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燕王部下的一處據點,院落深處的房間,房門緊閉。三個年紀相仿,相貌俊逸的男子此時皆是眼眶泛紅。
“阿珩,一晃十年過去,我和阿鈺渾渾噩噩這麽多年,以為就這樣過去了,還好你活著……”
齊肆覺得現在發生的一切恍如隔世,當年皇叔一家喪命火海,燒得屍骨無存,這場大火讓嘉元帝的皇位坐得更加踏實了,也讓他和父王的壯誌徹底磨滅,這其中嘉元帝的打壓和忌憚占了一部分,更多地是燕王一家的死讓他們灰心了。可現在齊珩回來了,他感覺心底深處的不甘的烈火正在一點一點燃燒。
容珩輕描淡寫地說出當年死裏逃生的事情以及這些年的顛沛流離,齊鈺二人卻也深知其中艱辛,對嘉元帝的痛恨又加深了幾分。
“當年大齊與南疆一戰,父王身中巫蠱,幕後指使之人就是嘉元帝。”
容珩猶豫片刻還是說出他探查出密辛,還說了前段時間淅川之事,現在淅川的妹妹阿鸞不知所蹤,藏在暗處,若是和人勾結,定然會攪起腥風血雨。
秦王這些年一直在探查這事,可惜一舉一動都讓嘉元帝的耳目監視著,一直沒有查到,齊肆和齊鈺越聽拳頭攥得越緊,他們也把京城現在各方勢力一五一十告訴容珩,他們認定容珩歸來就是要拿回本來屬於他的東西,當看到他拿出長安佩時候,忍不住放聲肆意大笑。
嘉元帝找了多年一直想得到的東西現在回到了燕王世子手裏,他們怎麽能控製住情緒呢?燕家軍這些年被嘉元帝四處派遣,抱著將這些精銳耗死的想法,可惜啊,這些真正的將士們越挫越勇,朝廷克扣軍餉,他們就跑去開荒種地,不讓他們回燕地,也不讓待在繁華的京城,他們就四處為家。
之前燕家軍什麽都不爭,不過是為了整個大齊,即使有這樣一個昏君也隻能憋屈地忍耐著,現在少主回來了,待時機成熟便可一舉攻入京城。
齊鈺恨不得留在這裏,他們兄弟三個將一切謀劃好,然後攻進皇宮,將一切真相告知天下,可惜這事情急不得得徐徐圖之。為了不引起懷疑,三人將以後怎麽聯絡商量好便各自離開。
齊肆一回到秦王府,和秦王眼神一對視,父子二人默契地上演鬧劇,秦王以兒子不務正業,整日留戀煙花之地教訓甚至滿王府追著打,兒子以子不教父之過回懟,嘉元帝派來的管家早就習慣這對父子時不時來這麽一出,根本懶得監視,父子二人一路打到王府深處,趕忙停下。
“臭小子,你最好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告訴我,害得老子費這麽大力氣……”
“我見到阿珩了,他還活著,手裏有皇叔留下的長安佩……”
二人壓低聲音交流信息,秦王差點控製不住情緒大吼一聲,幸好齊肆早有準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們接下來準備想法子集結起京城燕王留下的舊部,這些人中不乏位極人臣,甚至嘉元帝都不知道那些“心腹”實則是燕王的部下。
……
“阿姐,我回來了,這是送給你的青玉簪,喜歡嗎?”容珩雖然整個人看起來和以前沒有什麽變化,可薑媯能看出他眉梢間的鬆弛和喜悅,看來和故人相見,一切進展順利。
容珩手中拿著的玉簪材質通透溫潤,他們談完事情出來,因為那處據點是一家首飾鋪子,他們為了掩人耳目,每個人都買了一個簪子,容珩一眼就看到了這支青玉讚,他能想象到薑媯帶著這支簪子多麽適合,果然薑媯也很喜歡。
“容珩,我也不好說什麽,隻希望你做的事情不要牽連到我們,不然我不會放過你。這支簪子我確實喜歡,但下次不要再送了。”
薑媯沒有明著趕容珩走,但她也再一次強調她心底的想法,她臉上的嚴肅在說完這話後恢複了往常的淡然,接著目光忍不住落在那支簪子上,不得不說容珩的審美很不錯,她確實很喜歡這簪子,可她不會白拿,如往常一樣從荷包中拿出銀票,一手錢一手交貨,至於多出的錢一般是給容珩的跑腿費,這是他們之間一貫的相處風格,容珩鬱悶了幾次也適應了,對於薑媯前麵的話也是認真點頭。
