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零章 地之下(6000+)
衛一毫不猶豫的舍身一躍,雖然在傅昀意料之外,可是真的當他跳下去之後,傅昀卻又覺得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回憶起這一路走來的時光,對於馬娉婷,衛一的確有點過度關懷了。
衛一跳下去之前,傅昀和黑袍老者想著的是找個人做實驗品,可是真當他跳下去後,傅昀和黑袍老者卻又卻步了。他們誰也不敢肯定,著到深深的裂縫之下,到底有什麽;也開始懷疑這地下,真的是通往古蜀國寶藏的道路麽?
這樣深邃黑暗不見底的地方,與其說是通往寶藏的路徑,不如說是地獄之門,**著人進入的同時也做著吞噬的準備。
最初的狂喜褪去之後,在心底升騰的是一陣不平靜的惴惴,猶豫地站在裂縫邊上,傅昀和黑袍老者都沒有再挪動一步。
溫邑在一旁見狀,斜飛的鳳眸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地看向身邊的兩個老人,似乎是漫不經心道:上將和老人家現在是在等著衛一從地下飛上來報告消息麽?有件事情,我們似乎都忘記了,就是即使這道地裂不是通往寶藏的路途,我們也必須下去一趟。
見傅昀和黑袍老者聽到自己的話同時轉頭看過來,溫邑嫵媚一笑,難道上將和老人家記憶都出了差池?和古蜀國寶藏關聯最密切的馬娉婷以及她手中的那顆翠珠現在可都掉下去了,她們可是開啟寶藏的必要條件,所以無論如何,這道地裂。我們進也得進,不進也得進。
這……傅昀耳聞溫邑的一番分析。發現的確如此,能夠打開這道地裂的馬娉婷和那顆能夠照耀星落的翠珠他是不能放棄的。
所以,我們勢必得下去一趟?黑袍老者問話出聲,那是和馬娉婷她們一樣直接跳下去麽?我是覺得那樣太不保險,應該有別的方法吧。
溫邑睨了黑袍老者一眼,淡淡頷首。不想直接跳,就用最古老最笨的方法,讓軍人們脫下皮帶外衣,我們可以一個一個,結繩而下。雖然是要費些時間,但是安全度可以大大提升。
那就按溫邑博士你說的作。傅昀最後開口,敲定方案。於是,深林中央的空地上就出現了這樣一幕。眾多身材矯健的男士爭相脫衣,秀出自己結實的肌肉。
長長的衣服繩子被打上了不容易解開的結子,每連上一節,便往地裂深坑之中放下一段,當最後一件衣服擰成的結子完畢之時,放下去的已經接好的衣繩早已看不見起端。
傅昀親自躬身扯了扯,發現這股衣繩算是十分結實的了,滿意的站起身子。指著旁邊的幾名黑衣軍人命令道:你,你還有你,先下去打頭陣,我和溫邑博士以及老先生隨後就到;記住。要是有什麽危險,你們就狠狠扯幾下繩子,我會讓其他人把你們拉上來的。
是!即使心裏都知道這是一個怎樣艱巨險阻的任務,但是被點名的三名黑衣軍人卻沒有任何反駁,乖乖地一個接一個順著已經被剩下的數十名黑衣軍人拉扯住的衣繩向裂縫底端溜去。
傅昀眼看著三名黑衣軍人貼著繩子一點一點向下挪移,直到深坑的黑暗將他們掩埋,看不見影子,才淡淡舒了口氣:還好他帶的人不少,不然現在這個樣子就要犯難了。這三個人下去,最好是能夠找到馬娉婷和衛一,也希望地下真沒什麽危險,否則,他是不可能為了區區幾條賤/命而讓自己再浪費軍力的。
等待的時間是最難熬的,一分鍾、五分鍾、十分鍾……半小時,順著繩索下達的黑衣軍人似乎是被完全吞噬,深坑底端沒有傳來一絲聲響,可是,繩索上加持的重力卻絲毫不減,剩下的黑衣軍人想要把衣繩拉扯上來,無論使出多大力氣,都無法提起。
這種奇異的情況再次讓傅昀等人訝異,甚至有了絲絲打退堂鼓的心意,但是寶藏對於黑袍老者幾人的**力實在是不小,三人之中還是溫邑首先邁出了一步,我看上將和老先生也上了年紀,這三個軍人一去不回,我們也沒聽見什麽動靜,可見,這地裂之下也許藏著巨大的秘密。
既然已經走到了現在這一步,上將覺得,如今還容得了我們退卻麽?上將離開的時候已經破釜沉舟,在上京留下了那麽一處戲,就這麽回去,上將真的能夠把謊話給圓上麽?還有上將的親子親孫,真的能夠毫無芥蒂的重新接納上將嗎?
