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知君何事淚縱橫
——kyeeeee!!
發出仿佛金屬之刃劃過似的高聲嘶鳴,銀絲之鷹從愛麗絲菲爾手上飛起,鼓翼咻咻,呈一條弧線掠過黑夜,貫徹她一擊必殺的信念,向追趕而來的那個金發魔術師——凱奈斯-阿其波盧德——撲了過去。
“Scalp!(斬)”
凱奈斯的身子敏捷地一閃,月靈髓液隨即化作一柄利劍向銀絲之鷹斬去。銀絲之鷹迅速地扇動翅膀,繞著水銀禮裝一掠而過。
“愛因茲貝倫家稍微也掌握一些戰鬥魔術嗎?可惜到底是不自量力!”
凱奈斯不禁冷笑,愛麗絲菲爾那脆弱的攻勢在他看來完全不值得一提的無聊小把戲,他不慌不忙地驅動水銀,隻見水銀劍刃憑空化作萬千刀影,再次朝著那盤旋的魔術鷹發動襲擊,在下一刻將其削得粉碎。
“太天真了!”
愛麗絲菲爾叱道,銀絲之鷹為她爭取了足夠的時間來向銀絲中注入更多魔力。時不我待,許多束的銀絲在這意次像蛇一樣奔馳於虛空之中,纏住附近的樹幹,編織成了一張森羅大網攔住凱奈斯前進的道路。
不過就算如此,凱奈斯對月靈髓液的信心不會消失。
“Si_tacuisses,philosophus_manisses!(請你閉嘴,會顯得聰明點)”
隨著凱奈斯對愛麗絲菲爾充斥滿滿惡意的嘲弄之聲,月靈髓液的森然寒氣仿佛籠罩森林。水銀利刃的劍氣陡然大盛,以半圓的姿態橫置在凱奈斯身前,繼而在一瞬間向外炸開。
大地突然震動了一下,金發魔術師前方的一列巨大樹木如稻穗般被割倒,銀絲大網在失去支點後飄然散落。
“侮辱聖杯戰爭的愛因茲貝倫喲,痛苦吧悔恨吧,絕望的去死吧!”
嘴角浮現虐殺的瘋狂,凱奈斯口吐處刑宣言。而他的話剛說完,月靈髓液便呈膜狀包圍住愛麗絲菲爾周身,下一秒鍾又立即向中心合攏,如饕餮般瞬間吞沒渺小的女魔術師。
可,水銀圍住的其實隻有一片虛無,愛麗絲菲爾那潔白的身影自月靈髓液襲來的刹那間一閃而過,成功逃出。
“你不會以為能逃走吧?愚蠢的腐女。”凱奈斯陰慘慘地說道。他指揮著魔術禮裝的攻勢,招數忽而凝重如山,忽而流轉似水,盡顯神童魔術師的卓越戰鬥才能。
愛麗絲菲爾也不遑多讓,她在生死之間爆發出了超出以往任何時候的力量,因此雖說速度不快,卻總能從繁雜多變的水銀攻擊中找到抽身的路徑,如跳舞一般美輪美奐地在森林中迂回。
在愛麗絲菲爾的腳步所及之處,不時有銳利的水銀逆棘穿刺而出,攔截的水銀鞭於四麵八方湧來,凱奈斯負手而立,孤傲地觀察著愛麗絲菲爾的行動路線,做出下一步預判。
“隻會像老鼠一般東躲西藏嗎?這樣無趣的遊戲已經讓我厭倦了,葬身在凱奈斯我的魔術禮裝下,絕對是很榮幸的!
他撇了撇嘴,決定展現其不辱名門阿其波盧德家之名的極限絕技,把影響索拉正確世界觀的魔女消滅。是的,凱奈斯捕捉不到愛麗絲菲爾的正確位置,那就不用這麽麻煩了,不知道方位就全方麵轟炸好了——老話是怎麽說的?炮兵摧毀,步兵占領,這才是製勝法則。
“Fevor,mei_sanguis!(沸騰吧,我的血液)”
凱奈斯如小言男主般大聲咆哮,月靈髓液自他腳下不斷迸發,幾乎在那一瞬間,從地麵直到夜空一起林立出無數的逆棘,猶如水銀材質的竹林,或者說是劍山,以凱奈斯為圓心向四周迅速擴散——構成虐殺一切生靈的巨型魔術陣。
愛麗絲菲爾移動身子,想避開近在咫尺的水銀逆棘,但事與願違,整條腿都被水銀貫穿,無法移動半分。而且在身體接觸水銀之逆棘的那時候,其他所有的逆棘有如活物一樣自由變換彎曲,矛頭對準了這邊。
——漂亮,真是完美!
