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跟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隻見一隊士兵正押著一群俘虜過來。

“可能是探子。”洛君瑜隻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晚晚卻站起來,指著那些人身後說:“那個!”

二人起身,隻見一隊華麗車駕由遠及近。

非凡立刻大步過去打探,沒一會兒過來了,大聲說:“是大晉國使者。”

“大晉國的人來幹什麽?”

晚晚擰擰眉,看向那已經停下的馬車。有男有女,皆綾羅裹身,其中女子有十二人,遠遠看,應該都是絕色人物。

“大晉國離西崇最近,可能是不想被戰火波及。”洛君瑜放下了手裏的草藥,接過侍從遞來的帕子,擦了手,大步過去。

晚晚走到一邊的小搖籃邊,小天下曬著太陽,一直睡到這個點上還未醒,車馬來去,居然沒有吵醒他。

她伸出手指,逗弄著小家夥的下巴,一臉微笑。

“晚貴妃。”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她扭頭看,隻見沈溪澈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你是大晉國使者?”

她愕然地瞪著他。這男人一身華美紫袍,妖冶得令人眩目的眼睛正溫柔地盯著她。

“正是。”

“奇怪,你一個殺手頭兒……”

“嗬,我是想賺銀子的人,誰出得起價,我就替誰辦事。”他捋捋頭發,笑著說。

“這次想殺誰?上兩回你都沒替雇主辦好事,她沒扒你的皮?”晚晚譏笑說。

“這回不殺人,隻替大晉皇帝來商談。我說了,我隻賺銀子,而且我們血玉門從未要過人命。”他走近搖籃,低頭看小王子,“長得很像你。”

“站遠點。”晚晚防備地看著他,攔開他的手,不讓他碰到小王子。

你和一個殺手講什麽感情呢?認錢不認人的貨!

她冷麵冷顏的,讓沈溪澈有些尷尬,也隻一瞬,便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給她。

“送給你。”晚晚低眼看,是枚紫玉雕成的哨子。

“不要。”她搖頭,擋開。

“你看。”他放到嘴裏吹,一隻小狗兒立刻跑了過來。

“本聽說小王子眼不能看,嘴不能說,耳不能聽,所以為你馴了隻小狗兒。”他把小狗抱起來,拍拍頭,又放到地上,指著前方的一塊小石子說:“去,拿來。”

小狗兒搖搖尾巴,歡快地跑過去了,咬住小石子,又歡快地撲回來。

“送你吧。”他把哨子放下,還是笑眯眯的。

“沈大人,大殿下請你過去。”大晉國侍衛匆匆過來。

沈溪澈向晚晚點點頭,大步走開。

“大晉國使者是大王子、太子安陵元。沈溪澈在大晉國官拜太子傅。今日是來談借道之事,願借大晉東邊,讓王上能更快地打下西崇國。還進獻美人十二名,黃金萬兩,珠寶無數。”非凡雖憨,這些事卻很快就能弄清,在她身邊小聲解釋。

“挺大方的,你把天下抱進去吧,我過去看看。”晚晚擰擰眉,快步往王帳邊走。

她可以隨意進出,無人攔她,女子不幹政這回事,在這裏無效。

侍衛給她打開帳簾,她慢步進去,隻聞得帳中花香撲鼻,滿眼鶯燕。

十二名絕色正跪在帝雲冥麵前,給他請安。

眾人看向晚晚,起身行禮,“娘娘。”

她微微點頭,慢步從美人群中穿過,到了帝雲冥的身邊。

“小醋壇子,怕我收美人呢?”

帝雲冥伸手,扶她在身邊坐下,俯在她耳邊輕聲說。

“你收一百個我也不怕,挑兩個,給師傅唄。”

她抿唇笑笑,往美人群裏看去。

確實個個天資傾國,粉麵桃腮,溫婉迷人。

“嗬,他不會要……他想要你這樣的……”帝雲冥又俯在她耳邊,小聲說。

“去你的。”晚晚瞪他,在他的大腿上狠擰一把。

他隻爽朗地笑著,低頭看向麵前的女人們,指著其中一個說:“你叫什麽?”

