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戴著一定很好看。”帝雲冥唇角勾著笑意,手指輕輕拔弄頭花,把花給她戴好。

“絳芸王妃的絹花太美了。”傅玉瑩又轉過頭來,看著那盆絹花,小聲讚歎。

“絳芸一向手巧,絳芸,過來。”帝雲冥微微笑著,向絳芸伸手。

絳芸立刻走了過去,把手放到他的掌心,和傅玉瑩一起,一左一右地坐著。

步晚晚見自己混過了一關,低下頭,開始吃東西。這裏都是好吃的,不吃是傻瓜。

下毒?下她妹的毒,如今宮裏最不招人欺負的就是她了,所有女人最想欺負的,是坐在上麵的那兩個可憐的女人。

步晚晚這時候才知道帝雲冥還真是喜歡綰綰姑娘,喜歡到不肯讓綰綰獨自來承受眾人的嫉妒,把他的青梅絳芸給扯了進去。

宴間眾人笑鬧不止,氣氛活絡。

步晚晚吃飽了,又用自帶的小食盒裝了一些,她做這些時是旁若無人的。

“拿去孝敬師傅,給他下酒。”見彩馥朝她看,她這才一眯眼睛,極認真地說。

彩馥擰擰眉,轉開了眼睛。洛君瑜今晚失約未來,也不知幹什麽去了。

步晚晚坐在角落裏,溜出去極容易,拎著小盒子就跑,才出大殿門,隻聽耳邊傳來似笑非笑的聲音:“小嬌花,你今兒晚上唱的好戲!”

……

步晚晚轉頭去看,帝雲冥被淹沒在花團錦簇中,隻有一角白袍從人群縫隙裏露出來。

步晚晚一點都不驚訝帝雲冥能把這聲音傳入她的耳中,這天下本就沒有不可能的事,隻是現代人見識愈加狹窄,便把一切歸於了“傳說”或者“迷信”的解釋。

否則,為何沒人能解釋她的馭火天賦,還把她看成妖怪?

明明少見多怪,目光短淺,還要把善良的人描述成妖魔,真是可笑。

所以步晚晚從來不輕視任何對手,既然能成為她的對手,一定有他過人的手段,比如帝雲冥,他的手段更讓步晚晚有些招架不住榛。

不過,愈這樣,愈鬥得火花四濺,也算是平靜日子裏的一絲樂趣吧。

步晚晚收回視線,拎著裙擺繼續往前走。

宮婢從她身邊走過,依製向她行禮,好歹,她是美人了,這點榮耀還是有的。步晚晚走了幾步,突然明白為何人人想當官,人人想踩過別人爬上去,人人想當後宮最重要的女人……這種行走在人群裏,大家都仰視你的感覺真的太讓人飄飄然了醫。

回到宅子裏,才放下食盒,突然有一根小竹筒從窗子丟了進來,正打在她的胳膊上,再咚的一聲,跌在木質的地板上。

步晚晚怔了一下,撿起小竹筒,快走到窗邊看,隻見一抹瘦小黑影正快速跑開,若不仔細去看,會以為那隻是樹影搖動。

步晚晚關上窗子,從小竹筒裏掏出一小片錦布,上麵一行小字:這幾天想辦法出宮,我會在城外接應你,夜。

這是夜滄瀾的字,步晚晚把錦布往油燈盞裏一丟,任它被點著,燃燒,打開食盒吃東西。

若能走,她一定開心,可若這是陷阱,她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好在,她現在心情夠放鬆,帝雲冥今晚是絕對不會出來作惡的!

帝雲冥的不痛快,就是步晚晚的痛快!她昨晚被迫在他的床邊蹲了一晚,今晚得大睡一場補回來。

步晚晚給自己調了杯蜂蜜水,用這水仔細地按摩了小臉,洗洗白,再美美地喝了一杯牛奶……對的,這全是在酒宴上順回來的,足有一大罐的蜂蜜,可以讓她享用很久。

往小**一倒,步晚晚快活得直冒泡泡,拉起被子,閉上眼睛……

睡吧,晚晚,你的愛情已死!

……

迷迷糊糊的,人似被什麽給吊了起來,猛地睜開眼睛,隻見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人卻有種懸空奔跑的感覺。

她心一沉,她這是被人給用麻袋裝了、擄了!

她稍稍慌了一秒,立刻拽下了不離身的玉佩柳刀,麻利地劃開了麻袋,用力一掙,從袋子裏滑出去,人跌在房頂,短暫的眼冒金星之後,抬眼一看,隻見麵前站著一個全身黑色夜行衣、戴著麵具的男子。

她微微一怔,脫口而出:

“你又扮賞金獵人?”

來人不出聲,又大步過來,用力拎起她的衣角,把她往背上一扛,大步往前奔去。

月亮就懸於前方,清輝遍布大地,步晚晚有種奔月的感覺。

她知道這是帝雲冥,可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把她給揪出來,又要去哪裏?

“喂,去哪裏?”

她忍不住問他。

“閉嘴。”

帝雲冥終於出聲了,冷漠、微怒。

步晚晚不出聲了,緊抱著他的脖子,任他背著自己,如同敏捷的豹子一樣,在夜月之下奔跑。

或者去見洛君瑜,否則他不會帶著她。

二人在一間小院外停下,院中已有人侯著,見二人進來,立刻恭敬地呈上了兩套新衣。他一臉冷竣,也不多言,徑自脫了身上的黑衣,當著步晚晚的麵,換上手上的衣裳。

一套紫色的華麗錦袍,侍從又遞上一張薄薄的麵具,他一仰頭,將那東西往臉上一貼,便變成了另一個人。

“還不換上!”他轉過頭來,一聲低斥。

步晚晚倒吸一口涼氣,這男人搞什麽鬼?

給她的也是一身男裝,紫衣玉冠,高靴華麗。

她換好衣出來,把麵具一戴,瞬間成了小白臉,再往他身邊一站,步晚晚腦海裏就隻有兩個字存在了……同誌……

“今夜帶你去,隻因你是唯一見過那個煙兒姑娘的人,進去之後,不得隨意走動,也不得隨意出聲。”

帝雲冥這才滿眼冷竣地說了一句。

步晚晚愕然,他都做上了皇帝,居然還在找煙兒姑娘!煙兒姑娘盜取玉璽之事,已然過去了這麽久,他也登上了皇位,為何還要查?

“走。”

他輕一拂袖,轉過身,大步往外走去。侍從們並未跟上,看樣子,他隻帶她一人前往。

見鬼,若遇上危險,她不就成了炮灰?

步晚晚心生不悅,卻又隱隱覺得有些雀躍,一定是極特殊的地方,才讓他如臨大敵,若能把他往黑暗裏推上一把,說不定她又有好戲看了。

二人一前一後走著,眼看前方有一間小宅隱隱從街角露出紅瓦,他突然停下了腳步,一拉她的手,把她攬進了懷裏。

步晚晚立刻輕掙,他便攬得更緊。

幾聲狗吠從前方傳來,小宅的門緩緩打開,有一雙男子正從裏麵出來,搖搖晃晃,摟摟抱抱。

步晚晚心念一轉,猜出那是什麽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