溫邑,你這是什麽意思?傅昀聽出溫邑話中的別有意味,眼神沉沉的開口道:你現在是在威脅我麽?好大的膽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效忠的是誰?沒有我,你溫邑能有今天!
上將可別誤會,就是因為感激上將,我才會開口勸說,與其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如咱們一鼓作氣,全體衝下去如何?指著那深黑的洞口,溫邑不急不緩道,我想,即使有在可怕的怪物,也敵不得我們人數眾多罷。起碼還有緩衝的時間,比現在這樣單個單個地去探尋要好的多不是麽?
說的倒好聽,你又無法確定下麵到底有什麽!傅昀皺眉粗聲粗氣道。
所以,這才需要我們一起下去確認啊!說著,溫邑妖嬈一笑,在傅昀還來不及反應之際,一個伸手,將他推下深坑,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蒼老的大叫聲,啊!溫邑!你這個瘋子……
是啊!我本來就是個瘋子!站在深坑邊看著傅昀下墜的溫邑不在乎的說道,下一刻,他卻被餘留下來的數十名黑衣軍人同時拔槍抵住了後腦,緩緩舉起雙手,溫邑轉過身子。看向拔槍指向自己的軍人,施施然道。你們這是幹什麽?給傅昀報仇?別逗了,傅昀這些年來對你們的壓榨還不夠多嗎?我可是都看不下去了。
可是溫邑挑撥人心的話,卻沒有讓任何一名黑衣軍人放下槍杆,似乎很無奈,溫邑再次開口,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們開玩笑了,我隻不過是幫了你們傅上將一把,我有預感,他會感激我的。
你們別這麽冷淡,我馬上也會下去的,不過我還要邀請一個人,說著。溫邑便把目光落在了已經開始緩緩後退,準備抽身的黑袍老者身上。老人家,您這是怎麽了?不要寶藏了麽?
隨著溫邑的話落,黑衣軍人的槍同時對上似乎有了想要偷跑的黑袍老者的腦袋,黑袍老者頓時定在當場,桀桀幹笑兩聲,溫邑博士這是哪裏話,我隻是覺得你剛剛對傅上將做的動作太危險,怕自己也和傅上將一個下場。想確定一下自身的安全而已,怎麽會想要逃跑呢?
既然是這樣,那麽老人家敢不敢和我一起跳下去呢?溫邑絲毫不準備讓黑袍老者有脫口的機會,步步緊逼。
這……瞥見直直指向自己的槍口。再看向一臉看好戲似的從容的溫邑,各種思緒開始在黑袍老者腦海中亂轉,迅速計算著自己肯能在溫邑和那些黑衣軍人手上逃跑的記錄,最後發現自己要付出的代價實在有些慘烈之後,黑袍老者很識時務地選擇了和溫邑同生共死,而他心裏似乎也有種聲音告訴他這地下的確有他想要的。
於是,在數十個黑衣軍人的注目之下,黑袍老者和溫邑接連跳下了那道地裂,這之後,剩下的黑衣軍人便在洞口等待起來。
當馬娉婷的腳尖落到實地的那一刻,她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抬起頭,看著眼前深藍明媚的夜空和不住湧動的星子,馬娉婷有些反應不過來:天色,不是已經亮了麽?怎麽一瞬間卻又變成了夜晚,難道太陽和月亮上班的時間壞掉了麽?
尚在懵中,咻的一聲,一隻雪白的小團子從夜空落下,落盡她懷裏。眼神有些呆滯地看著從天而落的小東西,馬娉婷又是呆呆得看了眼天空,所以,她現在是在造夢麽?自己是睡著了嗎?
這樣想著,手指用勁,就是狠狠一掐,嗚!嗚!手中的小白團子幾乎是瞬間炸著毛跳起來的,尖利的小爪子從雪白的毛皮下噌地亮出來,在馬娉婷衣裳的胸襟上撓出了好幾道裂口。
原來不是夢啊!瞧見懷中小東西那可憐兮兮望著自己的指控眼神,馬娉婷喃喃道,那這裏到底是哪裏呢?邊說,馬娉婷邊舉目四望,蓊蓊鬱鬱的叢林,深不見底,一種很熟悉的感覺緩緩湧上心頭,我,好像來過這裏,這裏,這裏是……
話還沒完,又是呼呼的風聲刷耳而過,一坨很大很大的物體,從天上掉到馬娉婷身邊,緩緩落在她腳邊柔軟的草地上。
思緒被打斷,馬娉婷蹙起眉頭,看著有一個從天而降的物體,蹲下身子,仔細瞧了瞧,才弄清楚,原來這個黑色的龐然大物,居然是從天上掉下來一個……人!
