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晴看著倒在地上的宗天保,嚇壞了。

她愣在原地半天,才敢上前去推推他,小聲喚道:“天保!天保!你怎麽了?你醒醒,別嚇我呀!”

可宗天保麵如白紙,一動也不動。

剛才的情形她已經有些記不清了,因為太過憤怒,太過傷心,她整個人都癲狂了。

等到宗天保摔倒了,她才猛地清醒過來。

開始害怕,開始後悔。

先前丫鬟婆子們都沒敢進這屋裏來,主子吵架,下人當然得回避。

聽到薑晴哭才連忙進來,也都嚇了一跳。

“快去請大夫!”薑晴哭著說,“請最好的大夫!”

宗天保被眾人抬到了**,沒看到有明顯的外傷。

就是昏迷不醒,臉色也白得嚇人。

薑晴自己沒主意,忙派人把母親請來。

孟氏一聽也慌了,自古女子以夫為天,宗天保要是有個一閃二錯,薑晴可怎麽辦呢?

大夫來了,仔細地查看一番後跟薑晴和孟氏說:“你家大爺早幾年就曾經摔過馬,那一次就很凶險。

當時我也曾來過,給他診過脈,和這次的脈象很相似。

恕在下學藝不精,實在不知該如何診治。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薑晴和孟氏苦留大夫不住,隻能再請別人來。

可是所有大夫沒有一個敢給治的。

其實當年宗天保墜馬之後,眾多大夫也都束手無策。

最後都已經裝殮了,要不是薑暖,如今宗天保墳頭的草都不知道長多高了。

大夫們也不傻,當初都沒有法子的事,如今就能有辦法嗎?

不治還好,宗天保死了就死了,怪不著大夫。

可一旦施治,就有可能被訛上。

況且他們都知道二次犯病可比第一次要凶險數倍。

薑印之聽說也連忙趕了來,問:“這好好的天保怎麽就犯病了呢?”

“你問這些有什麽用!誰願意讓他犯病!現在就得想辦法把他治好,可是大夫們誰都不敢治,這可怎麽辦呀?!”孟氏那麽鎮定的人,到這會兒也幾乎要亂了方寸。

薑晴更不用提,隻知道哭。

隨後宗家兩姐妹也來了,又叫人進宮去請禦醫。

好容易熬了一夜,宗天保依然毫無起色。

這是快到正午的時候,宗侯爺和宗夫人回來了。

一進府就聽說兒子犯了病,二人什麽顧不得,連忙趕過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好好的怎麽會犯病?”宗夫人看著兒子心都要碎了。

“是昨天的事,也沒有什麽征兆。他先還同我說著話呢,不知道怎麽就說頭暈,然後就倒下去了。”薑晴哭著說,她一夜沒合眼,眼睛都哭腫了。

宗家人個個失魂落魄,宗侯爺和夫人更是幾乎白了頭。

雖然跟禦醫說好了,隻管治就是。

可是什麽法子都用上了,宗天保卻還是沒有清醒的跡象。

薑晴期期艾艾地說:“我倒是想到個辦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有話你就說吧!都這個時候了。”宗夫人說。

“我是想著天保上一回這個樣子,是因為姐姐他才醒過來的。

不然這回還是把我姐姐請來吧!說不定能管用呢。”薑晴恨薑暖,到了這個時候她更恨。

可是再怎麽恨薑暖,她也想讓宗天保活。

“這……這或許是個法子,可此一時彼一時啊!”宗夫人無奈地歎息。

話不用說的太明白,大夥兒心裏都清楚。

終究是宗家和薑家辜負了薑暖,這時候又要利用人家,實在有些……

可孟氏卻說:“親家,話不是這麽說的。不管當初怎麽樣,咱們都還是親戚。況且阿暖那孩子心善,焉能見死不救?

我陪著你去,就是給她下跪,也要把她請來。”

宗侯爺和宗夫人都覺得這樣做有些太欺負薑暖了,可是自己兒子的性命攸關,除了找薑暖,他們已經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於是宗家夫婦和薑印之夫婦一同來到薑暖家裏。

薑暖也聽說了宗天保的事,很是擔心。

這幾個人表明來意之後,薑暖還沒有說話,桑媽媽和萬媽媽就攔在了前頭。

桑媽媽說:“不是我老婆子無情,現而今我們姑娘都已經出嫁了,這話說出去好說不好聽。”

萬媽媽也說:“我們家夫人如今身份尊貴,況且公爺又不在家。怎好到別的男人床前去?”

“當初是怎麽個情由大夥兒都心知肚明,如今都已各自成家,怎麽還能往一塊兒攪?”桑媽媽又說,“再者說了,小侯爺昏迷,正應該他們家大奶奶在床邊侍奉陪伴。

俗話說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們成婚也有一兩年了,自然比跟旁人親密。”

“姐姐,求求你!就當是行善積德了,去看看天保吧!你不知道,他到現在還忘不了你。”薑晴哭著說。

“宗奶奶,你年紀輕輕怎麽能說這糊塗話?這不是損我們家夫人的清譽嗎?!”萬媽媽生氣地說,“你們兩家的事兒跟我們不相幹,該尋醫問藥就尋醫問藥去,別上我們這兒來找麻煩!”

宗夫人連忙賠罪:“是她說錯話了,也的確都是我們造下的孽。

我們今天來就是來求阿暖幫一幫我們,她答應,我們感恩戴德。不答應,我們也能體諒。

你們考慮得對,這件事的確不合禮數。可我兒子命懸一線,我這個做母親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

宗夫人說到後來實在說不下去了。

她心中對薑暖無比愧疚,可是又擔憂兒子的性命,不知該如何是好。

“桑媽媽,萬媽媽,你們不必再說了。我去看看天保,也算是盡一份心了。”薑暖天人交戰了半天,終於開了口。

“哎,好阿暖,伯母謝謝你!”宗夫人淚流得更凶了。

“宗伯父,宗伯母,可是說好了,我到那兒去看一看就要回來,是絕不能過夜的。”薑暖說。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隻要你肯見一見他,跟他說兩句話。我們就知足了。”宗夫人一邊擦淚一邊說。

“那我們就走吧,別耽擱了。”薑暖說。

宗家人確實對不起她,薑家人更是。

可是薑暖始終記得,當年宗天保死裏逃生時的樣子。

她希望他能醒來,哪怕已是與自己毫不相幹的人,她依舊願意他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