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膠質瘤
一百三十六、膠質瘤
春節後倒是沒見到李秀坤再來鬧了。大概又回石家莊了。芳華很快把這事丟在腦後。
3月中旬考研成績出來,總分500分的情況下,她考了第一。雖然還沒到複試的時候,芳華還是跑到紀主任那兒套了套消息。
紀主任給她吃了個定心丸,說是這次考他的研究生有十多名,但按去年的分數線,隻有三人上線,而他要招三人、手裏還有擴招名額,所以芳華毫無疑問地會被錄取了。
得到準信的芳華忍不住給江波打電話,想顯擺一下自己的能幹。
不料打手機,對方沒開機。打單位宿舍,張子健說江波一個月前就執行任務去了。問什麽時候回來,他卻也不知道。
芳華聳聳肩,不在意了。
而趙玉玲和張永的成績也都不錯,半個月後分數線下來,幾個人都陸續接到了麵試的通知。
麵試那天,芳華特意穿上準備好的職業套裝,把發髻梳得一絲不亂,還化了點淡妝。白芸說,不錯。有點職業女性的味道了。
除了紀主任,鄧主任,還有一位副主任醫師,三個人一起麵試的芳華。其實,大家也在學術活動上經常見麵,都是熟人了。說是麵試,不如說是聊天,隻是帶了點學術討論。後來,又考點簡單的英語口語對話和口頭作文。本來還該有專業筆試,紀主任說算了吧,就這三個人,沒什麽問題就都收了好了。
總之,芳華的麵試很順利。再過些日子,錄取通知就會通過研招辦發到單位上。趙玉玲和張永等人也是相繼順利通過麵試。
不久,芳華卻聽科裏的護士們說起,林傑的老婆李秀坤以解決夫妻兩地分居的名義進了協和,在門診收費處當了一名收費員。
芳華覺得跟她也不會有打交道的機會,也就沒當回事。
而林傑依然是基本以科室為家,在醫生值班室也弄了張長期床位。芳華為避嫌,沒事就很少呆在病房了。
可是,慢慢地還是有流言傳出來了。
一天中午在食堂,白芸聽一個和她關係不錯的女醫生轉告了一些謠言後,迫不及待地找到芳華。
她說門診那邊有人在傳,腦外科的女林醫生被出國的未婚夫甩了後,就糾纏有婦之夫的男林醫生,破壞人家的家庭關係。
芳華氣得發抖:這些人可真能無中生有、顛倒是非,什麽都不知道就敢胡說八道!我清清白白的一個人。被她們說成了什麽啊?
白芸也很氣憤,讓她想想到底得罪了誰,誰這麽潑她髒水?
芳華說,大概就是那個女人吧!就把李秀坤的事情說了出來。
白芸怒了:“敢造我們華西人的謠,當我們都不存在嗦!”
雖然當年的十人小組中走了三個人,但是這兩年又來了些七年製的校友,再加上大家這三年輪轉也認識了不少人,幾乎各個科室都有關係不錯的人。白芸出麵一聯絡,大家都願意幫忙。
特別是住院部這邊的醫生護士,多少都有些了解芳華的為人,那謠言在這裏就幾乎沒人信。
白芸幫芳華發動反擊,輿論很快就轉了個方向,沒什麽人再相信關於芳華的謠言,而且白芸順帶爆料了李秀坤家不光彩的騙婚手段,這種真實的狗血劇情讓那些閑的沒事的人好好過了一回八卦癮。林傑倒是還得到了大家的一些同情,李秀坤在醫院裏就根本抬不起頭來了。
這裏可不是那李家一手遮天的省醫院了,不知深淺的李秀坤,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隻是,芳華也更厭煩見到這一對極品夫妻了。
這一天,芳華接到紀主任的電話,讓她一定要來參加下午在301舉行的學術活動。說是有個特殊的疑難病例要進行會診。
在學習室,紀主任在開始前介紹說:今天討論的病人身份比較特殊,有保密任務在身,不能讓外院的醫生都去床旁問診查體,隻能給同行們口頭匯報了。
接下來就是主治醫師給大家匯報病史。
病人是一名年青軍人,於一年前出現輕微頭痛頭暈現象,但在休息後能緩解。三個多月前出現眼花和惡心現象。半月前又出現了頭痛劇烈時嘔吐現象。十天前住院。
病史中比較特別的就是,病人這半年來的邏輯、計算等能力均有明顯提高,使得他的科研工作取得了重大突破。正是由於病人工作的特殊性和保密性,他的這一病情也受到了總部首長的高度重視。
接下來,紀主任打開看片燈,讓大家觀看病人做的ct、mri、dsa等檢查片子。
大家看了後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紀主任開始說了:“大家有什麽意見,大膽地說嘛。年輕人,先來!”
