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地皇者的野望
置身山坡上人跡罕至的洋館外、黑燈瞎火之中。
間桐雁夜輕輕用指尖按著太陽穴。他有一種孤零零的感覺,覺得這個似曾相識的世界是如此陌生,陌生到除了名字是艾米莉亞的妹子以外再沒有別的什麽能和他的過去產生關聯。
——加拉爾的號角響徹天地,諸神的黃昏降臨,土著與穿越者之間的慘烈戰鬥,在此拉開序幕。
腦海裏確實多了很多東西,可雁夜還是不明白,強加給他的海量信息過於龐大,反而叫整個腦子徹底混亂了:
這個世界的土著麵臨前所未有的危險,自己是大地皇者,自己要以穿越過的土著的身份戰鬥,消滅侵略位麵的不安分穿越者,保衛純情少女不要被推倒——這種糾結的三流科幻動漫裏的設定真的沒有問題嗎?
“在我們繼續往下談之前,我想強調一件事情,”由於本位麵存在另一個衛宮切嗣、自動被改名為艾米莉亞的衛宮切嗣子嚴肅地說道,“你不要以為自己參與的是一場遊戲,以為事情就像是幻想小說裏描述的那樣,隻要我們玩成這個遊戲,意識體就會回到原本世界的身體裏,然後重新生存複活。這是神的傑作,我們不可能回去了,再也不能了,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這點清楚了嗎?”
“清楚了。”
“我不說第二遍,這不是鬧著玩的,真的會死人哦。如果你沒有這樣的覺悟,精蟲上腦地去找老相好Happy,你的人生就完了。”
“我不會的。”
“那好,”切嗣子,哦不,是艾米莉亞摸著手槍說,“雖說同是穿越者,又有一麵之緣,但我比你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多得多。你大概也猜得到,要把麻煩解決掉不是那麽容易。麵對的敵人是來自和我們不同世界的穿越者,已知的一個占據了你父親間桐髒硯的身體,並在冬木市的第四次聖杯戰爭中取得了極大成功,頗為棘手。而且他回複了年輕,XXOO的能力自然不會再有問題,對世界對廣大美少女美少男的貞操是個威脅。所以我們的戰鬥馬上要開始。”
“髒硯嗎?”
雁夜自言自語般低聲重複了一遍敵人的名字,然後堅定地點了點頭。
“行,我會打倒他的,也隻有我能打倒老蟲子。”他說。
聞言,艾米莉亞露出滿意的神情。
“真是難以啟齒,要你親手殺死自己的父親。按照我得到的消息,還有一位是蒼天皇者的隊友會加入我們,我想他大概能幫上我們的忙。無論如何,多一個人總歸多一份力量。”
“蒼天皇者?好挫的名字。不過這麽說的話,難道艾米莉亞你是人間皇者?”
“不,我是正義的夥伴。”
艾米莉亞一彈指頭:“那麽,還有什麽問題嗎,間桐先生?”
“叫我雁夜好了,稱呼上不用分得那麽清楚,”雁夜停下來想了想,繼續說道,“其實我很好奇,我記得艾米莉亞你被從者Berserker活生生地吃掉了,出現在這兒讓我不知做什麽判斷,而且貌似你知道得過於詳細了,詳細到跟遊戲裏的NPC向導一樣。我想知道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抱歉,”少女搖搖頭,“我無法告訴你。”
“為什麽?不要告訴我是大宇宙意誌的要求。”
“很簡單,我已經忘了所有的事情,即所謂的失憶症。”她麵不改色地撒謊。
——啊咧,相親對象果然完全不值得信任呢……
“你啊,根本連小學都沒畢業吧?!小學生撒的謊都還要像樣點呢,這種謊話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雁夜這樣指責,無意中觸動了某種真相。
“忘記了也沒辦法吧,唯一可以說的是,間桐髒硯正在圓藏山下的大空洞裏舉行聖杯降臨的儀式。讓你這麽趕真不好意思,但我們得盡快趕過去阻止他!倘若不能迅速地以壓倒性的力量打敗敵人,死亡的就是我們!”
這邊廂,艾米莉亞不耐煩地轉移了話題。
“等等,髒硯在圓藏山大空洞的消息又是誰告訴你的,可靠嗎?”
“絕對可靠,消息提供者就是你家的鶴野。”少女保證道。
“什麽叫‘我家的鶴野’?我跟他清清白白!”雁夜忍不住申訴了一句,“而且,鶴野他怎麽會向你說這種事?”
