們撲奔大草原撲奔尋覓的究竟是什麽?
其實,哪裏都有草和地的結合,哪裏都有原野、曠野、綠地,卻惟獨大草原的那種草和地的結合,才產生了如此迷人、令人神往的魅力,張顯出它那獨有的神蘊！
吳為開始尋覓草原神蘊,也是為自己找到一種心靈的慰籍、草原之行的行動根據。草原神蘊卻無形無影,難以撲捉難以把握,又感到它的無時不在、無處不有,遍布於草原的角角落落、四麵八方,深深地植入草根之中,又回**彌漫在草原的上空。草原神蘊就在於草原本身,就在於它的規模、它的氣勢,在於它的遼闊、它的漫無邊際、它的浩瀚如海洋、空曠如宇宙,容得下一個民族,一個在曆史上曾經橫掃歐亞大陸的鐵騎民族！這裏的一切、一切的一切,草原的太陽、草原的天空、草原的白雲、草原的牧民、草原的姑娘、草原的王子、草原的歌聲,都無不賦有著、閃耀著它的神蘊,散發著它的靈性。
草原的自然與草原的人,成為天人合一的特殊映照。令吳為難以忘懷的是草原人所獨有的熱情、親切、奔放、豪爽、大度,沒有出身農家非常熟悉甚至透入骨髓的那種狹隘局促的小農意識,蒙古包裏草原人麵向素不相識來客放歌嘹亮奔放的草原歌曲,手捧美酒、獻上潔白哈達的那種近乎偏執的執著,有一種縱橫無阻的氣勢,讓你不忍拒絕也無法拒絕,透射出的人格化的神蘊隻能讓你欣然接受,最終融入到那種濃烈的氛圍之中。草原神蘊已經化作濃濃狂放的草原情,萌生出一絲使我難以割舍的眷戀和溫馨。陪同李部長,評價肖國這夥人“可喝”,真是一路風塵一路情。
車行途中道邊站停,吳為看到有一位60歲左右的牧民,在那裏放羊,便走上前去,請他脫下上衣穿一穿,並請他與自己照張像,沒想到他立刻變得極其興高采烈,也顯得非常友好。同穿一件衣服,就能產生如此相近相通相融的情感共鳴,我想到建設和諧社會,實現人與人之間的和諧相處,其實就在於消除人為的各種隔阻。
汽車飛馳在草原公路上,縱橫穿越數百公裏,吳為慢慢感覺到,仿佛視界中缺少點什麽。腦海裏出現的景色對比,猛然間才意識到這裏竟然沒有平原山地最為常見的樹木。沒有樹竟然也成了草原上的絕景。由此便有了一種牽掛和好奇。於是問,回答說,種樹不活。又到了另一地,複問,解釋是草原植被太薄太淺,隻能長草不能長樹。原來,草原竟然如此脆弱,草原的神蘊草原的美,也就格外需要人類的珍惜和精心嗬護。
吳為放眼漫無邊際的大草原,任由自己的思緒伸展蔓延,卻感到草原神蘊其實是訴說不完、表達不盡的,便想象自己孤身一人,置身於浩邈的草原中心,象一個地道的草原人,在那裏放牧收割,融入草原生活之中,用自己的全部身心去感受草原神蘊,才能成為草原人,熔鑄成草原性格,煥發出草原神蘊的神奇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