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安歌決定潛移默化地影響楚融帝。
入宮以來,她的經曆可謂是曲折了。光是受寵失寵的過程她都重複了好幾次,關鍵是每次複寵的時候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顯然最近又是談安歌受寵的時候。
談安歌不可能錯過這次完成任務的機會。
她深入分析古代帝王的心理,製定了一個枕邊風計劃。
【係統:其實說白了就是最低級的蠱惑戰術。】
【談安歌:我容易嗎?我身在後宮也很難對案件調查的過程進行什麽幹涉好吧?若是要下手,自然要從皇帝那裏下手。】
談安歌相信,她的暗示總會起到潛移默化的效果。何況,她又不幹涉楚融帝對於此事的判斷。安歌能有什麽壞心思呢?隻是想讓楚融帝重罰趙家罷了。
謝予琛不知道聽沒聽懂談安歌的暗示,最近對她格外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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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安歌的話倒是動搖不了謝予琛原本的抉擇。就算是為了殺雞儆猴,大理寺少卿趙大人的結局也好不了多少。
不過幾天的時間,謝予琛便在朝堂上接受了禦史大夫的彈劾,說趙大人身為大理寺少卿,卻不恪守職責。謝予琛倒沒急著下決斷,但也讓趙大人暫時放下手中的事情,安心回去修養。
雖然謝予琛說得客氣,但明眼人都知道趙大人這個大理寺少卿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談安歌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臉上盡是掩飾不住的喜色,“去甘泉宮。”
妙顏看得莫名,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談安歌了。但是,有些事情她不需要知道為什麽,隻要服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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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安歌近日與趙宛音疏遠。一次兩次後,聰明如趙宛音便也察覺到了她的態度,平時幹脆不來打擾談安歌。談安歌不知道趙宛音心中是怎麽想的,但趙宛音顯然心裏門兒清,萬一談安歌真的厭棄她了說出來隻會使她難堪罷了。
正所謂雞蛋不裝在同一個籃子裏麵,借由雨婉儀的機會,除了談安歌,趙宛音還徹底拉攏了宮中另一位大佬,也就是田妃。她不會因為談安歌厭棄她或是失寵而繼續回到以前的境況,她與田妃交好,田妃也有意護著她,因此流言也不能真正地傷到她。
田妃雖然看著不爭不搶,卻也知道在她危難之時是誰真正地幫了她。這些日子也就對談安歌沒有往常的熱情了。
談安歌的突然造訪無疑讓田妃感到驚訝,談安歌笑意盈盈,仿若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聯想到近日宮中的流言,田妃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見過田妃娘娘……咦,宛貴人你也在呀?”
趙宛音一如既往地溫和,“參見柔婉儀娘娘。”
田妃忍不住道,“柔婉儀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麽要事?”
談安歌道,“確實有要事。”
她目光轉向趙宛音,眼神帶著探究的意味,“最近嬪妾聽說了一件趣事,不知道田妃娘娘與宛貴人有沒有耳聞?就是——大理寺少卿誤判的那個案件。”
趙宛音不愧是女主,談安歌故意將話說的這麽陰陽怪氣,趙宛音連眉毛都不曾動過一下。
見趙宛音不答話,田妃隻好接過話頭,“略有耳聞。不過本宮聽說乃是那人的家人一開始遮掩,這才導致趙大人誤判的。”
談安歌點了點頭,“嬪妾說的就是這個。原本倒也不是什麽大事,現在可好,被人家一紙禦狀告到陛下麵前。如今死無對證,雖說楚融帝命令大理寺卿查,但查證的過程中有重重阻礙。本來不一定是王公子犯下的罪行,現在也百口莫辯。”
趙宛音抬眼注視著談安歌,“嬪妾覺得,婉儀娘娘說得甚是有理。若是趙大人當初肯再用心收集證據,那麽也不會出現現在的境況——不管怎麽說,那都是一條人命。”
堂堂大理寺少卿竟然背負上人命,何其嘲諷。
這下連田妃都感到吃驚,“宛貴人,你這是……”
趙宛音道,“嬪妾雖為趙大人之女,但是凡事都應講究一個公平公正。在這樣的事情上,嬪妾絕不包庇父親。”
