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安歌仔細地盯著謝予琛麵部的表情,見他似乎真的沒有過問一直跪在外麵的趙宛音的意思,不由更加迷惑了。按道理來說,身為男主的楚融帝真愛女主,不可能放任她受委屈。
難道楚融帝是想要拿她當擋箭牌?
談安歌不知道真相,太後卻是在場知道真相的人。她淡淡地睨了一眼謝予琛,“哀家一個人待久了,宮中左右也沒有一個說話的人。怎麽,如今哀家叫柔婉儀來陪陪哀家都不可以了嗎?”
謝予琛隻是道,“朕聽聞太後今日身體不適,太後應當好好休養才是。”
太後道,“左右也並不是什麽大事。隻是一時難受罷了。”
謝予琛道,“不是還有姚嬤嬤嗎?若是太後真的想要人陪著說話,那也該注意一個度。譬如,現在天色已晚,而且,太後也困了,不是嗎?”
謝予琛眼力好,第一眼就發現了太後眸中的紅血絲和困倦的眼神。
太後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是哀家不知節製了。”
謝予琛沒有什麽心情與太後繼續扯皮下去,他拉起談安歌的手,“那朕就帶著柔婉儀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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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予琛拉著談安歌走後,太後身旁的宮女立刻上來問道,“太後娘娘,那跪在外麵的宛貴人……”
太後挑了挑眉,“跪了快一天了,竟然還沒昏過去,宛貴人的身子骨可真是好……”
“可不嘛。”宮女也是太後身邊得用的,言語之間不由得放肆一些,“盯得姚嬤嬤都累死了。”
“罷了,叫她進來。”太後道,“叫旁的太監輪班盯一盯她,莫要叫她偷懶。”
宮女道,“是。”
須臾,太後叫住出去傳達命令的宮女,“皇上沒說什麽嗎?”
宮女答道,“沒有說什麽。陛下隻看了一眼跪在門口的宛貴人,問姚嬤嬤跪著的是誰,便沒有再多問了。”
太後搖了搖頭,又暗道自己真是老了。寵幸趙宛音的又不是謝予琛,他自然沒有什麽感覺。
雖然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她也非常震驚,但她也逐漸接受這荒唐事兒了。就算是先帝時期,宮內的荒唐事也不曾少過。
至少現在……她可以在宮中常常看到謝予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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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安歌見楚融帝沒有一點兒想要去救趙宛音的意思,反而吩咐步輦去翊坤宮,不由露出驚訝的表情。
謝予琛親昵地點了點談安歌的鼻尖,“安歌在想什麽?”
“嬪妾在想——”談安歌靠在謝予琛的肩膀上撒嬌,“陛下為何不救妹妹?若是因為嬪妾的話,嬪妾不敢。”
謝予琛莫名,“有什麽不敢的?”
“陛下喜愛妹妹,怎能因為嬪妾的原因破壞陛下與妹妹的感情呢?嬪妾會感到愧疚的。”談安歌誠懇道。
看著談安歌真誠的一雙眸子,謝予琛不由笑出聲,“大楚以孝為先。既然宛貴人衝撞了太後,太後也說她目無尊長,自然是太後想怎麽罰就怎麽罰。朕不會出手阻攔。”
“可是……”談安歌眼含擔憂,“妹妹的父親這幾日本就沒有上朝了,若是陛下再不給予她足夠的關心與寵愛,嬪妾怕她……”
謝予琛望著談安歌,忽然記起談安歌似乎與那跪在地上的宛貴人關係不錯——雖然他極為不喜宛貴人,但若是安歌因為宛貴人的事情感到難過就不太值當了。
他斟酌著發言,“那朕回去救一下宛貴人?”
