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這是窮樂什麽呢?她現在連鳳凰都召不來,自己像縷魂一樣飄著。她的唇角搭拉下來,喚回了小鷹,準備離開。
“這是怎麽了?”
玄毅太子的聲音突然響起。
步晚晚轉頭看,隻見他正帶著兩名隨從快步過來,一見這裏亂七八糟的樣子,便讓人趕緊收拾。
“太子殿下,剛飛來一隻鳥兒,打翻了我的藥器。”端木紗勉強擠出笑容,整理儀容,重新端起嫵媚的架子來。
步晚晚又坐回來,想聽玄毅和端木紗想說什麽。
“前兒請端木小姐幫我配的藥可配好了?”玄毅太子坐下來,開門見山。
“配好了。”端木紗輕輕撣手,讓侍僮端藥過來,“若想一舉得男,太子妃需連服七天才會見效。”
玄毅還真是有閑心,跑來找生男秘方。
步晚晚撇撇嘴,又聽玄毅說:“還有一事,想聽大小姐一言。”
“何事?”端木紗急於要梳妝更衣,語氣中就有些不耐煩起來。
“父王是否讓你替他煉製長壽仙藥?”玄毅擰擰眉,低聲問她。
“並無此事。”端木紗淺淺一笑,迎著他的視線。
“哦……”玄毅若有所思地點頭,末了,起身向她抱拳,笑著說:“端木小姐,謝過。”
“不送。”端木紗點頭,讓侍僮送玄毅出去。侍僮麵色潮紅,眼含春波,小聲應了,一左一右,跟在玄毅身後出去。
端木紗臉色變了變,正要回侍僮,這兩小子卻已經一左一右,拉住了玄毅太子的手:
“太子殿下,園中海棠正豔,不如讓我們兄弟陪太子殿下去賞風中海棠?”
步晚晚托著腮,饒有興致地看著,這藥,她猜著,約莫是讓人一見鍾情,就像現代醫學裏說的荷爾蒙素飛速上升,讓人滋生情感的東西。
端木紗的蠱術還挺厲害,不知道和當年她喝下的那碗茶相比,誰更厲害?
端木紗的臉色有些難看,又不便說明,隻低斥道:
“小方,小圓,還不退下,驚擾太子,該當死罪。”
“大小姐開恩,太子殿下開恩,我們兄弟願意侍奉太子……”兩名侍僮轉過身來,恭敬地跪下,大大方方向端木紗請示。
端木紗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尷尬得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胡鬧,還請大小姐約束好下人,這是宮中,若有半點差池,那可是要殺頭的罪。”玄毅更是驚訝萬分,瞪了那兩名侍僮一眼,逃一般地往外走。
步晚晚又想,這藥有趣,還能讓人表現得如此大方主動。不知端木紗有沒有藥可救?
看著玄毅遠去了,端木紗才走到兩名侍僮麵前,彎下腰,一手掐了一人的下巴搖,咬牙切齒地說:“沒用的東西,來人,拖下去關著,不許見一絲光線。”
這算懲罰?步晚晚看著兩名小僮被拖下去,又轉頭看端木紗。
端木紗攥著一方紅色的手帕,在燈燭下輕撫著手背,一臉若有所思。
端木紗要去**帝雲冥,那個女人占著她的身體,這兩個大小姐若打起來……那會不會有意思?
步晚晚飛身撲起來,進了殿中,繞著端木紗看。
若她真把帝雲冥弄上手……她是要揍帝雲冥,還是揍帝雲冥?
“大小姐,蓮公主被馬所傷,宮中禦醫一時不能為她止血,昆王請大小姐過去。”一名侍婢匆匆過來,小聲向端木紗稟告。
端木紗輕輕點頭,打開黃梨木雕花衣櫃,拿了件紅色的衣裙出來,對著銅鏡換上,梳了個高堆的發髻,攢了朵紅玉珠花,這才慢步過去。
拖得時間越久,蓮公主傷情就越重,她能治好,又是大功一件。
步晚晚也上了她的轎子,跟在她的身邊。這女人身上的香,能讓她避開一些人靈敏的嗅覺。那個占著她身體的人現在要裝成剛生產的樣子,不會出來走動,可是步晚晚不確定占著她有沒有幫手,幫手厲不厲害,是不是也能看到她,她現在得小心行事。
以前她在明,敵在暗,她現在要反過來,她在暗,敵在明,非要捉住那臭女人,拔光她的頭發。
端木紗坐在轎中,從懷裏摸出一方手帕,久久凝望著。
步晚晚腦袋一偏,去看手帕上的東西。帕上繡著一株牡丹,還題著兩行字:花首出羊蠍,萬國歸寧。
“都說巫醫低賤奴才命,我非要當世間第一皇後。”端木紗攥緊手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中又現淩厲眼波。
好有誌氣!
步晚晚嘴角抽抽,轉頭看向轎外。
她一路上觀察過,昆王的帝王之氣很足,妖魔不得近身,她和帝雲冥皆因有人的身體,才可以進入皇宮而不被傷,那個沉心應該是由大小姐帶進來的,不知道她們之間有什麽交易,或者沉心就那個大小姐……誰知道呢?
步晚晚心裏很亂,自己的孩子和夫君此刻都被另一個女人霸占著,這感覺糟糕透了。她自打遇上了浮生,生活就變成了這樣糟糕的局麵,或者她能怪罪於一碗湯藥,可若非貪玩,非要去皇宮裏轉悠,哪會有後來的事?人類的心腸,狠得很!
轎子在蓮公主的殿門口停下,端木紗隨著侍女快步進去。
昆王也在裏麵,再想利用女兒謀取利益,這女兒也是他唯一的明珠,還能為他分擔憂愁。一見端木紗,他立刻就招手呼喝:
“端木紗,你快過來看看公主,她一直在吐血。”
“陛下莫急,小女馬上為公主療傷。”
端木紗點頭,讓隨從拿上她的金針銀湯,擺於榻邊。
侍婢掀起輕紗帕曼,隻見蓮公主躺在榻上,麵若金紙,身上蓋著薄被,臉偏著,嘴角處正往外溢血。
端木紗摸了摸她的脈,彎下腰,輕輕揭開了她身上的被子。胸前幾隻馬蹄踢過的痕跡格外刺目。
“是傷著髒器了,無妨。”端木紗輕輕揚唇,說得輕鬆。
昆王長舒一口氣,在一邊坐下,接過了太監遞上來的茶,一仰脖子,喝了個精光,往地上一砸了,惡狠狠地說:“洛君瑜和帝雲冥那兩個孽畜,敢如此傷我蓮兒,寡人絕不輕饒。”
端木紗的手在蓮公主的臉上輕撫了一下,笑吟吟地轉頭,看著昆王說:
“陛下,這是您的皇宮,他們二人在這裏放肆雖然不對,可也事出有因,陛下澤被天下,若和他們一般計較,倒顯得你失了大度。”
“難道寡人就任由他們欺負蓮兒?”昆王臉一板,厲聲喝斥。
“蓮公主愛君瑜公子,陛下就作主,讓他們拜堂成親,蓮公主未好,洛君瑜也不便帶著她離開……至於……”端木紗微微一笑,故意不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