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萱拍了照回來,伊娜正拿著份邀請函在屋裏顯擺:“見過麽?”容萱說邀請函麽不是,有什麽沒見過的。伊娜稍掃興,又問:“在咱雜誌,見過麽?”容萱笑道:“那倒是沒見過。不過上外地參加個發布會哪至於高興成這樣啊?”伊娜說這是上海啊!這說明《尖果兒》日漸被重視,要不然人家為什麽啊?魔都已經來了,法國還會遠麽?容萱直接問她這期的活兒幹得完麽,伊娜一想,還真幹不完,容萱哼著歌低頭幹活兒了。
伊娜掃視一圈,湊到程昕身邊說:“你幫我做吧。時裝大片。八個P。”不容拒絕,強調道:“錢歸你。”程昕推脫說不是錢的事,是怕做不好。伊娜說有老艾呢,怕什麽。崇文聽見,“噢”了一聲。伊娜問:“噢是什麽意思?答應還是沒答應?”程昕低聲道:“答應了。”伊娜誇道:“人品就是好。”程昕說這不是應該的麽,伊娜解釋道:“我說我自己呢,人品好,誰都愛幫我。”
下班,就崇文和程昕沒走,也不張嘴,就在msn上說話。
崇文:這期我準備拍外景。
程昕:為什麽啊?
崇文:有些想法。
程昕:你有沒有搞錯啊?
崇文:什麽意思?
程昕:咱們是提前兩個月做稿,現在這麽冷,拍外景,春裝,模特不得凍死麽?
崇文:不會。
程昕扭過頭來問:“你憑什麽說不會啊?”資深模特家屬艾崇文道:“這是他們的職業,必要的吃苦是職業精神的體現。都在棚裏舒舒服服拍,憑什麽啊?”程昕說這就是欺負沒名的小模特錢再少也巴望著上雜誌吧,反正她可找不來,崇文說:“本來也不用你找。”
拍攝那天,程昕還是挺巴望的,畢竟頭回擔綱時裝編輯,她特意上了鬧鍾和手機鬧鍾,一早還是在鬧鍾響之前醒了,輕手輕腳地起床,隱約聽見隔壁有電話鈴聲,側耳聽聽,又沒了聲息。
正刷牙,葛一青乍著頭發進來了。程昕從鏡子裏向她示意,嗚嗚說道:“馬上完。”葛一青靠門框上打個哈欠:“不急。”程昕問她這是起床還是起夜,葛一青沒睡夠,罵罵咧咧的:“靠,給你們雜誌拍片子啊。”
男模找的是崇文的哥們兒,這麽冷的天,春裝,就給二百,還讓男模開車帶著全體工作人員,丫都快瘋了,一路抱怨。崇文還說:“愛來不來,我這兒有備選。”葛一青和程昕一前一後從樓道裏出來,TOMMY開門招呼:“來,坐這兒。”倆人擠進後座,TOMMY突然說:“喲,要不要我坐前邊,崇文你挨著葛一青坐啊。”崇文說不用,從後望鏡看見程昕一臉陰沉,旁邊的葛一青邊打哈欠邊上來拍他:“真行,這也就是我,你們那兒應該每月給我發工資。”崇文往前一趴,躲開了葛一青的手。葛一青“嘿”一聲,往前夠,非要抓他頭發,罵道:“不理我!”崇文輕喝:“別鬧。”葛一青撅著嘴坐了回去。
到地兒崇文指著樹給男模看:“上麵是不是發芽了?”男模凍得逮逮的湊過去瞪大眼看半天,一指地上:“這可還結著冰呢朋友。”崇文笑:“你表現出很暖和就行了。”
TOMMY從後備箱把拍攝用的衣服扔過來,葛一青一看就罵:“忒狠了吧!這是春裝麽?這明明是夏裝。”TOMMY說:“你男人有想法,配合一下唄,來,咱先在車裏化妝。待會兒有你凍的。”
兩人換好短打,哆裏哆嗦裝出一臉笑,崇文捏張拍立得,在一邊甩,兩人趁機鑽回車裏。一會兒崇文把片子遞過來,葛一青看了看說:“我鼻子都是紅的。”崇文說後期可以修,葛一青搶白道:“那你為什麽不在棚裏拍,後期再把背景摳張風景啊?”男模問他倆最近是不是又打架了,所以崇文借機折磨她,被葛一青一腳踹開。
程昕充當崇文助手,拿著各種設備,遠遠站著,崇文叫她到車裏暖和會兒,被她傲慢地拒絕。他掏出瓶“小二”問她喝麽,程昕冷淡地說:“我沒病。”走得更遠些。