談安歌想起在現代看過的一個結論“直男是綠茶的最大殺手”,忽然覺得非常正確。
“現在太晚了。”談安歌的笑容都有些僵了。
“不礙事兒。”謝予琛吩咐道,“掉頭回慈寧宮。”
腦子裏則傳來係統無情的嘲笑。
【係統: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楚融帝竟然是這樣的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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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安歌終究還是阻攔不了太監調頭回慈寧宮的步伐。但是等他們再次到慈寧宮門口的時候,宛貴人已經不在了。
——當然不是因為被太後赦免了。
一天的饑餓加上長時間在堅硬冰冷的地麵上跪著,趙宛音早就失去了氣力,不過是憑著意誌力在苦撐罷了。在楚融帝和談安歌到達的前一刻,她剛剛被太監抬下去。
謝予琛似笑非笑,“那便吩咐她好好休養。”頓了頓,她又說,“讓蘇太醫去看看她,別在身體上留下什麽難看的傷疤。”
雖然他討厭趙宛音,但是他的雙胞胎兄長卻是極為心疼趙宛音的。那麽一個看重利益的人卻寵愛一個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妃嬪——這點就足夠說明一切了。
太監聽了這句話,恭敬答道,“是。”
誰也不知道他的內心掀起了怎樣的波瀾,楚融帝這話看上去是心疼宛貴人的樣子,但不可謂不冒犯,聽得他膽戰心驚的。
“至於太後那邊——你叫姚嬤嬤這幾日勸她消消氣,就說……朕會去看她的。”謝予琛眸中不自覺地浮現出嘲弄。
太後打的什麽心思,他怎麽會不知道?隻是懶得說罷了。
與太監說完話後,謝予琛坐回來,“朕這樣處置安歌可還滿意”
談安歌心中倍感心塞,卻是敢怒不敢言,“陛下不管做什麽,安歌都是滿意的。”
謝予琛道,“那便好。”
談安歌眨了眨眼,“陛下……”
“安歌若還有什麽要求,盡管向朕提。”謝予琛道。
畢竟,可以供他狐假虎威的時間也就隻有最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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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談安歌的視野裏,謝予琛此話宛若一句溫柔的告白。夜風拂起他的鬢發,冷白的月光卻映得他的輪廓格外溫柔。
談安歌自然是不相信什麽情愛的。
現代有一句話,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但在這一刻,她忽然心動了。
“陛下。”
謝予琛疑惑地望著她,下一刻談安歌就湊上來,謝予琛的臉頰上感到柔軟。平日裏在私下倒還好,在公共場合——特別是旁邊還有一群宮人的情況下,談安歌做出這種舉動不可謂不大膽,但是謝予琛並沒有責怪她,他張了張嘴,竟是說不出話來。
什麽是愛呢?
謝予琛從來沒體會過這樣的熾烈的感情。他這一生既沒被家人愛過,也沒有什麽真心朋友,每一個人麵對他的時候好像都戴上了麵具,以至於他後來麵對每一個人的時候也戴上了麵具。
他的確是喜歡談安歌的。
從來沒有這麽一個女子能夠輕易地撩撥他的心弦。何況,他還做了那樣一個夢。
雖然夢醒之後盡是陌生,但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你……”
話未出口,謝予琛就聽到了自己一聲又一聲的心跳聲。
謝予琛垂下了眼,“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談安歌的眼裏透露出一絲調皮,“嬪妾知道,嬪妾在玩火。”
謝予琛:?
談安歌道,“嬪妾也會負責把火撲滅的。”
謝予琛眸色瞬間變得深了起來——這下,他知道談安歌在說什麽了。
談安歌有些心虛。她發誓,她撩撥楚融帝隻是一時興起,絕對沒有什麽別的意思。
但是,男人與女人的思維是存在差異的。比如謝予琛明顯地就把談安歌這句話當真了。
當談安歌被謝予琛強行抓住手腕,一次又一次地瘋狂過後,她不由哭出了聲,“嬪妾錯了……嬪妾認罪。”
謝予琛吻了吻她的後頸,“遲了。”
“嬪妾再也不敢了。”談安歌的聲音帶著哭腔,“求陛下饒過嬪妾。”
謝予琛停下動作,極輕地笑了一聲,“怎麽能這樣說呢?”他咬住談安歌柔軟的後頸肉,“安歌應該說下次還敢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