這次的攻擊,是動員了凱奈斯所擁有的全部魔力才完成的。他雙肩上刻下的阿其波盧德家傳魔術刻印循環到極限,對持有者的肉體造成劇痛。但凱奈斯不在乎,他看著束手無策的愛因茲貝倫家女人,全身激**著殘忍的殺意、以及……無邊愉悅。
※※※※※
正值此時,凱奈斯的鼓膜裏突然傳來異樣的衝擊。是槍聲!他回過頭來,看見一頭亂發的娘版衛宮切嗣和硝煙未盡的槍口。
常有這樣的事:像許多人總結的那樣,一旦到目前為止沒什麽用的配角突然變得很有用,就是配角立起死亡Flag的時間點。
因此,在完成費盡心技的魔術的同時,凱奈斯-阿其波盧德的戲份也到此為止了。
愛麗絲菲爾在千鈞一發之際被衛宮切嗣子所救,月靈髓液化作一灘死水,魔術師殺手的起源彈穿透了凱奈斯的胸膛。
上一代的衛宮世家在判定誕生的嫡子的起源時,因為那奇異的結果不知所措,將嬰兒命名為切嗣。
大致上是火與土的二重屬性。詳細歸劃的話,是切斷和結合的複合屬性。那是與生據來的靈魂形態,也就是起源的本相。
切、嗣稱呼為破壞和再生有少許細微的不同。因為切嗣的起源並不意味著修複。比方說,切斷之後又結合起來的線,結點的粗細會發生變化。就是說,切而嗣的行為,會使對象產生不可逆的變質。
在製作自己的禮裝時,魔術師殺手將自己擁有的極其特異的起源做了最大限度的活用。側腹的左右第一二肋骨都被切除掉。將取出的肋骨研磨成粉狀,然後用靈魂工程凝縮,作為彈芯封入六十六發子彈中。
這子彈會對被擊中的對象將“切、嗣”這種起源具現化。如果命中生物身體的話,那裏既沒有傷口也沒有出血,隻是中彈的部位變得像是壞死的舊傷一樣。表層看起來像是治愈了,但是神經和毛細血管沒有準確再生,喪失了原本的機能。
而且擁有概念武裝這一功能的這發子彈,對魔術師還會構成更加嚴重的威脅。
迄今為止,六十六發的子彈之中已經消耗了三十七發。但是那裏麵沒有一顆的浪費。使用這位魔術師殺手的身體一部分製成的子彈,已經完全破壞了三十七個魔術師。
而現在第三十八顆起源彈,又切斷了另一名新的犧牲者的命脈。
凱奈斯大概到最後都沒有理解自己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當劇痛遍及全身的那個瞬間,心肺髒器和神經網就已經被撕裂得亂七八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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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嗣……”
愛麗絲菲爾望向自己的中二王子(公主?),眼裏閃出了快樂的光。她正欲說出滿腹思念,卻被另一個現身的女子打斷了自己的話頭和心情。
“請你注意我們的約定,衛宮。你可以做得有些理性,留下凱奈斯-阿其波盧德的性命,這是迪盧木多幫你攔住從者Lancer的唯一要求!”
說話的是一個穿有樸素和服的藍發少女,她用一種十分溫良而又十分剛強的語氣,阻止了切嗣子條件反射地要將凱奈斯爆頭的舉動。
“明白了,直到分出勝負為止,我不會破壞迪盧木多和Lancer的堂堂正正戰鬥,我發誓。”
切嗣子微微頷首,最後,用重重的口吻說。
畢竟,能及時擺脫那位有輕微Exhibitionism傾向的蘭斯大爺還要感謝少女和她家Servant的幫助,為了愛麗絲菲爾,切嗣子如今不想造成額外的麻煩。
切嗣子麵對愛麗絲菲爾笑了,她慢慢笑出了聲音,也笑出了眼淚。
她終於知道,差點永遠失去愛麗絲菲爾的感覺是多麽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