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他喃喃地低語。

火焰燒得柴禾劈啪地響著,火星子落在黑霧上,滋地一聲,成了青煙,被這黑霧吞掉了。驀地一聲清嘯,透明的龍從他的背上化了來,咆哮一聲,在黑霧裏翻滾過,成了烏黑的長龍,把二人卷起來,拋向了山洞頂上那狹小的出口。

有月光從那洞口漏進來。

“晚晚,我又沒保護好你,你……怪我嗎?”

他捧著她的臉,額頭緊抵。

“為何要怪你,竹子,你和我之間不應有罅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是。”

她的這種如月光、如暖風一般的溫柔,向來隻有他能享受到,那絲絲入扣的柔情蜜意,是一個男人最大的力量源泉。

他抱住她,在黑色霧龍的身上打了個滾,落在了地上,黑霧散開了,化成了月光雨,籠罩著二人。

堅鐵刺穿玫瑰。

玫瑰承納堅鐵。

如此默契……

過了一會。

晚晚猛地發現他的眉心聚集起一團濃濃的黑影,她猛地瞪開眼睛,再看,卻發現什麽也沒有。

山洞外。

侍衛們正分布在四周,警惕地環顧四周。

洛君瑜獨坐於大樹枝頭,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拈著一朵劇毒的花,舉到月色下看,一隻小蟲子飛來,落在了花上,隻眨眼功夫,便直直地倒下,他手一抖,那蟲子就被風給吹走了。

他笑了笑,把花拋開,低眼看向樹下。

隻見一道瘦高的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樹腳下。

他擰擰眉,借著月光仔細看,卻是魔妃!

魔妃已經停下腳步,凝望著山洞上方,在普通人看來,那裏沒什麽異常,月光朦朧,山風挾裹林葉飄過。

可魔妃卻聞到了,看到了,正有一股衝天戾氣盤旋不散,這戾氣甚至比王還要厲害。

難道……兒子居然不需要魔子之心,就可以修練大成?

她心裏開始忐忑不安,雖然修練的結果都是墮入魔道,可是正魔,那是各界承認的,可也可以是魔障,被各界所不容,以往那些人要殺晚晚,舉起的不就是除去應亂凶殘的魔鳳的大旗嗎?兒子是哪一種?

可不管是哪一種,魔妃知道,這小子的修為已經無人可敵了!

他若想生靈塗炭,殺伐大地,沒有人可以阻擋他。

大王一定高興,可是上天一定會插手,大戰已經無可避免。

魔妃卻沒多少野心,隻想兒子無憂,和她一起回魔宮去,天天相伴在身邊……

全是這個晚晚,誘他入魔道!

她柳眉一豎,大步衝向山洞,可還未靠近,便被人一把抓住,她轉頭一看,沉心和大王子麟搖來了。

“父王出關,正在發怒,母妃快回去。”

二人拉著她,匆匆往回跑。

大王子扭頭看了一眼,臉色不善,隨即撕開結界,三人衝回魔道。

洛君瑜從樹上飄落,伸手去觸摸,還未完全消失的魔界結界,手指穿過去,立刻銳痛,趕緊收回來一看,指尖已變成了黑色!

“這麽厲害!”

他愕然地舉高手指,月光下,他的五根手指指尖散開,就像黑色曼陀羅花的絲長花瓣。

“慘了,才從綠毛龜裏解脫出來……”

他心中慘叫,趕緊舉著手指闖進山洞找那兩個。

那兩個人的好事被打斷,忙不迭地用披風包好自己。

“師兄你幹什麽?”帝雲冥急氣敗壞。

“我中毒了,瞎了,看不到……”洛君瑜撒謊,把手指給他們兩個看,視線落到帝雲冥的腿上,又忍不住說:“師弟!”

“還真希望你被毒瞎了。”帝雲冥咬牙切齒的,抓著他的手指就扳,觸到之後,才愕然問他,“你怎麽沾了魔宮之氣?”