“這是一種情報交換,”對方聳了聳肩,鎮定自若地回答,“他告訴我間桐髒硯的相關消息,我告訴他怎樣通過給死者補魔把心愛的弟弟複活。公平合理,童叟無欺。”
顧名思義,補魔是補充魔力的手段,一種是建立兩個人之間的魔力通道供應魔力,另一種則是利用體液中出讓對方直接吸收魔力,雁夜知道艾米莉亞說的肯定是後者。
不,不是什麽童叟無欺,他想,這個世界的間桐雁夜根本沒有被複活,麵前的女人是個徹頭徹尾的欺詐師,說不定當時跟自己相親也抱著騙婚走人的念頭吧……
“對了,”艾米莉亞突然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用缺乏抑揚頓挫的聲音說道,“我從你家鶴野那兒聽說,間桐家的車子早早地被髒硯開走,看來我們需要跑步趕往圓藏山了。”
“噯,跑著去?”
“嗯哼,就是這樣。”
說完,她不顧呈怨婦狀的雁夜叔叔,沿著坡道奔跑起來。
…………
※※※※※
——那是光,那是電,那是惟一的神話……
後來在冬木市廣為流傳的深山鎮三更半夜男女賽跑極速傳說,其原型就是這晚的間桐雁夜與艾米莉亞。
當時,在通往圓藏山的寂靜公路上,這對背負重大使命的男女像羅拉一樣疾速前進,速度超過了“快”這個詞的表達範圍。
他們是火的戰車,一心向著前方跑著,直到遠處傳來一輛汽車的聲音。
“哦,艾米莉亞,我看咱們的運氣還算不錯!”
雁夜停下腳步,高興地朝遠處看了看,接著揮起了手。
“我不覺得是好主意,其實你不用對自己的幸運值抱太大的期望。”艾米莉亞說。
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沿著蜿蜒的公路朝他們開來,那是輛梅塞德斯-奔馳S600L,車型優雅得像個老紳士。它在離他們不遠處停下,後座門打開,一個棕發男子端著杯紅酒走下了車子。
“來吧,我不喜歡等待,”這人優雅地舉杯,向雁夜他們示意,“時間都糟蹋掉了。”
但雁夜這次沒有動。
“時、時臣!”他錯愕地指著映入眼簾的這個男人,表情跟吃下了一盤蒼蠅一樣。
雖然剃了胡子,雖然把中分頭用發膠擼到後麵、前麵留出了一小綹,然而雁夜永遠不會搞錯那個屬於遠阪時臣的聲音。
這個男人又吃錯藥了,他暗自思忖。
“哎呀,要跟叛徒和敵人成為隊友的感覺真是糟糕,”遠阪時臣啜了一口紅酒,漫不經心地補充道,“你能了解我的遺憾嗎?在我能夠完美解決冬木亂局的當口被拉到平行世界,就像一直憋屈的主角在下一集要逆轉命運大殺四方,卻被告知本集結束就會慘遭腰斬。”
雁夜冷笑一聲。
“反正時臣你遲早會掉鏈子的,提前退場起碼還能留下個瀟灑的背影。不過——”他又問,“難道你就是蒼天皇者?”
“正是如此,”時臣臉上浮現出“算你還有點眼力”的倨傲笑容,“坦白地說,這情況沒有讓我感到意外。雁夜,並沒有人一開始就站在天上的,不論是你或是我,就連神也是。但這天之王座令人難以忍受的空窗期也將要結束了,從今以後,由我立於天際!”
“狂妄!”
“不,這是自信。”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希望你的鏈子不要掉得太早。”雁夜揶揄道,然後鑽進了車裏。
車子重新開動之後,時臣又驕傲地向新來的隊友們介紹了汽車前座上的兩個陌生人。
“你們應該感到榮幸,”他說,“能跟上流社會的頂級人物同乘一車,是很重要的人生經曆。”
據時臣的說法,前頭駕車的四眼胖子是個被稱為能仁親王祥瑞宮的皇室貴人,不久之後會登上這個國家的天皇寶座,這次到冬木是為了專程看望遠阪時臣這位老朋友。
而坐副駕駛位子的美女名喚東原亞希,是很著名女演員,因為要代言一款叫做“絕子絕孫都市”的防災遊戲才來到這個城市。
…………
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還、還真的是重要的人生經曆啊,碰到祥瑞這種事……”
雁夜聽到一旁的艾米莉亞妹子倒抽了一口涼氣,她的身體像在害怕什麽東西一樣微微顫動。
“不用太拘謹,”親王大人此時轉過頭來,圓嘟嘟的臉蛋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時臣的朋友就是孤的朋友,而且,雪風也很歡迎你們的。”
“且慢,雪風又是誰?在哪裏?”艾米莉亞開口問道,抖得更厲害了。
“雪風是親王大人替這輛愛車起的名字,”時臣插話說,“有句漢詩是‘跌宕雪風誰奈何’,殿下表達了對梅塞德斯車堅實可靠經久耐用的美好祝願。”
“是啊,這車子可是孤的戰鬥妖精呢!”
親王大人推了推眼睛,從不知哪裏拿出一隻蘋果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