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和湛思瀾再次看到張怡的身影,是在緩過來後。

不過這次對方並未走正門,而是翻窗。

聽到窗戶傳來響聲,宋銘和湛思瀾都覺得意外。

此時眼前的女人,正環抱著手臂站在他們對麵,眼神裏透著疑惑和野心。

她開口第一句便是:“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湛思瀾往宋銘靠了靠,後者眉梢一動,風輕雲淡反答:“這個問題你應當去問張太祖。”

張怡眯了眯眼,臉上劃過一抹危險。

宋銘沒管她怎麽想,再次開口:“毒方還要嗎?”

張怡目光一淩,動了動嘴唇沒說話。

宋銘接著說:“我可以給你《肉骨白書》,但你要想辦法送我們出去。”

“不可能!”張怡想也不想直接反駁,見宋銘和湛思瀾看向自己,她深呼吸一口氣,直言道:“這裏是張家的地盤,我頂多讓你們今晚不受打擾,其他做不到。”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處境,為了一本秘籍得罪張太祖,隻怕她沒命享受。

湛思瀾見宋銘不回話,目光挪了過去。

宋銘輕輕拍了拍他,同張怡道:“可以,不過秘籍我隻能給你一半。”

張家如今出的考題,大部分在《肉骨白書》都有記載,何況之前在其他城,他也解過不少裏麵的毒,用來同張怡交易正好合適。

張怡不知道他心中的彎彎繞繞,猶豫兩秒,點了點頭。

“我答應你。”張怡說完攤開了手。

宋銘沒說話,握著湛思瀾的手,輕輕用指尖點了點對方的手。

湛思瀾會意,望著張怡道:“怡夫人,您是不是應該有點誠意?”

張怡眉心一蹙,湛思瀾不慌不忙繼續道:“我們若將藥方給你,你不履行承諾當如何?”

張怡麵色一冷,想到什麽,又高傲的抬起下巴道:“我為了表示誠意,我可以告訴你們張管事的打算。”

見兩人不動如山,她又繼續道:“張管事打算將你們分開,再喂藥試探。”

她眼睛直直盯著兩人,恨不得將兩人的小動作看的清清楚楚。

宋銘和湛思瀾沒讓她失望,在聽到分開一詞時,兩人麵色凝固了一瞬。

張怡很滿意:“如何?”

湛思瀾抿了抿唇,張怡又道:“我聽到時,張管事說一個時辰後來,還有時間,你們慢慢考慮。”

宋銘感覺湛思瀾的手緊了緊,他倏地一笑,應聲:“那就麻煩怡夫人準備筆墨紙硯。”

張怡勾了勾唇,轉身從窗戶離開。

房間再次陷入寂靜,湛思瀾轉頭看向宋銘,不安道:“我們……”

宋銘揉了揉他的頭:“放心吧,張怡不會食言。”

他有辦法讓對方照做。

湛思瀾握緊了宋銘的手,蹙著眉心道:“我怕和你分開。”

宋銘對上那雙擔憂的眼睛,心疼的將人摟進懷裏:“不會的,我們不會分開。”

聽到他承諾的話,湛思瀾抱緊了他的腰。

半盞茶功夫,張怡拿著東西回來了。

她將東西放到了宋銘和湛思瀾麵前,麵無表情道:“我半個時辰後回來拿。”

宋銘點了點頭。

張怡臨走時,見宋銘已經拿起了筆,她深深看了一眼,隨後離開。

湛思瀾見宋銘動筆,他咬了咬唇問:“離張管事說的一個時辰,除去張怡口中的半個時辰,就剩下一盞茶時間,來得及嗎?”

宋銘望向關閉的窗戶,點了點頭:“放心,來得及。”

這半個時辰,不僅是給他們,也是給張怡的考驗。

湛思瀾當然信他,點點頭,幫他磨墨。

張怡離開兩人的房間,徑直去了張太祖所在的房間。

她到時,張太祖正在給院子裏的毒草澆水。

張怡深呼吸一口氣,拱手行禮:“家主。”

張太祖身體一頓,轉過身看向她。

張怡一言不發接受他沉默的打量,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冷靜。

好半響,張太祖才開口問:“什麽事?”