“你娘剛來過了,又被你的王妃和一個男人拉走了,說的話我聽不懂,我就不胡編了。你把我的手給我弄好。”

洛君瑜抖著手指,魔氣二字,一聽就恐怖異常!還是不沾的好!

“我不會!誰讓你**亂碰亂闖?活該!”帝雲冥惱他闖進來。

“師弟你不想我幫你采藥了嗎?豹膽加上榮枯草,可以讓天下身強力壯!”

“你威脅我!”

“師弟你公平一點,你二人在這裏享盡快活,我在外麵吹冷風。”

晚晚已經躲在披風裏悉悉索索穿好了,聽到這話,扭過頭來,一本正經地說:

“師傅,你還想看現場啊?那我給你一個建議,去外麵挖個坑去,一個蘿卜一個坑,把自己種在裏麵,明年結好多好多的洛君瑜,我隨便收割幾個煮吧煮吧,都能讓我的天下長命百歲。”

洛君瑜臉上紅一陣青一陣,冷哼一聲,拂袖就走。

“老東西又生氣了。”晚晚嘻嘻地笑。

“誰老?”他憤然轉頭瞪她。

“我老,我幾千歲了,要麽你叫我奶奶?”她又笑,聲音更大了。

這兩個惡魔!

洛君瑜牙一咬,回來坐到火堆邊上,滿門心思要當這巨無霸的火堆伴侶,看他們來場直播呀!

大眼瞪小眼,瞪了好半天,晚晚才幽幽地說:“我怎麽認得你們這兩個蘿卜呢?”

可是,別提多溫暖,多幸福了!

她一手拉住一隻溫暖的手掌,和自己的手疊在一起,認真地說:

“我啊,一輩子都不想和你們兩個分開。”

“我會老,會死,你們會長生!”

洛君瑜有些傷感,以時候就他一個人白發蒼蒼,形如枯樹,太難看了,他們兩個一定會不停地譏笑他。

“不會,我也讓你永遠不老……隻要你想……”

晚晚轉頭看他,抿唇笑。

長生……很多權貴都想擁有,帝慎景,昆王,還有那四國的皇帝,都舍不下榮華、權力,所以拚命追逐,晚晚在有愛的人心中,她是美人,在那些人眼中,她就是一顆長生不老的藥,又豈會不起風波爭端呢?

不過三天,帝雲冥的大軍已經打過了河,百裏河堤,旌旗飄飄。

晚晚這些天和洛君瑜一起鑽研那本蠱書,照顧兒子,偶爾給他做飯煮湯,覺得愜意得不得了。

非凡還蒙在鼓裏。

他這憨小子,連洛君瑜都懶得再費時和他解釋,根本解釋不通,為什麽端木紗是晚晚,晚晚是端木紗,末了,他隻問這些人一句話:精神和肉體,難道背叛其中之一,不是背叛嗎?

這個極具哲學性的問題,讓這幾個自認為聰明人的人,苦惱了好些天,剛剛才從苦惱裏掙脫出來,誰還會想去和他這一根筋的人辯論呢?

他若不憨,又怎會提著刀槍去和懷安郡王打架?此時他正站在晚晚不遠處,警惕地四處環顧,每每看向帝雲冥的大帳時,那臉上的憤怒就掩飾不住了。

“皇帝不急,太監急。”

晚晚看著他的黑臉就好笑,衝他招手,叫他過來。

“人性憨直,卻還和官兒割不斷聯係,居然還能活到在,這才是奇跡,你能得到這樣一個侍從,那也是奇跡。”洛君瑜也笑。

晚晚點頭,拍著身邊的樹墩,“非凡,坐。”

“主子,什麽吩咐?”

非凡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坐下來。

“你別老瞪他!”晚晚把草藥遞給他,讓他搗爛。

“他對不起主子你。”非凡悶悶地說。

“咦……好吧……那些人是誰?”

晚晚說著,抬眼往遠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