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楚一憂確實成功地吸引了他,暗香園的那一瞥,月老廟的那一麵,亭望湖邊的爭鬥,她的聰慧,她的特別,甚至於她的黑心,無一不讓他對她念念不忘,就算知道她是欲擒故縱的把戲卻也會因此有心歡喜,至少她對他用了心不是嗎?但她已經將她打進了他的心裏,怎麽可以就此逃走呢?他不準。
“楚一憂倒不知道皇上自作多情的本事這麽大?”楚一憂不禁冷笑。
笑話,她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因為對他的怨恨,到他眼裏,怎麽變成這樣子了。
“楚一憂!朕已經順了你的心意,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上官且行有些錯愕,但更多的是憤怒。從沒有一個女人敢這樣跟他說話,他已經給她台階下了,她竟然還不領情。
“皇上是個聰明人,楚一憂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相信皇上已經聽懂了吧!”楚一憂不理會他的憤怒,繼續說道。
“你……”上官且行現在的眼神足以將一個人吃掉,偏偏楚一憂還毫無畏懼,生生地對上他的眸子,兩人對峙許久。
“楚一憂,你真是……好!”上官且行猛地站起身,走到門口,忽又說道:“總有一天,朕會征服你的!”
“恭送皇上!”楚一憂冷笑回答。
“小姐!”待上官且行走後,朝霞晚霞走了進來,剛才可真是嚇到她們了。
“上官且行在這裏待了多久?”楚一憂看了一眼被翻到一半的太乙兵書,要看到這裏,怕是有好幾個時辰了。
“皇上酉時就來了,一直等到小姐回來。”晚霞愣了一下,答道。
竟然是等了近一夜,上官且行到底在做什麽?
楚一憂一把癱軟在榻上,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上官且歌的深情她無以為報,上官且行莫不是也一樣?
前世那般薄情,今生突然有意,若是前世能有今生一半的心思,他和她也不會走到這一步吧!
晴空萬裏,風和日麗,潤紅的嬌陽為晴天添加了一抹色彩。
醉月樓。
沒有歌姬,沒有絲竹,醉月樓卻能將生意做得如此好,除了年鎮北的勢力外,醉月樓自身也確實實力夠強。
蜜釀蝤蛑、遍地錦裝鱉、暖寒花釀驢蒸、紅嘴綠鶯鴿,西湖銀魚羹,羅漢上素……
如此珍饈,足以和宮廷禦廚做的菜相媲美。
雕簷映日,畫棟飛雲,碧闌幹低接軒窗,翠簾幕高懸戶牖。窗外,是熱鬧街頭,不時小販叫賣,一片繁華;遠處,乃紅蓼灘頭,每見釣翁擊楫,不失寧靜。醉月樓的確宏偉,和彩雲間不分上下啊!
“醉月樓的經你是否取到了?”宗正清明望著那白萍渡口悠悠然停泊的幾隻小舟,問道。
“受益匪淺啊!”楚一憂也從桌旁起身,笑道:“今日這麽重要的日子,你確定要在這裏陪我消磨時日?”
今日,是天禮國和大漠烏金國兩國使節進京的日子。
聽說兩國使節進京的消息,整個天商京都城再次炸開了鍋,有的人從三更起來就去西城門排隊,還沒到天亮,隊伍就將整個京都城大街小巷都排滿了。甚至一直排到據說給天禮使者安排的行宮。
無論是廄的大街小巷,還是犄角旮旯,到處都是人山人海的人。
大漠人最是神秘,據說男的都是勇士豪傑,女的也是豪爽至極,誰不想一飽風采呢?
瓊華公主被封為天禮第一美人,更甚至有人封為天下第一美人。很多人都想一飽眼福,看這個女人到底美到什麽程度。
而大多數人更想看的是天禮國太子宗正清明,比清月公主還要期盼幾分。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人都翹首以盼。關於清明太子的傳言太多,
幾乎將他化為佛祗。每一個傳言,都讓人聽了就終身難忘。
這麽多人呢等著他,他倒在這悠閑地喝著茶!
