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兩買斷和這一家的關係,張牧之拎著李棠徑直回到臥房。

“你不是想要分家?現在已經分了,收拾東西走吧。”

李棠有些不樂意。“可那二十兩銀子不應該給他們,她又不是你親生母親,對你也不好,真的就給他們了?”

張牧之垂著眸收拾衣物,他在這個家生活了幾十年,東西單薄的可憐。

“她到底養大了我,養育之恩大於天,何況她也沒做傷天害理的事。這次分家,和他們便再無瓜葛,那些錢財就當做是報答她的恩情了。”

“哦!”

李棠悶氣點頭,知道張牧之愚孝,今天能做出分家,已經是最大的進步,錢是不可能拿回來。

算是花錢消災吧,沒有了王氏這些人的阻攔,張牧之未來的路光明不止一星半點。

減少張牧之黑化,她的小命安全不少。

收拾完家當,兩人湊起來也就一小包袱,攙扶著張牧之出門,王氏連眼皮都沒抬,她揣著銀子,抱的死死的。

“既然走了,可就別回來再打秋風,日後遇到什麽難處,也別來找我們幫忙。”

張牧之聞言,眼中泛起不易察覺的冷意。

“放心。”

上一世,他不清楚自己的身世,王氏仗著他的身份為所欲為,這一世,沒有了他的庇護,他倒要看看,他們的下場是什麽樣。

“這話我也返還給你們,別到時候看我相公飛黃騰達,求著上門來找我們。”

家已經分了,李棠才不願意受著氣,毫不客氣的回懟,小臉張牙舞爪。

說完王氏立馬變了臉色。

李棠在她張嘴之前拉著張牧之往外走。

背後傳來王氏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個小賤蹄子,我告訴你……”

直到聽不見聲音,李棠才停下腳步。

“咱們現在去哪啊?”

她扭頭和張牧之的眼神交匯,對上他漆黑明亮的眼眸,李棠語氣都有些發虛。

分家是她讓分的,但真分了,剩下該怎麽辦她沒想過。

總不能睡大街吧,李棠可憐巴巴的望著張牧之,“相公你足智多謀,一定有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張牧之挑眉,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翻滾著好奇和詫異。

分家雖說是李棠提出,可也有他在推波助瀾。

這一世發生的事和上一世截然相反,變化最大的就是他這位娘子。

“去找村長。”張牧之斂下眼底的懷疑,“今日分家的事需要告知村長,看村長怎麽安排。”

李棠這才想起來,分家於古代算得上是大事。

“對,這件事去一定要讓村長知道,不然後麵相公你高中他們又不認分家,想攀上你怎麽辦。”李棠可不相信二十兩就能滿足王氏的胃口。

張牧之楞了一下,心中猜忌不斷放大,他蹙起眉,眼神犀利。

“你怎麽如此確定我能高中?”

不管在張家還是路上,李棠對他的將來完全的篤定的狀態。

李棠聽到這話,訕訕回道:“我去給相公送飯時,總是聽旁人提起相公文采斐然,學識淵博,相公這麽聰明,怎麽可能不會高中。”

我不但知道你會高中,我還知道你為了會成為首輔呢。

李棠沒有意識到她的馬甲快被張牧之扒得差不多了。

來到村長家,日頭都快要下山,李棠先前幫村長兒媳婦接生,和村長一家熟瀲不少,今日登門也不客套。

“村長在家嗎?”

該有的禮貌還是有的。

村長一家人坐在裏屋,聽見聲響探頭一看是李棠,眉眼都帶著笑意。

“是李棠啊,這個點這麽來了。”發現後麵跟著張牧之,村長有些疑惑,“張家老三也來了,你們快進。”

他今天還在為張牧之的事情發愁。

張家最有出息的就是他,聽說功課學識都頂好,好不容易村裏能出一個文人,被張巧兒事情一鬧,現在怕是也懸。

李棠和張牧之進屋坐下,村長夫人給他們倒茶。

這個時間過來,肯定是事要說,村長本想支開他媳婦卻被李棠製止。

這件事情一定要越多人知道越好,李棠讓村長夫人坐下,調整好麵部的表情,五官皺起,眉毛慫落。

“今天找村長也是沒有辦法,我相公和張家分家了。”

“什麽!”村長顫抖著手,睜大眼睛看著李棠,有點沒聽清楚。

村長夫人也和你吃驚,這年代,子女分家都是因為家中父母過世,像張牧之這種,王氏還尚在就分家還是村裏有一家。

張牧之在村長注視下緩緩點頭,“確實分家了。”

“你糊塗啊!”村長重重落下手中的茶杯,站起來不停走動,“我知曉那王氏做派不好,你那妹妹張巧兒行事不端,可再大點事也邁不過一個孝字啊。”

“你可知這事要是一出,會有多少風言風語落到你們頭上,他們會說你們不敬孝道,為了一己私利拋棄父母!”

村長皺著眉頭,滿臉苦大仇深,“要是王氏有心,告到官府,張家老三你還真能坐牢!”

李棠對他們家有恩,又給全村人高酬勞,村長打心眼裏感激李棠,聽到分家的事,不可謂不著急。

“你們分家這事那王氏也同意?”村長還是不敢相信。

李棠終於能插上話,她點頭。

“我相公給了她二十兩,她當場同意。”

李棠安撫著村長坐下,拋下更重大的消息,“其實我相公不是張家的孩子。”

剛送到嘴邊緩神的茶嚇得手一鬆,徹底告別了它的使命。

村長心裏忽高忽低,他咽了口吐沫,搓了搓手,“這話你聽誰說的?你可不能為了讓張家老三科舉就編纂這種謊話,不能對不起老祖宗。”

張牧之先李棠一步開口,低著頭,語氣落寞。

“我確實不是她的孩子,她已經親口承認,我是她撿來的,這件事,村長可以去問村裏上了歲數的老人,他們應該都還記得那日的場景。”

掩蓋住眼中的嘲諷,張牧之繼續開口。

“之前,我一直想著我年紀最小,兩位兄長讀書,抽不出錢來供我,我也心甘,如今得知真相,再回憶之前重重,著實心寒。”

村長沉默了。

李棠心疼的望著沒抬頭的張牧之,男配真的可憐,一直被利用,被最親的人背叛是多麽痛苦的事。

“唉!”

村長喝了口他媳婦的茶,壓壓承受太多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