唐燦燦和唐境澤一直待在四味坊,兄妹二人萬萬沒想到之前見過的容珩居然就是燕王世子齊珩,唐燦燦斜睨著唐境澤,她心底隱約知道齊肆和齊鈺根本不是什麽紈絝,那三人定然在謀劃什麽大事,至於唐境澤這個一直和他們稱兄道弟的人說不定也不簡單。
“小妹,我什麽也不知道,你別這樣瞧著我,怪滲人的……”唐境澤也是心情激動,可他一向和那幾人一樣會掩飾,這時候也不露聲色,摸了摸鼻子,對著唐燦燦眨眨眼,裝得一臉單純。
唐燦燦明白知道的太多對她沒好處,她深知大齊現在內憂外患,隻不過京城還算平靜,京城之外匪患四起,流民流竄,這些年南方之地天災不斷,有些地方早就失控了,當年燕王是先帝最得意的儲君人選,更準確地說是齊珩,先帝在世時表露出來的意思很明顯了,至於這嘉元帝不過是心思毒辣會算計罷了,當年的事情內幕不得而知,但這麽多年也證明了他並不是一位明君。
"就算你知道什麽我也幹涉不了,但是你們以後行事一定要小心,那位可不是心慈手軟的。"
唐燦燦決定把知道的埋在心裏,就此不提,但如果薑媯之後選擇和容珩在一起,她能幫的一定盡全力去幫。她看著此時從四味坊二樓走下來的薑媯和容珩,莫名覺得他們之間以後定會牽扯很深。
“這簪子真漂亮,看來這挑選之人很了解薑小妹啊!”唐境澤沒有說什麽,隻不過和容珩眼神對視的一瞬知道他們以後有大事要幹了,既然都是一個陣營的兄弟,自然幫著他說話,在他看來容珩和薑媯完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以後大齊也許在他們的努力下可以看到一個盛世。
容珩在京城待的這段時間,其實也在觀察,明白齊肆等人還一如當年模樣,所以在他們認出自己的時候沒有否認,唐境澤既然是他們信任的人,定然是經過考驗,有過命交情的,他自然會報以一定地信任。此時更是因為他這句話好感多了幾分,看向他的目光帶著溫度。
薑媯和唐燦燦懶得管他們之間你來我往的把戲,品嚐起四味坊的新品岩溶蛋糕來,這也是薑媯今天過來的原因。此時李湘玲用瓷勺根據薑媯的指點朝著蛋糕上方輕輕一戳,瞬間裏麵濃鬱的各色奶油層層疊疊順著骨碟中間獨特的構造蔓延,由於盛放的盤子是薑媯特意設計的,中間是各種動物的形狀,當散開時一個個惟妙惟肖的動物展現在眼前。
除此之外還有相應的包裝,上麵的圖案是對應的蛋糕造型,想必會非常討孩子們的青睞,對於上了年紀對太甜的糕點接受不了的人同樣有木糖醇口味的,製作的材料都是小九在係統庫中經過嚴苛篩選的,不光美味,對人的身體健康還有幫助。
唐境澤和唐燦燦吃到顧不上說話,最後吃到肚子圓滾滾,癱在椅子上,直呼滿足,差點忘了要往家帶一些糕點。薑媯無奈地看著這兩人,讓人上了幾杯水果汁,讓他們消食,她轉頭和李湘玲商量起四味坊推出新品以及坊內陳列布局怎麽改變地更好一些。現在四味坊在京城的名聲已經打響了,有很多地酒樓都想和他們合作,這就需要他們進行細致考察,畢竟挑選合作夥伴也得謹慎,不能砸了他們的招牌,等過個一年半載,照這規模發展下去他們很快就能開分店了。
“對了,薑薑,今天孟通和我說了一件事,琳琅公主大婚時想訂我們四味坊的糕點,這些糕點是要做成小禮物送給京城百姓的,不光要符合公主氣派還要節約成本,過幾天會把具體要求告知我們。距離大婚差不多還有一兩個月,我們得多請些師傅了,不然這麽多事根本忙不過來。”
“這琳琅公主怎麽什麽事都有她?今天再華香樓跑到我們在的包廂耍了半天威風,還讓我給她和陳琦大婚親自準備表演,現在又刁難四味坊。”
唐燦燦扶著肚子坐起身,十分不耐煩地顰眉,簡直這琳琅公主真是陰魂不散,可她們也隻能遵從,沒有反抗的餘地,雖然她早就把陳琦那狗男人放下了,可也不想時不時看到這一對虛偽的夫婦到處找茬啊!
