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兵不哭(3)
悲傷，心酸，來得教人措手不及。
紅洲宴歲館裏遇到的老人，上演的可歌可泣的一幕，莫名地觸動了衛宮切嗣子。
她為聖堂教會感到悲哀，同時也被老人對信仰的堅貞之情打動。她想，老人對天主的虔誠心，想必和自己想要守護正義的心情是一樣的吧。
——老兵不死，隻是逐漸凋零。
切嗣子毫無理由地堅信這一點。她心裏很不痛快，老人是聖堂教會的一顆棋子，她又何嚐不是愛因茲貝倫這一豪門的棋子，倘若失去利用價值，就會毫不猶豫地被阿哈德老人拋棄。
這是一個適合於玩樂的日子，因為Caster的退場，冬木市的環境恢複了往常的狀態。此時天空湛藍，天氣風和日麗得讓人想來個野餐，反而更增添了不安的氣氛。
走出飯館，衛宮切嗣子與間桐奏子兩人來到了商店街上，開始悠閑地踱回停靠在港口的愛因茲貝倫郵輪。
沒錯，就是郵輪。
在別館被凱奈斯的魔術所破壞後，愛因茲貝倫郵輪成了愛麗絲菲爾與切嗣子與女兒與小三與其他人的新家，而寄居船上的被逆子趕出家門的蟲娘就屬於其他人這一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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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了，正義的夥伴。老實說真是教我吃驚。”
奏子拍了拍魔術師殺手的肩膀，聲音低沉而平靜。當然，她知道衛宮就是網友“正義的夥伴”純屬偶然。從寶箱空間逃出來後，蟲娘和迪盧木多沒有一個立身之處。所以，想要得到自己的棲身之所的女魔術師聯係了聊天室裏認識的泥轟同行——某個冠以“正義的夥伴”網名的大齡中二兼房產中介。
“飯館的那位老者教我想到了自己要走的道路，”切嗣子別過臉去，繼續她的話，“我在正義之道上奔波了那麽多年，卻逐漸走向絕望，歸根到底是缺少屬於自己的力量支持。一旦力量被非正義之徒所把持，我的理想便不能完全成功。屈服於力量而不去掌控它，就永遠要做非正義之徒的小卒，永遠還是要失敗。”
——真遺憾，姐不是金色瞳仁的魔女CC……
奏子知道愛因茲貝倫的中二魔術師已經走出了迷惘期，可看樣子僅僅是破罐子破摔，變成了一個放入了鋼筋的中二。
“可是啊，你做的太過火了……”
她的眼神浮現憂愁，語氣一如長者般的溫和，“我是清楚的，你一直所做的都是以惡行善。倘若束縛你正義之道的人，全都從你身邊被排除了，但是接下來你又將被束縛……或許這世上的所有人都有為惡的可能性，可你卻是在實實在在地作惡。換言之，除非世界上隻剩下你一人，否則正義之道不可能結束，對吧？”
“是這樣的，然而我已經無法停手，”切嗣子的眼睛眨也不眨，“我不想再考慮到將來了，它到來得很快。我現在不在乎要在走過的路上留下多少具屍骸，隻想守護好眼前的、身邊之人的正義。”
“……你還真是坦率。不考慮使用聖杯來實現曾經的理想嗎？”
“偶爾坦率地麵對自己的感情也不壞。而且，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向聖杯許願的。”
“是因為愛麗絲菲爾？”
“是啊，還有依莉雅絲菲爾。我失去了許多事物，失去了許多親人，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聽到這話，奏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愛麗絲菲爾沒救了。”
愛麗絲菲爾是作為小聖杯的人造人(Homllnculus)而降生，切嗣子比誰都了解她的實際情況。就算沒有聖杯戰爭，愛麗絲菲爾的生命也快走到盡頭了。
根據記載，人造人是煉金術裏以結合人的**和一些要素培育而出、不經過**而誕生出的生命。因為不是依照正常的生殖管道出生，一般而言，其肉體都帶有某些缺陷。
例如，短命。
說著說著，兩個人已經走到了港口。
“會有辦法的，我會救她的。”
切嗣子將視線轉向遠處蔚藍的大海，勉力佯作麵無表情。
接著，她緩緩地轉過頭來，向奏子講述了第一次跟愛麗絲菲爾見麵的情景。
那是好多年前了吧，切嗣子不明白為何偏偏要把聖杯之器做成人形，認為愛因茲貝倫的做法不適合戰爭。“隻要把聖杯之器做的堅硬點就可以了”——她這麽抱怨，但愛麗絲菲爾的反唇相譏使她驚訝；在森林深處的人造人失敗作廢棄場裏進行的、阿哈德設計的聖杯之器耐久度試煉更讓切嗣子認識到，愛麗絲菲爾絕不是一個單純的人造人。
愛麗絲菲爾擁有人類的心靈。愛人的仁慈，幸福的微笑以及悲傷的淚水。那蘊涵在她心中的溫暖。正是作為人類最關鍵的部分。
——在你的人生和成為你的舞台的世界裏尋找歡樂吧！
切嗣子那時是這麽對愛麗絲菲爾說的，也是這麽希望的。
“很抱歉……”
但奏子隻是再次搖頭：“我不會捏造謊言來安慰你。事實上我也和你一樣對此抱有幻想。但是，愛麗絲菲爾從一出生就是聖杯戰爭的祭品……這樣的女性，在數百年之前，我已經見過一回了。”
“這話有些不對。至少我不會像你一樣什麽都不去做。”
切嗣子反駁道，而後靜靜地向前輩挑釁。
“是無能為力。”奏子喃喃地說，看得出是在拚命壓抑什麽，“這是……已經注定好的。我做的是自己可以做到的，僅此而已。”
一瞬間，起大風了。
“那就讓自己擁有足以改變命運的力量好了！”切嗣子的眼睛銳利地望向她，這麽毅然決然地接口說。
“哦，你是想依靠Servant的力量嗎？比如說是阿卡德？”沉思良久，奏子眯起一雙杏眼詰問道。
不遠處的豪華郵輪上，有兩道格外醒目的身影。
長發飄飄，身著白西裝的蘿莉狀大叔嘲弄、賞玩似地看著這邊，他正是以Berserker職階後補參加聖杯戰爭的阿卡德。而和其依偎在一起的，是一名銀發的小女孩。
“那種瘋子？怎麽可能！”切嗣子幾乎是在呼喊，“我可不想把希望寄托在那位精神不正常的狂戰士身上！”
的確，剛剛見到Berserker的時候，他展露了強大的實力，光是這一點就讓切嗣子欣喜。由於Saber不見了蹤跡，新來的戰力極其寶貴，而弗拉德三世又是能和亞瑟王媲美的擁有龍之因子者，雖然對方喜歡自稱為阿卡德，但神智清晰，所以切嗣子還是很看重他的。然而實際上，切嗣子後來才明白，Berserker的腦袋確實是壞掉的。和一般狂戰士的情況不太一樣，他能說話能交流，身上那冷酷的優雅也並非不能讓人接受，可骨子裏卻透著絕望、瘋狂、嗜血……
最糟糕的是，每當英靈阿卡德開口說話，切嗣子就會想到那個叫做言峰綺禮的變態神父。
——那聲音根本是一模一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