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北川沒有趕盡殺絕,不是心軟要放過元森,而是要俘獲崔學友那顆心。

連北川答應崔學友,對外保全治安隊、元森的名聲,金鉤賭坊一事就此不提。

他將元森本人、甚至那張欠條,全部交到崔學友手裏,讓崔學友全權處置。

他的這份信任與胸襟,讓崔學友先前所有的忌憚**然無存,當場答應接任治安隊隊長一職。

治安隊內部的事,連北川無意插手,隻向崔學友限定了幾日期限。

到時候他拿到結果,亦可向曹雍那邊交差。

崔學友命王績幾人,把爛泥一樣的元森帶出這幢小二層房子。

顧青黛追到窗子邊,見元森真像個物件似的,被他們扔到汽車上帶走了。

連北川默然站到她身後,“是不是沒想象中報複得那麽痛快?”

“我聽戴光域曾說,他早年一度把元森當成學習的楷模。”

“少年總有英雄夢。”

“二爺倒是大方,把那麽重要的東西就交給崔學友。”

窗外已沒有了他們的身影,隻剩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幹淨!

“可以在崔學友身上賭一次。”

顧青黛轉回身子,嗔笑不止,“你才是最不要命的賭徒。”

“賭贏了的話,我們就又多一位盟友。”

“你就這麽自信,崔學友不會再與漕幫勾結?”

顧青黛坐回到沙發上,吃起剛剩下的那一半兒巧克力。

這客室裏的沙發略小,連北川猶豫一瞬,仍挨著她坐下去。

顧青黛“哎”了一聲,忙得向旁挪了挪,“你幹什麽?”

連北川拿出一塊帕子,欲替她拭拭唇角,“吃得到處都是,怎麽跟小孩兒似的?”

顧青黛奪過手帕站起來,跑到一旁擦幹淨,“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連北川輕挑眉梢,又打起岔兒:“咱們猜猜元森的結局?”

瞧顧青黛凝身不語,連北川自顧往下說:“他一定會死,就是不知會死在治安隊手中,還是會死在漕幫手中。”

“元森其實和連凱很像,攔下所有罪名,是為保全家人。”

“宋嶽霆慣愛用這種伎倆。”

連北川對元森到最後都沒供出宋嶽霆,並不感到氣餒,不是誰都像宋嶽霆一樣是個孤兒,沒有軟肋可拿捏。

大概過去兩三日,從治安隊那邊傳出來消息,元森身患重病,卸任隊長之位,由副隊長崔學友接任。

治安隊內部更做了不少改革和人員調動,灤城上下一時眾說紛紜。

曹雍對新隊長崔學友態度出奇的好,審批各項手續恨不得瞬間就給辦理完成。

崔學友第一次來縣裏向曹雍報道,連北川和顧青黛就坐在縣長辦公屋裏。

兩廂仿佛不認識一樣,還是由曹雍從中做的引見。

自縣辦公署走出來時,連北川他們又與崔學友碰了頭。

崔學友這日穿著製服,十分神采奕奕,隻是走近後才發覺,他多少還是有點憔悴。

“以後還請崔隊長多多關照。”連北川略一頷首,算是給足崔學友麵子。

崔學友垂下眼瞼輕聲感喟:“連二爺就莫折煞我了。”

“我是認真的,你是治安隊絕對的領導者。”

崔學友動容半刻,心裏五味交雜。

“元森……我把他放回家了。”

崔學友恐遭連北川的責怪,立馬又表明那張欠條仍攥在他手裏,不怕元森事後變卦。

“那是你們治安隊內部的事,與我們沒什麽關係。”

連北川瞥向身邊的顧青黛,像是在說,你看我預料的準不準?

“崔隊長有空的話,去我們醒獅茶樓喝茶呀。”

顧青黛著急拉連北川離開,沈之民與他們商量,想在年前去趟初家莊。

顧青黛想早點與其敲定,好趕緊通知初荷安排妥當時間。

連北川緊追顧青黛的步伐,朝身後的崔學友露出一個無可奈何又寵溺不已的表情。

崔學友無法將那個做事霸道強悍的連二爺,與眼前這人相比較,這真是同一人?

不過想到當初連北川為顧青黛大鬧治安隊,也能理解他的反差行為了。

“沈之民正忙著巴結曹衡君,咱們一時尋不到他很正常。”

“眨眼的功夫,這倆人就離開縣辦公署了!”

“八成不是沈之民想去初家莊,是曹衡君想過去。”

“曹衡君?”

顧青黛想到剛才曹雍那副過於殷勤的樣子,猜想他是多害怕自己吃虧上當?

打著為縣裏做事的旗號,由陸記牽頭,在陸銘澤熟悉的那家外洋銀行借到一筆巨額貸款。

曹雍原本不願意與外洋銀行打交道,好幾家禦用錢莊票號擺在那裏。

隨便向哪一家張口,什麽好處不是手到擒來?

可陸銘澤一再堅持要去外洋銀行,不僅連北川和顧青黛支持他,就連郭起成也一同支持他。

導致曹雍沒得法子,隻能被迫同意。

他本以為最能撈好處的環節,連片羽毛都沒有抓到。

曹雍哪肯這麽善罷甘休,當然要常常把連北川他們叫到跟前來。

美其名曰了解進程,實則就是防止這些狡猾的商人欺騙自己。

陸銘澤對這一套流程運作得相當得心應手,不讓顧青黛和連北川操一點心,到時候三家等著分賬就是了。

陸銘澤做事越是熨帖,顧青黛就越覺得他這個人沒問題。

連北川也感覺他和約瑟相識,純屬巧合而已。

“他們說是去初家莊,待到了那邊,定會順道再去瞧瞧顧家村。”

連北川把顧青黛拉回汽車上,他要帶她去趕一場飯局。

“咱們又不怕他看,要不是冬天山路不好走,隻怕建廠那些原材料都快全部運過去了。”

想著初荷心係初家莊,不願讓她錯過名正言順回去的機會,否則顧青黛不至於這樣著急。

“你怎麽比我還了解底下的情況?”

“初荷又不是啞巴,我得知道我的錢花在哪裏呀!”

“她回來了?玉川居然把人給放了回來?那個戚淮是怎麽回事?”

連北川想起他三弟那酸唧唧的臭德行,好不容易對一個女孩兒如此認真,八字都沒一撇呢,竟又冒出來個“情敵”。

“連北川,你腦子有病吧?一男一女在一起做事,就一定有問題?我成日和你待在一起,難道是在談情說愛嗎?”

顧青黛說得過癮,卻見連北川和前麵開車的霍桀都忍俊不禁,對她的話似乎很是讚同。

顧青黛惱羞成怒地擺擺手,“哎呀,送我回茶樓。”

連北川故作神秘:“去吃飯,這頓飯很重要。”

“你這隻老狐狸,又搞什麽名堂?”

“咱倆今天當回月老,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