因為是背對著自己,馬娉婷瞄了眼自己的細胳膊腿,發覺憑一己之力想要把眼前這人弄起來實在有些困難,隻得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背脊,低聲喊道:喂,你是誰啊,怎麽從天上掉下來?是活的吧!
嚷嚷了半晌,對方卻沒給自己一個答複,就在馬娉婷叫累了準備起身的時候,地上那個黑衣男人卻陡然一躍而起,抓住了她的左手。
馬娉婷被拉得一竄,你幹什麽?話還沒完,抬頭的瞬間,看清星光下的那張臉的時候,馬娉婷驚訝的張大嘴巴,……衛一?!
你沒事?根本來不及顧看四周的環境,從地裂一躍而下,朦朧中就聽見馬娉婷的聲音在耳邊嗡嗡,然後,聽見耳邊聲音漸弱,身體反射性的就直接出手了,當聽見馬娉婷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刹那,衛一前所未有的滿足。
我沒事,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傅昀和溫邑他們居然沒有監視著我,真是不可思議。馬娉婷回答了衛一的問題。又自語喃喃。
看見馬娉婷這個樣子,衛一帶著猜測開口道:你都不記得了麽?
什麽啊?馬娉婷見衛一奇奇怪怪的眼神。抱著懷裏的小白團子退了兩步,我忘了什麽麽?
你難道不知道你是從上麵那道地縫中跳下來的麽?衛一似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凝目問道。
馬娉婷搖了搖頭,看病人似的看向溫邑,我怎麽可能從上麵跳下來,本來我們就在深林中心。你看這裏就是啊!
衛一在馬娉婷的堅持下環顧四周,赫然發覺這裏的環境居然和地裂之上的深林是一模一樣的,一樣的空地,一樣的天空,隻是空地上長滿了絨絨細草,一定有哪裏不對勁,衛一堅持著。一道閃電劃過腦海,他猛地一拍手。有一個東西,這裏沒有,恰好就是那道地裂。
真的沒有……馬娉婷頓時也低下腦袋看了看,怎麽會這樣呢?
你真的不記得,你自己是怎樣的無所顧忌地從上麵跳下來的麽?衛一再次提出這個問題。
馬娉婷狠狠搖頭,真的不知道,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在這裏了,我剛剛還以為。傅昀已經放棄我了,準備自己去找尋他要的東西。
你知不知道,你從昨晚,不。從踏進這片深林開始,就變得非常奇怪,衛一聽見馬娉婷的說法,聯係其她這兩天以來各種怪異的舉動和讓人震驚的能力,心中充滿了一種無力的恐慌和擔憂,眼神緩緩的落到馬娉婷懷中那隻白色小獸身上,衛一眼睛微微眯了眯,你的記憶和你的行動很不相符,有時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你的身體真的沒有什麽不舒服嗎?
我……就在馬娉婷想要開口之際,懷中的小白團子卻是朝衛一嗚嗚兩聲,然後朝馬娉婷懷中鑽去,身子還在微微發顫,馬娉婷連忙低頭撫了撫小白團子柔軟的身子,安撫道,別怕,小東西,衛一不是壞人。
而後,才抬頭道:衛一,你不要嚇壞了小東西,它救過我的,是個好孩子。而且,雖然你說我有什麽地方不一樣,可是我真的沒有絲毫感覺不舒服;你放心吧,我不會變成另一個人的,不論什麽時候,我都還是我。
謝謝你為我擔心,你大概是傅昀一行人中,唯一一個為我著想的人。說到這裏,馬娉婷就想起一件事情,抬眼看向衛一仍舊緊縮的眉頭,開口問道,我是自己跳下來的,那你呢,現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衛一陡然啞然,注意力也從小白團子身上移開,卻聽馬娉婷撲哧一笑,好了,我逗你玩的,知道你雖然關心我,可也一定是不能違抗傅昀的命令的;不過,傅昀也真過分,假如真的照你所言,我是自己跳下來的,那麽一定是傅昀逼你下來找我的吧。
也真夠狠的,從上麵看這裏,那麽黑那麽深的,他居然能夠絲毫不留情的讓你跳下裏,萬一,我是一時失足,你怎麽辦?