談安歌眸中露出深思,“若是宛貴人肯這麽想,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談安歌:係統,到底怎麽回事?按道理來說,女主不是應該就此恨上我嗎?】
【係統:……可能是因為女主對你愛得太深沉?】
趙宛音露出一個微笑,便沒有再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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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趙宛音說這句話並不是為了維護住她與談安歌岌岌可危的關係。趙家出事,她是最早接到家裏的消息的。
——趙宛音對趙家並沒有什麽感情。
她的生母早逝,她的父親趙大人很快就續了弦,年幼的她還沉浸在失去母親的悲傷之中,每個夜晚偷偷躲在被窩裏哭泣,連家裏何時掛滿了喜綢都不知道。直到父親大婚那日,下人敲鑼打鼓地迎來了她的嫡母,她才明白父親竟給她找了一個母親。
後來,嫡母懷孕,趙宛音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父親掩不住喜悅的眉梢黯然神傷,看著府裏下人為嫡母忙前忙後,她這位嫡長女就像被忽視了一樣,成為了一個透明人。後來,嫡母誕下了弟弟妹妹,府裏更沒有人把她當回事。
趙家待她並不差,卻也從來沒將她當回事。
後來,趙宛音入了宮,知道以前嫡妹對她的那些根本算不上什麽,宮中人的捧高踩低讓她心寒。也是在那時,趙宛音發誓自己拚盡一切都要將全力握在手中。
可惜,現在好像還是沒有成功。
趙父出事的第一時間,便求助於宮中的女兒。他現在基本算完了,連大理寺卿都不願意幫助他,他隻能盼望著趙宛音這個還算受寵的女兒在楚融帝麵前說一些自己的好話,讓楚融帝能夠寬宏處理他。
越是這樣,趙宛音越是要忍住不能說。
她的母家本身已經是劣勢,絕不能再讓趙家給自己拖後腿。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話,楚融帝反而還會高看她一眼。
阿玉上前一步,“娘娘,今日趙家又給宮裏遞消息了……”
趙宛音漠然道,“就當沒看到。”
“是,娘娘。”
*
那邊的談安歌還在為徹底激怒趙宛音和自己決裂在做努力。
在前兩次行動並沒有收獲多少成效的情況下,談安歌終於將目光放到了太後那兒。
太後最近可謂是十分心塞。
作為知情人士之一,她十分清楚謝予琛最近替換了謝予望的事情。麵對謝予琛的時候,她總感覺不太自在。看著謝予琛對她的眼神,她不覺心中一陣絞痛。
謝予琛本該與阿望一樣是天之驕子。就算不是皇帝,他也會成為一個閑散王爺。
可惜,造化弄人。
偏偏在這個時候王家又出事了。太後心中再清楚不過,那人的一紙禦狀不是告到真正的楚融帝麵前,而是告到了謝予琛麵前。
謝予琛會怎樣處置這件事,太後心裏也沒底,但太後也不敢問。
談安歌主動與她談起此事,反倒讓太後心安了些許。
“你當真覺得不是王家公子殺的?”太後問道。
“反正嬪妾是這麽覺得。”談安歌道,“大家都覺得王家公子有嫌疑,且他慣來行事荒唐,嬪妾卻不覺得他有這麽狠毒的心腸。就算有,做得未免也太明顯了一些。聽說那姑娘就倒在別人的家門口,明擺著是要別人發現他。”
太後歎道,“看來哀家真是老了,竟然連這點事情都看不清楚。”
明明是有人看王元白最近步步高升,不想讓王家靠著王元白這個王家旁支出來的子弟得勢,這才有意陷害。她先前竟然對王思睿還有一絲懷疑,實在是不該。
“不過,要嬪妾說,若是趙大人肯再心細一些,事情倒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樣。”談安歌道。
太後讚同道,“的確是這樣。正是因為那個被腰斬的平民有確鑿的不在場證據,事情才會鬧成如今這個樣子。”頓了頓,她似乎想到了什麽,“說起來,趙大人似乎是宛貴人的父親?”
“是的。”談安歌道,“宛貴人乃是趙大人的嫡長女。”
太後眸中露出深思,“這倒是巧了。”
談安歌不知道太後心中是怎麽想的,但是不管怎麽說,今日她的目的達到了。
剩下的事情,她隻需要慢慢等待就好了。
事實上,談安歌誤打誤撞地恰好正中了太後的內心。太後逃避與謝予琛交流,但她畢竟生於王家,不忍看到王家就此沒落。若不是為了王家考慮,她在宮中也不至於這麽憋屈地放了權,裝作身子骨不好,什麽也不插手的模樣。
太後眸色一點一點沉了下來,“嬤嬤,你怎麽看?”
姚嬤嬤謹慎道,“奴婢覺得,陛下應該也想要保住王家。無論這背後是誰,這趙大人卻是……”
“哀家也這麽覺得。”太後冷聲道,“就算不知道真凶是誰,這趙家卻是必須拿來殺雞儆猴的。至少,趙大人得擋在王元白前頭。”
姚嬤嬤道,“太後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