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安歌也沒有想到在太後那裏的收效會這麽明顯。

過了幾天,妙花便帶來了趙宛音不慎衝撞了太後的消息,太後她目無尊長,毫無宮妃的氣度,現在罰她在慈寧宮外跪著。

談安歌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落井下石的絕佳機會,連忙拉著妙花一起前往慈寧宮。

慈寧宮外,趙宛音低眉順目地跪著。她總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但是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慈寧宮門口,則是一臉嚴肅的姚嬤嬤。她看見了談安歌,臉色柔和了一些,“婉儀娘娘,您來了。”

談安歌有心試探,“姚嬤嬤,宛貴人犯了什麽事?”

說起來,前段時間宛貴人明明還在與姚嬤嬤共事,現在倒像仇人一樣,姚嬤嬤連一個眼神都不屑給趙宛音。

“宛貴人不知禮數,衝撞了太後娘娘。”姚嬤嬤道。

談安歌沒有繼續再追問,因為她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正往這裏趕來。

蘇太醫拎著他的藥箱,略有些急地向慈寧宮趕來。或許是因為年紀大了,就算是腳步有些急,實際上速度卻並沒有多快。反倒是他旁邊的田妃,倒是還比他快一些。

談安歌眸中劃過深思,田妃與蘇太醫便來到了麵前。

姚嬤嬤側身一讓,蘇太醫便徑直進去了。

田妃沒有看跪在地上的趙宛音,而是對姚嬤嬤道,“本宮想求見太後娘娘。”

姚嬤嬤麵不改色,“太後身體不適,不見人。”

田妃被姚嬤嬤的態度弄得一噎,她固來在太後麵前有幾分臉麵,還從來沒被姚嬤嬤這樣對待過。

她緊緊盯著姚嬤嬤,似乎在質疑她話語裏的真實性。

“奴婢不是為難田妃娘娘,隻是娘娘剛才也看見蘇太醫進去了。”姚嬤嬤的態度緩和了一些。

談安歌順勢道,“若是這樣,再強行求見太後娘娘便是我們的不對了。隻是,太後娘娘可有大礙?”

姚嬤嬤抬眼看了一眼談安歌,“隻是被氣到了,並無大礙。”

姚嬤嬤此話,也側麵說明了趙宛音犯的究竟是什麽事。

田妃轉過頭,“柔婉儀好大的口氣。”

“嬪妾說什麽了嗎?”談安歌故作無辜,“但若是有冒犯到田妃娘娘的地方,嬪妾先給田妃娘娘道個歉。”

田妃盯著談安歌,她發現她完全摸不透談安歌的想法。

明明前段時間她還與趙宛音是堅定的盟友,最近卻毫無征兆地對趙宛音冷了下來,甚至還落井下石。

雖說宮中基本都是塑料姐妹花,但是像談安歌這般忽然的卻也不多。

難不成她是介意之前趙宛音奪走了楚融帝寵愛的事情?

但是談安歌在行宮的時候分明是不在意這件事情的模樣,要不然也不會這兩個月多楚融帝不來見她,她也不主動出擊去找楚融帝。

但是,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趙宛音卻也沒有在別的地方惹到談安歌。

就連趙宛音也像是刻意忽視這件事一般,好幾次田妃出口試探她都笑意盈盈地將話題轉移到別處。

“妹妹為何會這麽說?”田妃道,“本宮今日是來求見太後娘娘的。”

“嬪妾……”談安歌猶豫了一下,眼中露出些狡黠,“嬪妾也是來求見太後娘娘的。不過,既然太後娘娘身體抱恙,嬪妾就先打道回宮好啦。”

忽然,慈寧宮裏麵跑出了一個太監,在姚嬤嬤的耳朵旁悄聲說了幾句話。姚嬤嬤看向談安歌,語氣溫和,“婉儀娘娘且留步,太後娘娘想要見你。”

“見我?”談安歌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田妃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極了。