“有美人相陪,我又怎舍得離去呢?”宗正清明對她一笑,說道:“何況還有清月呢,她應付得來。”
“你什麽時候也會開這種玩笑了!你要記住,我們隻是合作關係!”楚一憂淡笑,問道。該提醒的還是得提醒,她不能縱容。
“那上官且歌呢?”她和上官且歌的一舉一動,他一直都知道。
“朋友,我無心傷害的朋友!”楚一憂偏開頭,答道。她隻能把他當朋友,不然日後,受傷的會是兩個人。
宗正清明的眼神卻突然黯然了,盯著楚一憂,好半天沒有說話。
楚一憂伸出手摸了摸自已的臉:“我臉上有東西?”
“你可有認真地考慮過我?”宗正清明搖了搖頭,眼神越發的幽暗深不可測。
朋友,她前幾日還對上官且歌無比憎恨呢,今日就這般維護了?那他呢,隻是有利害關係的同盟,連朋友都不如?
楚一憂挑眉,她早已申明,他和她,隻有同盟的情誼,絕不可能再有什麽!
宗正清明想著,麵上卻突然綻開一朵白蓮花般好看的笑容,他陡地伸出手握住楚一憂的手,開口:“別急著拒絕我,我們還有一個天下棋局沒下呢?”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他聽懂了她的那一曲難與君說,他必是她的知音人。待塵埃落定,她才會知道誰是她的歸屬!
楚一憂愣了一下,張嘴想說什麽,隻是她還沒說出什麽,雅間的門碰的一聲被人踢了開來,便有一人臉色黑青的瞪視著雅間裏相握在一起的兩人,絕對是捉奸的妒夫嘴臉,而且還逮了個正著。
楚一憂一抬首看到臉色黑青的上官且歌,倒是沒多想,慢條斯理的想抽回手,可是她的手抽了抽發現宗正清明握得她很緊,竟然讓她抽不出來,她不由得錯愕的抬首望去,便看到宗正清明握著她的手望向門口的上官且歌,她再抽手,他動也不動。
楚一憂不由得挑眉,微惱的開口:“宗正清明!”
宗正清明回首,鬆開她的手,然後從旁邊取來絲帕,輕輕的替楚一憂擦手,一雙眸子裏含情脈脈,他溫柔的說道:“瞧你,吃得像小花貓似的,讓外人瞧見了要笑話了,三王爺你說是不是?”
宗正清明的話落到上官且歌的耳裏,他更是惱怒,眼裏騰騰的殺氣,直射向楚一憂和宗正清明。
楚一憂昨日的主動令他心花怒放,離開時的話又讓他有些憂心,一個晚上驚喜得睡不著覺,誰知道今日去國公府找她就得知她來了這醉月樓,更氣人的是她竟然跟宗正清明在一起,那有把他當什麽了!
他深呼吸了幾口,人也恢複了冷靜,剛才明明是宗正清明死拽著楚一憂不放,他的眼睛還沒瞎。他大踏步的走過來,一便坐到了楚一憂的身邊,他就不信了,一個宗正清明他會鬥不過,他要玩死他。
上官且歌狠狠的想到,然後伸手取了袖子裏的絲帕,往楚一憂的嘴角擦去。
“一憂,你的嘴角都髒了,像什麽樣子啊,讓人看到要笑話來。來,我幫你擦擦。”
楚一憂隻覺莫名其妙,她剛剛一筷子都沒動過,手和嘴怎麽可能會髒。她伸手要阻止上官且歌,上官且歌卻伸出另外一隻手按著她,越發的溫和。
“別,你看不見,還是我幫你擦擦,我們之間什麽事沒幹過,不用害羞!”
什麽事沒幹過?楚一憂的臉不禁有些發紅,昨日她的確過於大膽,想想確實有些……
宗正清明的俊臉卻有些黑了,上官且歌,真是個難纏的對手!