那女子見問自己,喜出望外,趕緊磕頭,“奴婢夢悠。”

“夢悠,嗯,給非凡吧,免得他天天瞪著我。”

帝雲冥沉吟一下,笑起來。

晚晚嘴角一抽,裝成沒聽到。

他又去看別的女子,挑出來,指給了幾個得勝的將軍。

短短幾日,他的雪甲軍攻陷三大重鎮,所向披靡,也難怪他如此春風得意。

“王上果然仁愛,早就聽說王上和將士們同甘共苦,今日一見,真令小王欽佩。”

大晉國太子安陵元站了起來,衝他拱手,一雙眼睛卻忍不住看晚晚。

有她在此,一切絕色都黯然失色,她身上的這股味道,不是脂粉釵環可以裝飾出來,也不是綾羅綢緞可以穿出來的。

她就一件紅裙,頭挽百合髻,一枝玉釵斜斜攢過,額間的火焰格外引人注目。

這就是鳳凰啊!

安陵元的呼吸都有些不穩了,那眼睛越來越直,死死粘在晚晚的臉上。

帝雲冥臉色漸有些不善,晚晚卻慢吞吞地說:

“太子殿下,你來晚了,昨天我們這裏有件新鮮事,有個人走著走著,眼珠子就掉了。”

“哦,還有這事?”安容元見她和自己說話,喜不自勝,趕緊回話。

“嗯,因為看東西看久了,眼珠子就鬆了,一咳嗽就掉出來了。”晚晚一本正經地說。

安容元反應過來,趕緊一掬到底,連聲請罪。

“隻因娘娘身份尊貴,又生得是人間絕無僅有的美貌,小王見識狹窄,所以一時好奇,還望陛下和娘娘莫怪,小王並無半點唐突之心,全是因為打自心底的仰慕。”

“都是太子,你倒挺會說話的。”晚晚笑了笑,不再和他計較。

已經被指出去的美人,都坐到了那些將軍的身邊,行軍打仗,浴血奮戰,隻有美人在身邊的時候,漢子們才覺得放鬆。

剩下的六個,還忐忑不安地跪在那裏,不敢動彈。

“師兄,晚晚的意思是,這些你先收著吧,有好的,再選給你。”

他掃了一眼,對這些庸脂俗粉全無興致。

洛君瑜唇角揚揚,也不推辭,想整他,報複他嘛……還真以為他不敢收了?

“也不怕是奸細?”晚晚貼在他的耳邊問。

幽香衝進他的鼻中,他捏了一把她的小手,笑著說:“怕,你幫我去滅了細作去。”

“得,又來歪心思了。”

他笑笑,鬆開了她的手,低眼看向安陵傑,眸色變得淩厲,沉聲問:“你說他們準備聯合起來對抗孤王,為何又要獨自來孤王這裏呢?”

安陵傑趕緊又起身,一鞠到底,滿眼誠惶誠恐地說: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千年前就有一戰,天地動搖,民不聊生,我大晉國雖小,百姓們生活也算安樂,父王與小王的意思是,不想讓百姓們受到牽累。您是六國之中,最有希望統一天下的帝王,可謂是千古一帝,無人能敵,我們大晉國也算是投奔光明,隻望王上您統一天之後,依然讓我大晉國保持現有風俗,不加賦稅,不征兵戎,百姓們可以繼續安樂度日。”

“你還是個賢仁之人。”帝雲冥不可置否地一笑。

若說虛偽小人,這也算是一個了,明明怕死,想以最小的代價,謀取最大的利益,他打得天翻地覆,他們大晉國繼續花天酒地,到時候隨便上貢一些東西,當他的世外皇帝。

倒是這沈溪澈,膽量真大,居然大搖大擺地就到他的麵前來了,也不怕被抽了腿骨?

“太子你舟車勞頓,晚上給你接風洗塵。”

他揮揮袖,示意他們退下。

安陵傑趕緊繞出桌子,給二人深深一禮,倒退著出去。

“安陵傑就是個投機小人,隻是這沈溪澈的一切,我都讀不出來。”洛君瑜方才一直在看他二人,此時長眉輕擰,淡聲說道。

“連你都讀不出來,此人甚為可怕。”帝雲冥擰眉,端起了桌上的茶碗,輕抿一口。

晚晚在一邊玩著小哨子,輕聲說:“不管多可怕,他就是貪財的人,小人遇上貪財的人,很好挑撥。不過,先弄清楚他的目的倒是真的,我去吧。”

“怎麽,你還想美人計?”帝雲冥把茶碗一頓。

“晚上搞個烤羊宴,我喂他們喝點東西。”晚晚眼睛一眯,攤開手,掌心藍光閃閃。她的蠱術大有進益了。

這兩個男人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起身就走。

“別想拿我們做試驗,拜托。”

“喂喂、要有犧牲精神呀!”

“晚晚,你再敢亂試,我非……”

帝雲冥到了門口,反手指她,一臉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