回去的路上,男模覺得要得病,醫藥費得崇文掏。後望鏡裏看見湊一堆的崇文和葛一青,他罵道:“你們倆倒行,紮一塊兒取暖,哥們兒還得開車。我真是心軟,怎麽就答應你了呢?又不指著這組片子就能出大名。”TOMMY坐副駕上說:“得了別叨叨了,小心掉溝裏。”
葛一青蓋了件軍大衣,頭依在崇文肩膀上,手在大衣下不老實。程昕正襟危坐,把頭扭向車外。崇文讓葛一青坐好,她撒嬌道:“不嘛,白給你拍啊!對我好點兒。”見他無動於衷,又厲害起來:“別端起碗吃肉,放下碗罵娘啊。”崇文隻得任她摸來摸去,她還來勁地說:“摟著點兒,我冷。真的,我覺得我發燒了,不信你摸摸。”她把臉往崇文麵前湊,崇文隻得伸出手臂,手太長,打到程昕肩上。程昕迅速回了下頭。葛一青興高采烈地說:“不好意思啊。”“沒事兒。”程昕答得幹巴巴的。
一進家,程昕就鑽進被窩,TOMMY坐到沙發上,說:“這屋有點兒冷啊。”程昕一掀被子,TOMMY喜笑顏開地上去,說道:“咱倆真純潔,那屋就不一定了。”見程昕不愛聽,他越說越勇:“要我說,你也別打老艾的主意,這倆一時半會兒分不了,除非你願意等。”程昕驚駭道:“你說什麽呢。”TOMMY也很吃驚:“你就別瞞我了!當我看不出來啊?我誰啊?我TOMMY。”程昕請他下去,不要造謠,TOMMY說:“我才不下去呢,這兒這麽暖和。”見程昕把頭轉向一邊,TOMMY問:“你知道咱們時尚界的四大不可能麽?老戴不可能接電話,秋姐不可能穿秋褲,還有一個,忘了,反正最後一個就是,崇文和葛一青不可能分手。喜歡誰不好?幹嗎喜歡他啊?”程昕說:“不喜歡。”TOMMY說老艾人是好人,就是麵,麵就麵吧,還特有追求,百無一用藝術家,指望他掙錢是沒戲的,整天除了喝酒就是踢球。見程昕不吭聲,知道在聽,又說:“你現在跟葛一青住一塊兒,這情況也太微妙了,不知道的以為你無間道呢。TOMMY說:“那是一好對付的麽?人也是好人,但架不住‘潑’啊,真敢掄圓了給你大嘴巴。你想試麽?怎麽這麽找虐啊!你不難受麽?”程昕忽地轉過身,問道:“你不難受麽?”TOMMY猝不及防,結巴道:“我我我難受什麽?”“你難道不是喜歡葛一青麽?”
TOMMY頭皮直麻,冬天裏被扒光也能出一身汗啊。他想翻身下床,腳垂下來,就坐那兒了,唉聲歎氣道:“眼神咋那好使呢?”程昕冷笑:“我這人有啥優點你知道麽?往好裏說是敏感,往壞裏說就是多心。我搬家那天你不請自到,說是幫我搬家,來了直奔葛一青屋裏,我還看不出來?”TOMMY就擔心葛一青給看出來,程昕說:“她眼裏也裝不下別人。”TOMMY自知這些年陰氣越來越重,看見葛一青大大咧咧,正好跟他互補,能給我壯膽兒。程昕說:“她是挺好的,我越來越能理解老艾為什麽離不開她。”TOMMY很期待程昕說老艾也跟他似的陰氣重,程昕說那還真不是,葛一青單純直接又活潑,像光一樣,照亮那些人沉悶的生活,雖然有時候刺眼了點兒。TOMMY說,說不準葛一青跟他合適,崇文跟程昕合適。程昕不同意,他確實可能跟葛一青合適,自己跟老艾恐怕是太不合適了。TOMMY問道:“老艾跟你表示過吧?”程昕否認,TOMMY卻說:“就我觀察,他喜歡你。”程昕眼睛一亮,問:“真的麽?”TOMMY說:“我就瞎觀察,你也別往心裏去,這還得當事人自己感覺。”正說著,那屋傳來葛一青的爆喝:“滾!滾!滾遠點!”TOMMY指指門,意思要不要出去看看,程昕搖搖頭。TOMMY向往地說:“我願意天天被她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