不是的……衛一反駁道。
嗯?馬娉婷有些聽不清衛一的話,聲音上揚。
衛一盯著疑惑的馬娉婷,心裏暗自低語,不是那樣的,即使上將沒有命令他,他最終也會跳下來的,因為,她在這裏。但,他永遠不會告訴她。
見衛一不說話,馬娉婷便自動算作他默認了,淺笑著開口道:我說,你真的覺得傅昀是派你下來打頭陣的麽?按我看來,如果無法確定這裏是安全的,傅昀是肯定不會親自下來的。你啊,就是被他當做炮灰了。
也許,衛一答道,可是軍令不可違,事實是我找到你了,我們都沒有受傷。
知道說不動你……聽見這個重複了一萬遍的理由,馬娉婷撇了撇嘴,抱著小白團子準備離開這片空地。
你要去哪兒?衛一見狀忙問。
當然是四處看看啊,不然總呆在這兒,真是無聊透頂,就算是傅昀他們真的要下來,估計也得磨蹭呢過很久,傅老頭,心大,怕死!馬娉婷絲毫不覺得這樣說有什麽不對,徑自就要離開。
衛一本來準備跟上他的腳步,卻被突然間接二連三落在身邊的黑衣軍人給震到了,口齒一時間有些不清,你……你們也跳下來了?
突然出現的黑衣軍人讓馬娉婷準備離開原地四處看看的計劃頓時流產,因為他們出現的同時還帶著手槍。
靜靜指著馬娉婷和衛一,三名黑衣軍人聲音冷淡,不準走,就在這裏,等上將!
你們這是做什麽?衛一見突然出現的三名黑衣軍人居然拿槍指著自己和馬娉婷,沉聲低吼,你們忘了誰才是領隊!
沒忘,但是,上將的吩咐,你沒有照做,三名黑衣軍人其中一名冷冷開口,
指著馬娉婷道,她,是不可以被放走的,剛剛,你想要和她一起走。上將沒來,不準動!
見他們居然和衛一爭論起來,馬娉婷沒好氣地盯著這三張一模一樣的臉,無力道:真是一群木頭,真以為你們傅上將會下來?別作夢了!你們隻是他利用的工具而已,抓了我,是應該的,沒抓到我,就是你們的罪了!
還沒等三名黑衣軍人還口,天上又是咻的一聲,伴隨著蒼老的尖叫聲,咚的一下,又掉下來一個大活人。
馬娉婷覺得如果自己的耳朵還算靈光沒有聽錯的話,那麽剛剛掉下來的這個老男人,除了傅昀之外她不作他想。瞬間,馬娉婷就覺得自己是在自打嘴巴,前一句還說了傅昀不會下來,至少暫時不會下來,她這話說完還不到兩秒,傅昀就從天而降,專門來砸場子的是不是!
微微嘟著嘴,看向已經在三個黑衣軍人和衛一同理合作之下翻過身子的傅昀,馬娉婷就聽見一聲鬼吼聲從他嘴中傳出,該死的溫邑,居然敢把我推下來,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全華國獨一無二的傅昀上將,一定要狠狠地定他的罪,一定要定罪!
結果折騰了半天,傅昀您老不是自己想下來的嘛,她就說,馬娉婷撇了撇嘴,眼角的不屑都不想掩飾了。
傅昀被幾個軍人一同架起身子,腳踏實地,總算覺得一顆在半空中飛著的恐慌心落了下來,這才有時間看了看周邊的人,瞧見馬娉婷、衛一和三個黑衣軍人都在,終於相信,這道路的確是選對了,至少沒有生命之危。
到此刻,才發覺,自己應該找回上將的尊嚴,故意咳了兩聲,想要站直身子,可是當兩邊軍人放開手的時候,傅昀才察覺自己的腿居然在抖,無奈,隻好繼續讓軍人攙扶著,抬眼看向馬娉婷,開口問出了和衛一一樣的問題。
馬娉婷瞥了衛一一眼,然後淡淡答道:上將,我說了,我一直很恍惚,自己做的這些事情自己都不明白,你問我也沒用的;既然現在大家都下來了,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假設我真的那麽特殊,那麽上將最好好好跟著我走,知道麽!
傅昀沒想到自己的問題居然這麽輕而易舉就被馬娉婷給堵回來了,心中一陣鬱悶,又想找回自己上將的尊嚴,這時候,天際再次降下異物。
當溫邑的臉和黑袍老者那根別有特色的拐杖出現在馬娉婷眼中的時候,馬娉婷心中首先條件反射就是,好了,這下人又齊整了,這兩老一年輕的又可以開始折騰了!
果不其然,就見著傅昀腿也不抖了,腰也不酸了,怒氣衝衝的走到溫邑身邊,朝著剛剛睜開眼睛的他破口道:好你個溫邑,還敢下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讓你生生記住誰才是主人!
說著,便抽出身邊一個黑衣軍人的手槍,頂住溫邑的眉心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