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天王離京。
李未央終於開始真正布局。
他的頭號目標就是禁軍。
此刻。
禁軍統領林衝猶如一條長槍靜靜地佇立在那裏。
他周身上下被一種森然的氣息所包圍,猶如一把出鞘的快刀,殺機凜凜,毫無破綻。
而司禮監掌印太監馮寶,卻恰恰相反,仿佛一隻八麵玲瓏的玻璃球,剛從油鍋裏撈出來,光滑油膩,讓人無從拿捏。
麵對如此眾多難纏的對手。
李未央一開口,便將箭射向了白岩淞。
身為私庫總管,此人膽小、貪婪,是三奴聯盟當中最薄弱的一環。
彼時。
李未央噓噓道來。
頃刻之間,仿佛真的劉瑾鬼魂現身,正在白岩淞的背後吹氣。
他的神色緊張,語氣低沉,好像真的煞有其事。
白岩淞被那詭異的氛圍所感染。
一瞬間,他就感到脖子忽然一涼。
那種似有若無的陰氣吹來的感覺,激的他的心髒陡的一顫,幾乎瞬間炸裂。
“有鬼!”
白岩淞爆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一刹那,他在原地跳起了足有半丈餘高。
林衝、馮寶兩人也被他的動作驚嚇,陡的一顫。
白岩淞落地,才驚覺身後什麽也沒有。
可是剛才,明明有一股陰氣滲進他的脖子裏。
那種感覺無比真實。
驚魂未定,白岩淞方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已經被冷汗浸透。
“鬼……”
他嘴裏喃喃著,顯然已經被嚇驚了魂。
席前。
李未央微微淡出一抹笑意。
“白卿!”
“你太激動了。”
“劉瑾劉公公的鬼魂已經被你嚇跑了。”
說話間,他忽然伸手,指向一個陰暗的角落。
“在那裏!”
伴隨著那一聲斷喝,白岩淞猛回頭望去。
陰沉的夜幕下,仿佛真的有一個影子一閃而逝。
那姿態。
那形容。
無比身死被煮死的劉瑾。
白岩淞頓覺腦袋裏嗡的一聲,渾身的血仿佛瞬間被抽幹。
“鬼!”
“真的有鬼!”
在淒厲的哀嚎聲中,他咕咚一下,癱軟在地。
很快,在他的身下,就汪出了一片黃漬。
堂堂的私庫總管竟然嚇失禁了!
李未央冷哼一聲,眸底劃過一抹鄙夷的笑意。
“哼!膽小如鼠!其蠢如豬!”
“慫到這種程度,是怎麽好意思當賊的!”
就為了嚇破白岩淞的膽,李未央特意為他準備了三重連環嚇。
一是故事嚇人。
二是紙影驚魂。
三是讓人扮鬼。
誰知,這才走到第二步,堂堂的私庫總管就被嚇破了膽。
他的心防已經徹底破防。
李未央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現在不下手,更待何時。
一念至此,他砰的一拍桌案。
白岩淞被驚的渾身一顫。
下一刻,就聽李未央斷聲喝道。
“白岩淞!”
“朕的庫銀呢?”
“到底是誰盜了朕的庫銀,你有分贓了多少?”
那一聲斷吼猶如雷霆一擊。
白岩淞仿佛待宰的公雞,渾身顫抖。
“陛……陛下!”
“奴才有罪!奴才全招!”
“是奴才把庫銀偷運出去了,可是那些銀子,奴才隻拿了九牛一毛!”
“其餘的全都被……”
他跪坐在地上,陡然跪直了身體,目光直逼林衝。
身為禁軍統領,掌管皇城攻防。
白岩淞盜出去的庫銀,至少被他扣下一半。
要說巨賊,他林衝才是首當其衝。
雖然他的嘴快,可是卻遠沒林衝的手快。
就在他跪直的一瞬,林衝身影移動,仿佛一道飆風,瞬間就到了他的麵前。
“狗奴才!原來是你!”