**本院的一位年輕醫生站起來先發言了:“我覺得這個病人患的應該是膠質瘤。主要是從ct和mri的影像特點看出來的。病人的大腦頂葉靠近灰質的地方,有密度均勻的片狀占位性病變,應該就是腫瘤了。瘤體邊界不清,瘤周有水腫,占位效應輕,無增強。應該是膠質瘤的可能性最大。”
底下的人也紛紛附和,對這一判斷的支持率比較高。
後來一位天壇醫院的副主任醫師也說了一下:“從病情發展,再結合片子的表現,膠質瘤應該是沒什麽問題。隻是有兩點,一點就是病理沒做,無法判斷腫瘤細胞的惡性程度,不過從病情發展來看,還算是低度惡性的。第二點,就是病人的病情中出現智力增強現象,是比較罕見的。因為基本上膠質瘤。以及其他顱內腫瘤都沒聽說過智力增強現象,相反多是神經功能受到損傷而減退的現象,智力最多是不變,很少見到過智力增強的。這一點,對本病來說,到底是好是壞,還很難講。”
紀主任點點頭:“的確是最後一點也一直很讓我們迷惑。但我們基本上還是統一了意見,都認為是膠質瘤,至於具體的病理類型隻能等手術切下來才能確定。現在,請大家討論一下這例病人的手術治療問題吧。”
他環顧四周,指著芳華說:“小林,你說一下。”
芳華也經常在這種場合發言的。雖然她這樣的年輕醫生一開始都會說的比較幼稚,但紀主任等老醫生卻總是鼓勵他們大膽地說。
芳華大方地站起來,認真地開始發言了:“這個病人的腫瘤所在位置倒是很容易到達,但是手術難度還是很大的。因為大家都知道,膠質瘤是腦外科最大的難題之一。原因之一就是膠質瘤是浸潤性生長的,邊界多數不清楚,手術很難切幹淨。而同時,膠質瘤沒有其它有效的治療有段,完全切除幹淨又是目前唯一治愈它的方法。
因為,膠質瘤不容易轉移,主要在是原位複發和向四周蔓延擴散。還有,我看過美國的病理研究資料顯示。膠質瘤有一個特點,就是一旦開顱動手術,反而可能激活腫瘤細胞,從低度惡性向高度惡性轉化。綜上所述,該病人的腫瘤,務必在第一次手術時就切除幹淨,這一點非常重要。至於怎麽能做到,這具體的方案我就說不出來了。”
說完,芳華坐下,等其他資深醫生繼續發言。
紀主任點點頭說:“確實,膠質瘤要做手術就盡量要切得幹淨。但是這例病人的工作太特殊。總部首長要求我們一定要盡可能保留病人的神經功能,沒有十足把握就不能開刀。這可是給我們提了個大難題了。對邊界不清、很難辨認的膠質瘤來說,要同時兼顧切除幹淨和保留功能這兩點,太難了。所以,我們想請同行的高手們一起幫忙出謀劃策,務必做出一個完美的手術方案。”
前排坐的幾名專家又拿起病人的片子,邊指點邊討論起來。
這種級別的討論,可是芳華這樣的年輕醫生插不上話的。因為那需要幾十年的手術心得和經驗積累,相互之間才可以碰撞出火花,才可能慢慢斟酌出一個完美無瑕的手術計劃。
芳華轉過頭,和周圍幾個年輕人討論起來。他們針對這個病人病情的其它方麵討論著,大家特別對智力提升這個問題很感興趣,紛紛猜測著其中機製。
芳華說:“現在關鍵是沒有病理資料,不知道到底是哪一類型的膠質瘤細胞。雖然我們都覺得是一級和二級膠質瘤的可能性大,但具體是毛細胞星形還是巨細胞星形,還是少突膠質或者少突星形,都不知道啊。所以,這智力的問題真沒辦法解釋。不過,我也真的很感興趣就是了。如果這裏麵的機製能搞清楚,再能應用到臨**,那不是能讓中國人變得更聰明了嗎?”
幾個年輕人不由都被芳華的奇想逗得發笑,隻不過都壓著聲音,沒敢大笑。
芳華也微笑著轉頭,想看看主任們討論得如何了。但她忽然感覺有一道目光似乎在注視著自己。
她順著那感覺看過去,見到學習室門口不知什麽時候坐了一位三十多歲的女醫生。
這人應該不是腦外科的吧,因為從來沒在學術活動上見過。但是,芳華卻覺得她有點眼熟。再見到她胸牌上明顯的“解放軍總醫院”標誌,芳華知道她是這裏的醫生了。
讓芳華奇怪的是,這女醫生見到自己看過去,就衝自己點頭示意,仿佛是認識自己一樣。芳華雖微感奇怪,但也禮貌點頭,微笑示意。
但那女醫生卻沒有笑,又轉過了頭看向前麵的紀主任等人。雖然她的麵色平靜,但芳華怎麽感覺剛才目光交接的瞬間,那人的眼神竟帶著濃濃的哀戚。
芳華也轉過頭,將剛才怪異的感覺丟在腦後。大概是自己看錯了吧。
前麵幾個主任最後都說,要想達到總部首長的要求是很困難的,這手術方案必須慢慢斟酌。好在這病人的病情發展還不是太快,還有時間做好充分的術前準備。
紀主任也隻好將複印好的資料發給專家們,請各位專家回去後再好好推敲斟酌,隨時保持聯絡,三天後再請他們來會診。
散會時,醫生們紛紛起身離去,紀主任卻把芳華叫住。芳華走過去,等紀主任發話。
紀主任卻衝芳華身後點點頭,然後對芳華說:“不是我要找你,是江大夫找你。”
芳華轉頭,見到剛才門口的那位女醫生正站在自己身後。她伸出手,說道:“小林,你好。我叫江瀾,是江波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