——太後這是當眾給她下臉。

隻要她今日回去了,她被太後厭棄的消息定會傳得滿宮都是。原本除了談安歌外,太後待田妃最為溫和。

她恨恨地看了仍舊跪在地上的趙宛音一眼,忽然覺得這是一筆不劃算的買賣。

趙宛音助她除掉了她的眼中釘,她理應護著她。可是,護著她趙宛音前提是她自己的利益沒有受到損害的情況下。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田妃這才恍然記起那天談安歌說的那件事,她一直以為那隻是茶餘飯後之談,是談安歌隨口拿來挖苦趙宛音的。但是,她忘了太後也是王家人。

田妃記起來這次的事情乃是大理寺少卿之過,太後自然想要給趙宛音一個懲戒。而她卻擅自摻和進來,還想為趙宛音求情,自然惹得一身騷。

或許是因為曾經在太子府久了,雖然她總是將大小事務安排得井井有條,卻是忘記了宮中爭奪權勢從來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就連一個雨婉儀都鬥不過。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

如姚嬤嬤所說的那樣,太後的確身體不適。她半躺在**,旁邊的蘇太醫正對太後身邊的宮女交代著什麽,本來應該是姚嬤嬤聆聽這些的,但姚嬤嬤現在在門口盯著趙宛音。

談安歌見這仗勢還有些迷惑。本來她以為太後隻是隨便找個理由訓誡趙宛音罷了,但是看太後的模樣,仿佛趙宛音真的氣到了她。

太後看見談安歌,“安歌來了。”

談安歌憂心道,“嬪妾聽姚嬤嬤說太後身體不適……”

“哀家無事。”太後道,“被某個目無尊長的小輩氣到了罷了。”

談安歌細細觀察著太後的表情,發現她一臉認真,並沒有半分說笑的的意思。她一邊猜測著太後與趙宛音究竟發生了什麽,一邊勸慰道,“太後娘娘莫要氣壞了身子。”

太後笑了一下,“不礙事。現在想來,還是安歌貼心。”

談安歌道,“這是嬪妾應該做的。”

*

太後叫談安歌進來隻說了一些家常話。談安歌陪了太後一個下午,始終不見太後提到重點。到了晚膳的時間,太後順理成章地留談安歌在慈寧宮用晚膳。

太後年紀大了,不喜口味重的食物。雖然吃得口味清淡,但禦膳房那群人卻整天想辦法變著花樣做一些清淡又好吃的吃食。就連談安歌這個向來喜歡重口味的人,嚐了一口也覺得好吃。

太後沒有什麽食欲,光看談安歌吃了,“安歌年輕,理應是多吃一些的年紀。”

談安歌有一些不好意思,“嬪妾近日來已豐腴了不少。”

太後道,“豐腴一些好。現在都說什麽女子以瘦弱為美才,哀家倒是覺得這才糟糕。像安歌這樣的身材才叫完美。”

談安歌害羞地垂下臉,“太後若要再這樣誇嬪妾,嬪妾可是要飄飄然了。”

太後忍不住笑了笑,好像已經完全忘了宮外還跪著一個人。

*

晚膳用完,談安歌本想告退,但是太後仍執意留下談安歌與她說話。談安歌也猜到了什麽,便耐心地坐下陪太後繼續說著話。

其實談安歌已經瞥見太後好幾次都打了哈欠,但是她不說,仍然就這麽靜靜地坐著。

又坐了一會兒,蘇鴻才的聲音從外麵傳來,“皇上駕到——”

太後示意身邊的宮女扶起她。

自從謝予望離開京城後,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帝。

雖然此皇帝非彼皇帝,但是迫於現在的形勢,太後卻不得不見一麵楚融帝。

謝予琛進來後先看了一眼談安歌,這才看向太後,他臉上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這麽晚了,柔婉儀怎麽能打擾太後安寢呢?”

談安歌一愣,一時之間竟然被謝予琛問懵了。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陛下教訓的是,嬪妾光顧著與母後待在一起開心了,竟然沒有顧慮到太後娘娘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