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養死士!

潛伏奇兵!

這種事放在朝臣身上,每一個字都足以抄家滅門!

然而現在,從李未央的口中說出,卻輕飄飄地仿若平常。

唐劍渾身戰栗,沉默以對。

然而這個態度就已經是答案了。

李未央的神色淡定。

既沒有窺破秘密的驚喜,也沒有那種被背叛的憤怒。

他目光平淡,語氣幽幽。

“唐卿!”

“朝臣豢養死士是滅門之罪。”

“但是朕要告訴你的事,這件事,我不想追究。”

“我可以以天子之名起誓,絕不追究此事。”

“其實現在,你我君臣的身家性命是綁定在一起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如今朝堂的這個局麵你也看到了。朕雖然貴為天子,其實隻不過是個被架空的傀儡而已。”

“但是現在,朕不想做傀儡了。朕要做名副其實的九五之尊。”

“要做這樣的大事,就需要寧死不折的忠君之黨。”

“唐家與皇家有姻親關係,而你,就是天然的忠君之黨。”

“說穿了,咱們君臣是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所以,朕對你推心置腹,毫無隱瞞。同樣,朕也需要你做到此。”

“現在,我要用這批人。”

“我就問你一句話。”

“能不能把這批唐家死士奉獻給朕?”

君不密則亡其國!

帝王心術罪看中秘而不宣。

像今天這樣,天子與臣下推心置腹至此,亙古未有。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信任。

而是肝膽相照!

唐劍瞬時就感動的五內俱焚。

他跪在地上轟然扣頭。

“陛下信任臣至此。”

“臣必當九死無回,以報軍恩。”

“現在,我就可以明白告訴陛下,傳聞唐家有一支死士奇兵,其實隻說對了一半。”

“微臣麾下確是有這樣一支力量,但它不是死士,而是我大乾的軍士!”

李未央目光霍然一跳。

他在得知此事之後,曾經做過無數種猜測。

可是唯獨沒有想到,竟然回會是這樣。

唐劍繼而解釋道。

“五十年前,先帝陷入奪嫡之爭。因為初登太子寶座,地位不穩。所以與家父秘密結盟,在軍中培養忠君之死士。”

“所以,這些人並非豢養在府邸之中,而是潛伏於我大乾各部軍中。”

“這些人中沒有重臣,全部都是基層將校小衛。”

“散則遍布軍中,為國效力。聚則一支騎兵,為先帝出生入死。”

“每十年,這些人就會被置換掉一批。”

“這樣,可以始終保持這支奇兵的忠心於戰力。”

“五十年來,已經更迭了五次。”

“先帝登臨大寶之後,這支奇兵也始終沒有撤銷。所以,一直延續了下來。”

“但是十年前,先帝暴卒。彼時,沒能對這支奇兵做出安置。而靖天王上位,一手掌控大乾的半數軍權,謀逆篡位之心,昭然若揭。”

“所以,這支奇兵也就潛伏了下來。”

“這件事靖天王也有所察覺,十年來,一直想要將這支奇兵挖出來,收為己用,到那時始終沒能如願。”

“歸根究底,家父之所以會鬱鬱而終,也是因為這支奇兵,被靖天王逼死的!”

“而這支奇兵的掌控之權,也就交到了臣的手裏。”

“隻是彼時,陛下渾渾噩噩,尚未開智。所以,關於此事,臣也始終沒敢向陛下透露半句。”

“還請陛下贖臣該死之罪!”

說完,砰砰磕頭。

李未央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其中,還有這麽大的一段淵源。

朝權傾軋!

君臣秘盟!

風雲際會!

這種事並不少見。

其時,唐國天子李世民,就是以這種方式發動兵變,就此上位的。

唐劍謹守這個秘密,既有私心,也有公心。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對李未央而言,當下最重要的是,這支力量可以收為己用。

一念至此,他斷然說道。

“很好!”

“你沒有隱瞞,朕也一言九鼎,絕不怪你。”

“現在,就把這支奇兵集結起來,朕有絕密使命安排。”

“這件事事關生死,所以一定要快。”

此話一出,唐劍的神色陡然一變。

“這個……”

“陛下!”

“不是臣不肯奉昭。”

“隻是,經曆了這麽多代更迭,這支奇兵分布在京畿、江北、江南數道州府各部之中。”

“想要把他們全部著急到京,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唐劍的目光陡的一沉。

一個月!

太久了,他根本等不起。

他的計劃就是主打一個快。

如果耗上一個月,屆時,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所以,他斷然否決。

“不行!”

“朕等不了一個月。”

“最多給你十二個時辰。”

“朕需要一支三百人的奇兵!”

“這件事關係到朕的生死,唐家的存亡。”

“所以,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必須做到!”

唐劍的臉色一沉,仿佛能凝出水來。

“三個時辰!”

“三百人!”

他目光幽幽,一瞬之間,腦海之中已經劃過了十數種方案。

每一種都不足五成把握。

“不行!”

“不行!”

“還是不行!”

他口中喃喃自語著,腦海之中快速製定一個個計劃,又一個個否定。

最後。

唐劍的腦海之中,忽然閃過了一抹靈光。

他低吼一聲,脫口而出。

“有了!”說話間,目光一轉,望向李未央,“陛下,在京畿,還真有這樣一支奇兵,可以暫用。但是臣需要知道,陛下需要這些人去做什麽。”

“殺人!”李未央一字一頓,徐徐吐出兩個字來。

那一瞬,他的身上湧動出一抹懾人的殺機。

整座金殿都仿佛籠罩在了那強大的殺意中。

就連周圍空氣都為之驟然一冷。

唐劍的心髒也猛的抽了一下。

“可以!”

“不瞞陛下,在京畿之外,有一支匪軍,平日裏截殺商隊,為禍一方。”

“臣早就想剿了它。”

“所以,半年之前,就讓心腹潛伏其中。”

“現在,臣派出去的心腹已經爬到了二把交椅的位子,足可支配這支匪軍。”

“隻要許以重金,這支匪軍的戰力也差不到哪裏去!”

李未央的目光霍然一亮。

“好!”

“這支匪軍有多少人。”

唐劍在心中默默計算著,片刻之後,答道:“一千兩百人!”

這麽龐大的一支匪軍盤踞在京畿附近。

要想養活他們,需要海量的財力物力。

不知道給京畿附近的百姓造成了多大的禍患。

“早晚有一天,朕要除掉這個禍患!”閃念間,李未央斷喝一聲,“唐劍!”

唐劍為一躬身,行了一個軍中之禮,“臣在!”

就聽李未央語速奇怪,一道道禦令吩咐道。

“你派張昭、馬烈,還有數十名在京心腹,帶上九百人,火速追趕羽林衛。”

“要一步不離,緊跟在他們之後。”

“羽林衛追殺秦軍,他們旁觀即可。”

“可是,一旦秦皇遇到生死危機,就讓這支匪軍出手,遲滯羽林衛的攻勢,給秦軍逃亡的機會。”

“秦軍一旦遠遁,張昭、馬烈即刻撤出戰鬥。”

“總之,章程隻有一個。黑甲軍必須死,但是秦皇必須活。”

唐劍不禁一怔。

這個命令屬實矛盾。

既要打虎,又不讓虎死。

這麽做豈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