“方才我聽張管事同手下說,想將宋銘和湛思瀾分開,屬下覺得不妥。”

張怡感受到前方銳利的視線,手指下意識收緊,她埋著頭,維持鎮定繼續說:“屬下雖然不知所謂何事,但審訊最忌諱對方有所準備。”

她故意停頓,發現張太祖沒說話,抬眸小心翼翼看向身前的人。

對上張太祖那雙你繼續說的眼睛,張怡鬆了一口氣:“屬下認為即便要將兩人分開試探,也當趁著兩人不設防的時候,張管事已經審問過一次,想必宋銘和湛思瀾早已經商量出了應對的法子。”

“否則以宋銘的聰明,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她最後一句話,倒是戳中了張太祖的心。

宋銘的能力,他們有目共睹。

如今看著他們占優勢,其實不然。

天道想要重新開啟修真界,並且限製住魔,定然不會輕易將自己暴露。

比起柔弱的湛思瀾,實則狡猾的宋銘更像天道。

但可惜……他們的試探,皆沒有成功。

想到這裏,張太祖不由皺了皺眉,機會隻有一次,決不能失敗。

否則主人那替代他的魔……

他衝守在門口的黑衣鬥篷人道:“去把張管事給我叫來。”

“是!”黑衣鬥篷人如同冷漠的機器,聲音沒有任何起伏。

張怡見他轉身離開,心裏鬆了一口氣,又主動道:“家主,若沒有吩咐,屬下便告退……”了。

“等等。”張太祖聲音冷冽,嚇了張怡一跳。

“家主,請說。”張怡壓住內心的緊張,努力讓自己表現的自然。

“明日你同張管事一起行事。”張太祖眯了眯眼睛,若是因為張管事不會審人,破壞了他的計劃,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絕對不能失敗!

“是!”張怡垂著的眉眼一鬆,但又很快重新緊繃了起來。

“退下吧,張管事那邊,我會親自同他說。”張太祖看了張怡一眼,見她躬身倒退著往後退,又警告道,“別自作主張,否則——”

驀地他語氣一冷,帶著深刻的冷凝。

張怡恭敬應聲:“屬下明白。”

張太祖抬手示意她退下,看著人離開,他目光裏閃過一抹冷光。

養不熟的崽子。

不過無妨,等試探出了結果……嗬,他一用力,手中的茶壺破碎。

半個時辰後。

張怡看著麵前墨幹的毒方,皺了皺眉,她聲音冷冽:“宋銘,你耍我!”

宋銘麵不改色看著她:“你可知我為何要參加張家舉報的毒醫大會?”

張怡恍然想起獎勵來,《肉骨白書》!!

她瞪大了眼睛。

宋銘繼續說:“《肉骨白書》的上卷同我寫的這些毒方一致,不信你可以去問張太祖。”

張怡臉色一白,讓她拿著去問張太祖,無異於找死!

她手指捏的咯咯作響,好一會兒才說:“宋銘,你們是不是應該多點誠意?”

宋銘早就準備好了,他指了指張怡手中的毒方:“你可以看看最後一頁。”

張怡順勢翻看,隻見上麵是新藥人的毒方,還有一張未寫完的毒方。

從前半段來看,不屬於她知曉的任何毒方。

張怡眯了眯眼睛,宋銘果然狡猾。

光是半截記載,已經勾起了她的興趣,尤其是對於一個常用毒的毒醫來說,這些毒草,一看就非比尋常。

她收起藥方:“我明日來收剩下的毒方。”

宋銘點頭,還不忘給她一粒定心丸:“那就勞煩怡夫人,再準備一些紙墨吧。”

張怡冷冷“嗯”了一聲,拿著宋銘那些毒方走了。

湛思瀾眼裏化不開的擔憂:“她還沒說張管事會不會回來。”

宋銘搖了搖頭,篤定道:“她能來這裏,證明已經搞定了張太祖。”

否則她不敢隻身前來。

因為宋銘想留下她,輕而易舉。

湛思瀾把臉埋進了宋銘胸膛,緊繃的心終於能放一放了。

宋銘將人抱緊,目光沉沉。

希望林一那邊一切順利。

而此時的客棧,裴清正焦急在房間走來走去。

木廉同他一起,眼神裏也隻剩下擔憂。

“師兄。”

裴清聽到木廉的聲音,轉頭看向他。

“師父會安然無恙回來對不對?”木廉年紀小,宋銘和湛思瀾一走,立馬失去了主心骨。

裴清見他這副惴惴不安的模樣,安慰道:“肯定會沒事的。”

木廉抿了抿唇,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樣,他呼啦了一下鼻子,說:“師父和師爹這麽好,我不想他們有事。”

裴清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情,雛鳥情節,畢竟宋銘和湛思瀾是第一個對他好的人。

他摸了摸對方的腦袋,溫聲道:“林一去找李桂去了,一定會沒事的。”

見木廉一臉不解,他解釋道:“李桂同你一樣,都是新藥人。”

木廉瞪大了眼睛:“白天來找師父的那人嗎?”

裴清點了點頭。

兩人說話之間,房門突然被敲響。

裴清一驚,連忙去開門。

隻見林一站在門口,他一喜:“怎麽樣了?”

林一搖了搖頭,見木廉也在,他想了想說:“李桂要重新製作藥人藥,隻希望公子他們能堅持住。”

裴清皺了皺眉:“要很久?”

林一點了點頭:“最晚明日下午。”

木廉聽了兩人的對話,主動道:“我可以去幫忙!”

裴清和林一對視一眼,眼睛一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