容珩這時候突然想到手下人說琳琅公主和劉國公府上關係甚密,有幾個南疆模樣的人被劉霜送到公主府,看來他們得查探一番了,他這些年也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嘉元帝對琳琅公主十分寵愛,甚至縱容她參與政事,就是從十年前開始的,這時間太過微妙,且琳琅公主的生母是南疆公主,從她身上找突破口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薑媯想到那位難纏,愛裝白蓮花的琳琅公主就頭疼,可她一個平頭百姓也隻能按照人家的要求來,還要做到讓她找不出降罪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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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薑媯和唐燦燦兄妹告別後往俱樂部走,遠遠地就聽見門口吵吵嚷嚷,看熱鬧的人把俱樂部堵到無法正常進出。
“大家夥,這就是所謂的女子解憂俱樂部,收了錢不辦事,瞧不起我一個買豬肉的寡婦,要找她們東家理論,結果人家什麽解憂師說了,東家日理萬機,根本顧不上見我,哎呦,多大的芝麻官啊?掙不了這錢就別攬這瓷器活。”
濃眉大眼,長得頗為英氣的女子拿著一把殺豬刀,氣勢洶洶地堵在俱樂部門口,嗓門震天響,跟來往的百姓訴苦,時不時還要朝著裏麵罵幾句。
“燕三娘,我見過這俱樂部的東家,那姑娘性子可好了,你是不是誤會了?你這一直堵在人家門口,還拿著刀,多瘮人?聽大娘的,你先回去,等一會兒薑姑娘回來了,我跟她說……”
鄰居是見過薑媯的,覺得肯定是裏麵的解憂師陽奉陰違,於是幫著解釋,結果這燕三娘火氣更大了。
“姓薑的,老娘今日就守在這裏,老娘的男人都讓你們這狗屁解憂師指導的性情大變了,我怎麽可能放過你這無良東家?”
薑媯臉色不太好,倒不是因為燕三娘在俱樂部門前大鬧,而是想到裏麵混進來了不負責任,肆意敗壞她名聲的解憂師。
【恭喜宿主!明珠三號解鎖。
中級戀愛腦:燕三娘
屬性:被軟飯男哄得昏頭轉向的戀愛腦。】
隨著薑媯走近俱樂部,小九感應到戀愛腦的出現,這人還是現在大鬧不休的婦人,她覺得這事兒難辦了。
“這不是東家回來了嗎,燕三娘,你看,快把事情說說,也許現在還能挽回呢?”
剛才幫著薑媯說話的大娘朝後張望,剛好看見薑媯和容珩的身影,忙勸著燕三娘冷靜些。
燕三娘聽到這話,目光瞪向薑媯,恨不得把她吃了,嗖得一下跑到她跟前,想攥著她的胳膊怒罵,結果容珩極快地護著薑媯,燕三娘連薑媯的衣角都沒碰到。
“好啊,還有幫手,這是嘲諷我男人不在身邊撐腰嗎?顯擺你有人護著嗎?我告訴你,我男人比他俊一千一萬倍,都是你們這些賺黑心錢的人瞎出主意,要不然我男人早考上秀才了!我跟你們沒完!”
好家夥!薑媯聽到燕三娘一句話中離不了“男人”,甚至語無倫次、頭腦不清地說些有的沒的,半點沒有覺得自己男人有什麽問題,把全部問題歸咎於旁人,這恐怕不是什麽中級戀愛腦,而是戀愛腦陷入魔怔了。
“燕三娘,你放心,你的事情現在由我接手,你別擔心,你男……相公既然如你所說這麽好,那肯定不會突然變壞,我們進去慢慢談,好好分析一下之後該怎麽做,當然你付的銀兩我們俱樂部全部退回,分文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