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才長遠
周過好不容易把客戶打發走了。朗琳又催道：“快點，三哥罵你了。”周過匆匆地跟坐倉庫門口辦公桌後麵的高品湘和倉庫裏麵的工人打了聲招呼，跟著朗琳匆匆地走出倉庫，一邊問朗琳：“罵我什麽了？”朗琳說：“罵你不用心，身邊發生這麽大的事都不知道。”
“什麽大事呀？”周過有點莫名其妙。
“後邊要做大學城唄。”朗琳解釋說。
“對對，買地的事。”周過拍拍腦門。
朗琳和周過進套間時，三兒跟大家正在談笑。招呼完後，周過跟三兒解釋道：“買地的事我真給忘了，指望紀叔了。”三兒笑著擺擺手：“沒事沒事。下回遇事留心一點。”
“師傅我記住了。”周過這才鬆了口氣，“師傅，還有別的事吧？”
紀鐵林搶先說：“你師傅叫你給他弄一千五百萬。”周問：“錢哪？”三兒點點頭。周過扯起臉皮：“我到哪弄一千五百萬去？廠裏有規定，我就兩千塊錢的審批權，多了得請示徐廠長或者蘇會計。”三兒舉著煙問：“弄一千五百萬，還不能讓他們知道，有這本事嗎？”周過想了一下，笑著說：“聽師傅的。不過師傅得跟陳會計他們說好了，叫他們保密。”
“明白了。”紀鐵林點點頭，“周過開我車，把犯規他們接過來。”
周過應聲走了。朗公社不解地問：“周過哪來的錢哪？”紀鐵林歎了口氣：“死三兒其實更本不缺錢。不過像三兒這麽厚道的人也少。”朗公社催道：“我問你哪來的錢。”紀鐵林翻了朗公社一眼：“笨蛋呢？你說哪來的錢？營銷公司一天多少銷售額？包括水管子，平均銷售額五六十萬知道吧？這些錢還天天打給別人哪？都在公司帳上存著呢。就是三兒，那要是那些廠長來提款怎麽辦？那周過不就為難了嗎？不給得罪人事小，有損公司信譽。”
“你也笨蛋。”三兒說，“這點主意都想不出來他就別當經理了。”
三兒開車帶紀鐵林和朗琳趕到飯店包間時，周過正在給範劌和張同躍倒茶。範劌先跟紀鐵林打了招呼，再隆重地把三兒介紹給張同躍，像是老熟人一樣，三兒感覺十分不好。張同躍沒想到三兒這麽年輕。感歎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看三兒跟周過，還是孩子。”
“就是呀。”範劌開心地笑著，“上回我把三兒當公司小夥計了。”
坐定後。周過忙著遞煙倒茶。紀鐵林把緣由說了一回。範劌舉煙沉吟的時候，三兒先開口說：“我跟紀叔想投資，想必你們也需要投資。父母官大人，為了讓你們更好地為興林區人民服務，不拉你們下水，咱們來幹的，做朋友，不來濕的，不做交易。”張同躍和紀鐵林不解地看著三兒。範劌愣了一下，又笑著欠身問：“吃飯算濕的嗎？”三兒一本正經地舉著煙說：“不怎麽幹。不過今天放假，放假請朋友吃飯也不算濕是吧？”大家笑笑。
“真會開玩笑。”張同躍說，“紀總，三兒，你們準備投資多少？”
“商品房開發，”紀鐵林算計著，“加酒店，總投資最少一個億。”
張同躍張嘴看著範劌，沒說話。範劌點點頭，思忖著說：“剛才三兒說了，我們以後就是朋友，是朋友我就得跟你們說實話。你們可能聽說了，市裏準備在胡家園西邊的那一大片土地上建大學城，總麵積兩三千畝，這些地我們現在動不了。老紀知道吧？建大學城的地是劃拔的地，就給點拆遷補償和管理費，興林區什麽油水都吃不到。關鍵是大學城建起來收不到什麽稅呀，收不到稅興林區日子就不好過。你們也知道，興林區目前就開發了胡家園沿省道東邊的部分土地，沒什麽企業，大部分人口還是農業人口。為興林區長遠利潤考慮，我們不同意這樣幹，我們得想法子把這大蛋糕切一塊下來。所以，我們歡迎有人來投資。要說還是你們消息靈通哪，我們跟市裏談得差不多了，市裏叫我們先做個規劃再說。”紀鐵林趨勢笑道：“我們有我們的消息渠道。今天請二位來就是想問一下，你們準備怎麽規劃。”
“現在哪知道哇？”範劌說，“放心，一有消息，馬上通知你們。”
“那得等到什麽時候？”紀鐵林看著三兒，“三兒幫點忙怎麽樣？”
三兒眨眼問：“幫什麽忙？”紀鐵林說：“借秋子用一下。”三兒笑笑。
範劌疑惑起來：“怎麽回事？”紀鐵林說：“秋子是三兒愛人，別看年紀不大，人那是國家一級注冊設計師，以前在德國範登堡設計公司當主任設計師，現在又是中國科學院胡小平院士手下的得力幹將，參與奧運場館設計評估工作。”張同躍欽佩地點頭哦了一聲。紀鐵林接著說：“長假回來了，現在在工大田教授家，討論設計上的事。田教授原來是工大建築係係的主任，省科學院特約研究員，退休了，跟我合作辦了個設計公司。你們不說搞市政規劃嗎？這兩個人可是真正的專家，請都請不到。”張同躍苦笑著問：“我們請得起嗎？”
“三兒不說了嗎？”紀鐵林斜眼道，“我們是朋友了，免費谘詢。”
範劌也哦了一聲：“夠朋友。”三兒和朗琳得趣地看著紀鐵林。紀鐵林揚揚手：“吃喝吃不出朋友來的。送禮就是朋友了？那是害朋友。對於你我這樣在官場上混的人來說，尤其如此。君子之交才長遠。我跟三兒以前是朋友，現在是叔侄了。中午三兒還有兩個叔在公司吃食堂呢。老朗，老童，老範見過。不知道吧？職位比你們還高。剛才我叫他們來，不來。幹嘛不來呀？我們這些人一直來幹的，不來濕的。”張同躍點頭道，“君子之交淡如水。”
吃完飯，周過送範劌和張同躍走了。三兒斜眼著看紀鐵林說：“你就是大奸商。”朗琳笑著學舌：“你就是大奸商。”紀鐵林不滿地翻了三兒一眼：“跟人說事扯什麽幹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