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雨停了！”
傅霽“失蹤”的第三天，天上連綿不斷的雨水終於有了停歇的勁頭，耀眼的陽光從雲層後照出，給人一種雨過天晴劫後餘生的感覺。
“城內的水已經排得差不多了。”
林紹流找過來，見到林展媛的第一句話就是城內的水位已經降下去了，百姓也可以返回自己的居所。
林展媛這幾日和阜平製定了計劃，將集中帳營中的百姓管理得井井有條，無一人心中有怨言。
“我得了宮中的消息，皇帝有意在明日召百官上朝，這些百姓也是時候返還故鄉了。”
林紹流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水一飲而盡。
“嗯。”林展媛麵色平靜，正坐在案桌前書寫著。
“揚城內的水患得以解除，將軍可有對策應對皇帝的猜忌之心？”
這段時間傅霽一直是在林紹流那邊，軍中放出去的消息也是傅霽失蹤，人不在軍中。
“這場水患將軍並未在其中出多少力，皇帝想來應該不會這麽忌憚。”林紹流輕輕皺眉，搖搖頭。
這也是他救上傅霽後，二人商議後為什麽要傅霽暫時不露麵的原因。
傅霽這次算是立了首功，先是疏散百姓，後帶人通水渠、救皇宮，在百姓中威望再一次提升，隱隱有了超越皇帝的勢頭。
功高蓋主，沒有好下場。
“話雖如此，但是將軍在百姓中的聲望提升，不論他是否真的失蹤皇帝都會心生忌憚。”
林展媛寫完了信，將手中的白紙抬起來輕輕吹幹上麵的墨水。
“就怕皇帝得知了傅霽‘失蹤’的消息，下定主意讓他真的失蹤。”
林紹流被她說得心中後怕，覺得皇帝現在就算年事已高，也不算那種奸良不分的昏君。
“皇上，應當不是那樣的人。”
林展媛想到林紹流這些年都是在山上學習，對這些年皇帝在朝中的作為並不清楚，也不知皇帝對幾個皇子的打壓和流放。
她擰眉，想起上輩子在下山後也是考取功名入了朝做官，懷疑的目光落在林紹流身上。
他不會還是對老皇帝、對朝堂抱有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吧？
林紹流被她看得滿身不自在：“你做什麽？”
“哥哥，你想的太天真了，”林展媛歎了口氣，打破林紹流的幻想，“如果皇上是明君，如今世道就不會這麽亂了。”
皇帝的幾個皇子，也不會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現在都不敢出頭。
林紹流不笨，之前隻是忽略了一些問題，現在林展媛提起，他才仔細推敲起來，小臉煞白。
“過不了幾天，宮中就會有人來問傅霽的情況。”
林展媛笑著將手中的紙又放在桌上，朝著林紹流眨眼。
“哥哥，近日皇帝召你入宮，可是有重用你，委任你百官之首的意思呀？”
林紹流被她說得臉蛋發紅，連連搖頭：“不，我就算是要侍奉主上，也得尋求一位明君。”
皇帝之前確有這個意思，但是被他拒絕了。
朝廷內能人眾多，怎麽輪得到他這個小官出頭，隻怕到時候會槍打出頭鳥。
林展媛不說話了，林紹流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紙張，隻是看了一會就驚訝地長大了嘴。
“這，這是……”
“噓。”林展媛將手中的信紙收好，放在信函中，再用火漆封好。
林紹流不可置信，飛速環顧了四周，壓低聲音：“宋誌滄是叛賊，你怎敢與他做交易？”
林展媛手中的信正是給薑家三兄弟的回信。
薑四他們終於還是鬆口答應了林展媛的要求，二者之間做了一個交易，以五十萬石糧草換林展媛手上半塊虎符。
同時林展媛表示，要她放薑三出獄可以，得薑四三人親自來接。
林紹流將那信紙上的內容看得清楚，他知曉這幾人不是好相處的，甚至通過多人口裏得知這幾人身手都不錯。
“你瘋了，你要把薑三放走，放走就是了。”還要他們三人親自來接，準備做什麽？
林紹流不理解。
“難不成你是想把他們甕中捉鱉？你一個嬌生貴養的女子，怎麽敵手四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誰說我要親自麵對他們了？”林展媛不以為然。
林紹流覺得她就是瘋了：“他們來信不是說要你親自去牢獄裏，還要遣散所有的獄卒嗎？”
林展媛笑了。
她緩緩起身，拿著信函出了帳篷，在將它秘密放在一邊的箱子上，才轉身回了帳篷內。
“哥哥，我自有分寸，我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犯人的。”
薑四要求她遣散所有獄卒，她是遣散了，如今看守牢獄的全都是侍衛，算不得獄卒。
她將那些人安排在暗中候命，隻等薑家四兄弟都出現後，再將他們一起抓住。
林展媛說完，整理起桌麵上薑家兄弟給的回信。
“哥哥，皇帝會忌憚傅霽，那我們這個時候隻要把更危險更嚴重的炸彈拋出去，讓他暫時顧不得傅霽。”
她揚了揚手中的信函，笑得溫柔。
“這些，都是江南宋誌滄反叛的罪證。”
……
林展媛隻身一人，來到了集中帳營的牢獄中。
原本看守的獄卒已經被遣了出去，四周黑漆漆的，隻有牆壁上的火把光芒閃爍著，無端透著一股陰暗詭譎的氣氛。
她立在薑三的牢房前，身後不知何時突然冒出來三個漆黑的影子。
正是薑四薑大他們。
薑四語氣僵硬，聲音幽幽響起，仿若惡鬼：“林小姐，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你應當不會使什麽手段吧？”
林展媛低著頭，一推就推開了房門，她立到一邊。
“公平交易，童叟無欺。”
“四弟，有什麽好怕的，要是這娘們耍我們，我就吃了她！”薑二不懷好意的目光在林展媛身上掃過。
林展媛不以為意，回他一個微笑。
薑二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頓時惡從膽邊生，看林展媛的目光惡狠狠的。
薑大沒說話，催促著薑二跟在薑四的後頭進了牢房。
“三弟！”
“三哥——”
看見地上的人，薑家幾兄弟焦急出聲，朝他撲過去。
見地上的人一動不動，薑四心中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再轉頭去看林展媛。
“你這個臭女人，你對我三弟做了什麽——”薑二看見薑三雙目無神，任他們怎麽呼喊都沒有反應，怒吼道。
回應他們的，是林展媛在牢房外頭落鎖的聲音。
林展媛的臉在火光下晦暗不明，她身後站著的是值守的侍衛。
薑家兄弟這才反應過來，他們被林展媛給耍了。
薑四怒急反笑。
“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你以為這能控製得了我們？林展媛，你會後悔的！”
薑二詫異地看向薑四，隻見後者從懷中掏出兩個黑漆的彈珠大小東西，使勁砸在地上。
一陣轟聲響起，煙霧四處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