斷喝聲中,林衝陡然伸手。
他那一隻肉掌猶如整塊的城牆磚,狠狠地夯在白岩淞的臉上。
就聽啪的一聲脆響。
白岩淞仿佛被一堵城牆撞了一下,身體瞬間就飛了起來。
他像陀螺一樣,在半空中轉了一個圈。
一口黑血隨之噴湧而出,圍著他的身體,劃出了一道紅色的血弧。
咕咚一聲。
白岩淞像一攤爛肉一樣撞在地上。
“林衝……你……”
他嘴裏嗚咽著,吐出含混不清的話。
林衝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狗奴才!”
“你要說什麽,想好了再開口。”
“吃錯了藥沒事,可要是說錯了話,那是要死人的!”
威脅!
簡直就是**裸的威脅。
當著李未央的麵,林衝竟然如此狂妄。
根本就沒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白岩淞驚聲一愕。
要說的話頓時噎在了喉嚨裏。
他的喉頭咕嘟了片刻,再開口時候,話鋒已變。
“陛下私庫裏的金子,都是被我盜出去的。”
“一小半用來買田置地,其餘的統統吃喝嫖賭花掉了!”
顯然,他是受到了林衝的威脅,所以才把實話給吞了。
此話一出,席前死靜一片。
李未央依舊輕輕叩擊著酒杯,神色平淡,仿佛毫無息怒。
可是在他的眼底,卻劃過了一抹暴怒。
他搞出這麽多的幺蛾子,目的之一,就是撬開白岩淞的嘴。
以便有充足的理由,推行他的布局。
可是沒想到,林衝竟然如此狂妄,當著他的麵發威。
那一耳光就是扇給李未央看的。
表麵看去,被暴揍的是白岩淞。
實則,打的是李未央的臉。
“看來,今夜要順利推進我的布局,沒有那麽容易。”
“這些人都不是善類。”
“不見血,恐怕難以鎮服他們!”
心念電閃間,李未央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他再次開口時,語氣森然一寒。
“吃喝嫖賭?哼!”
“白岩淞!”
“你是不是想瞎了心了,連借口都不編好一點。”
“一桌上好酒席,不過二兩銀子。”
“一壇三十年陳釀,市價不會超過一兩。”
“你就算天天炰龍烹鳳,也造不完十萬黃金。”
“至於嫖!”
“你一個太監嫖的哪門子的娼!”
“望女止渴嗎!”
“賭坊倒是一個銷金窟,你告訴朕,在哪個賭坊輸的,又輸了多少銀子?”
“這個……”白岩淞頓時語塞。
他閃了一眼李未央。
目光之中除了震駭,還有意思驚詫。
天子高舉九重,不問俗務。
更何況是個傻帝。
恐怕連糧食長什麽樣子,都沒見過。
可是眼前的這個李未央,非但不傻,而且如此精通物價。
真是活見了鬼了!
就連林衝都不禁詫異地望了李未央一眼。
這個人怎麽看,都不像是往日那個傻子。
其時,他們的驚疑早就在李未央的預判之中。
“哼,想要蒙我,下輩子吧!”閃念間,李未央目光逼來,不怒反笑。
隻不過,他的笑容被暴怒更加讓人驚悚。
“白岩淞!”
“朕給你一個機會說實話。”
“你要是再敢胡說一個字,朕就把你下鍋煮了!”
說話間,李未央緩緩俯下身去,如同一座通天的大山傾軋而來。
“劉瑾死後,朕已經很久沒有煮過活人啦!”
大煮活人!
一瞬間,白岩淞渾身的寒毛都炸起來了。
“陛下!我說!我全說!!”
“銀子是我偷的。”
“但是分贓的不止我自己,禁軍統領林衝也有份。”
“至少有一半的金銀落進了他的腰包。”
“司禮監掌印太監馮寶也有份,雖然分的少,但至少也有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