楚一憂待上官且歌
不一樣,他感覺得出來。她對所有人都是拒之於千裏之外,但是對上官且歌,她嘴上會拒絕,但是隻要上官且歌難纏了些,她就會由著他來,這點,讓他很嫉妒!
上官且歌見宗正清明不悅了,心裏卻有幾分高興,宗正清明,就知道你玩不過小爺我!
宗正清明卻不言不語,待到上官且歌幫楚一憂擦了嘴角,他便柔聲的說道:“菜需趁熱吃,一憂,這些美食涼了味道便會差很多!”
“你說得沒錯!”被上官且歌這麽一鬧,差點就忘了正事。
宗正清明端坐一邊,溫和一笑道:“這頓飯可不便宜,三王爺一向財大氣粗,不如就讓三皇子請了如何,一憂?”
“沒問題!”未待楚一憂說話,上官且歌就答道。楚一憂吃的飯,當然由他來付錢。
“你確定?”楚一憂抬眸,眼裏充滿了驚訝。
“當然!”上官且歌突然覺得自己被小看了,醉月樓雖然貴,但別說一桌,就是十桌他也請得起。
“隻要是楚三小姐名下的賬,三王爺你都要替她付了?”宗正清明似乎很不信,質疑道。
“少說廢話,別說是賬了,就是她殺了人放了火,一切也有我擔著!”上官且歌惱了,大聲答道。
“有三王爺這句話就夠了!”宗正清明忽地一笑,起身對上官且歌做了個揖:“三王爺真是慷慨大方啊!宗正清明替樓下那上百個流浪者謝過三王爺了!”
“什麽?”上官且歌眼睛不禁放大,突然覺得自己被算計了!
“朝霞,叫那些個可憐的人進來吃飯吧!今日有人請客呢!”楚一憂也是一笑,吩咐門外的朝霞道。
“是!”朝霞俏臉一笑,連忙回答,和晚霞一同下了樓。
“乞丐?全京城的乞丐?”上官且歌正發愣,忽地聽下麵喧嘩得很,他連忙走至窗前,正好看到了下麵一個個黑呦呦的腦袋。
“為什麽不讓我們進去?”
“不是說我們可以來這裏吃飯了嗎?”
這一群要衝進醉月樓的人,都是一副乞丐的裝束,身上穿什麽的都有,都是一樣的破衣爛衫,黑衣灰麵,髒兮兮的樣子。
“瞧你們一個個叫花子樣,吃了飯有錢能付嗎?”兩個守衛的人立馬就現身提刀將一幹人等攔了下來。
“當然能,這頓飯,三王爺已經說了,他付錢!”朝霞立馬站了出來,喝道。
“三王爺是什麽樣高貴的人物我們不知道?他這種地位的人哪會放下身份管你們這些臭要飯的!”攔著的男子掏了掏耳屎,神色中滿是鄙夷。
“三王爺明明說過這一頓他請的!是不是啊,三皇子?”晚霞望著窗戶口的那個紫色人影,大聲問道。
雅間裏,楚一憂和宗正清明相視一笑,待上官且歌回頭,楚一憂麵色清冷,宗正清明一副看戲的樣子,上官且歌一咬牙,仰出頭去,說道:“小爺今天我高興,所有人吃飯喝酒的錢都算我頭上,還不放人進去!”
“聽到了沒,有三王爺擔保,你們還怕什麽,三王爺真是大好人啊!”晚霞更是放大了聲音,俏臉上嗎滿是笑意。
“大家還不快謝過三王爺!三王爺的大恩大德真是讓人沒齒難忘啊!”晚霞瞪了一眼那兩個看門的人,狗眼就是看人低啊!
“謝謝三王爺!”
“謝謝三王爺!”
“三王爺一定會有好報的!”
朝霞趁機將那兩名看護的刀奪下,頓時一群乞兒哄擁而上。
全京城最高級的酒樓裏坐著一群最低賤最肮髒的乞丐,絕對是前所未有的奇聞啊!
那聲音一撥高過一撥,原本心不甘情不願的上官且歌也被捧得有些心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