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鈺看似放鬆地靠著大紅貢緞迎枕,腦子裏卻一直不斷地在回憶著之前在林子裏的那一幕,色布騰英俊高大的樣子,溫暖的笑容不斷地鑽進腦子裏。心裏恍惚之際,腳腕的腫痛不斷提醒著她,今日的事情的真實性。
涴兒小心翼翼地端著藥酒進來,之前仔細請教了太醫,學會了擦藥酒的手法,涴兒準備替永鈺擦一擦藥酒。進來看到永鈺正望著桌上的紅燭出神,便將藥酒放下,笑道:“主子,先擦一擦藥酒吧。這地方,沒什麽好 草藥,帶了一些,也還是不多。這可真是愁人!”
永鈺笑笑,聞著藥酒刺鼻的味道,心裏很是無奈。太醫已經瞧了幾次,傷勢並不嚴重,躺了半日實在是非鬱悶。由著涴兒服侍著擦了些藥酒,臨睡時便覺疼痛已經減輕了一些。
再次上了些消腫的藥,綁好了繃帶,正要歇了,便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永鈺正要向守在外麵的彩雲詢問,便聽乾隆那熟悉的聲音低聲道:“永鈺,現在感覺如何了?”
話音未落,便見乾隆大步走進,永鈺忙坐了起來。乾隆上前一步,扶著永鈺重新躺下,看了一眼敷著草藥的腳腕,皺眉道:“事情太多,隻能現在才來看你,怎麽樣?現在疼得如何?”
永鈺看著乾隆關切的樣子,忍著疼,勉強點頭道:“現在疼得輕了幾分,這藥還沒覺得什麽效果,恐怕還得半夜才能消腫。”
乾隆歎氣道:“太醫已經向朕稟奏了,傷得不是太嚴重,消了腫,養幾個月便無礙了。別太擔心!”
永鈺點頭道:“我倒是沒什麽,阿瑪也不要太擔心,後麵還有兩日的圍獵呢。我不礙事,隻是不能繼續圍獵了。”
乾隆搖頭道:“安心養傷,不要想著圍獵了!回宮的時候,你的傷能好一些,你額娘也不用太擔心了。”
永鈺笑著點點頭。看著乾隆關切的目光,笑道:“小傷罷了,現在還是不要讓額娘知道為好。”
乾隆點頭道:“這是自然,等快到京師再告訴宮裏,免得她們太著急。”
說到這裏,看了一眼帳篷裏的眾人,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王進保急忙衝著帳篷內的眾人擺擺手,帶頭出了帳篷。永鈺笑著向乾隆望去,乾隆在榻邊坐下,想了想,才低聲問道:“今天圍獵,前幾個都還不錯的。你也都看見了,現在感覺如何啊?跟阿瑪說實話,若是沒有合適的,朕再看看其他的人選!”
永鈺忽然再次想起色布騰的笑容來,不覺尷尬地搖頭道:“色布騰這次是為了幫我,沒能參加圍獵,我看他騎射不錯,當時獵物已經不少,若非我受傷,他最少也應該是前三名的。”
乾隆大有深意地望著永鈺,有些急切,又有些期待地追問道:“你覺得他如何?”
永鈺看著乾隆期待的目光,有些好笑,又隱約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搖頭道:“說話倒是很真誠,沒有太拘泥和虛偽。”
乾隆連連點頭,思索著笑道:“如此說來,倒是不錯!”
永鈺急忙笑道:“倒是也不急著下定論,還是多看看也好。”
乾隆點
點頭,又看了一眼永鈺已經蓋上棉被的腳腕,點頭歎道:“這也是因禍得福吧,如此一件事,看出一個人的能力和想法,也算是沒有白白受這場折磨!”
永鈺看乾隆似乎還是難過,便勸道:“阿瑪,永鈺不礙事的,您就放心吧。時間也不早了,您也累了一天,還是要早點歇了,這草原的天氣又冷,不要感了風寒。”
乾隆點點頭,又看了看永鈺的腳,歎著氣,起身道:“你早點歇息,明早朕再讓太醫過來瞧瞧。”
永鈺點點頭,看著乾隆轉身出了帳篷。聽著外麵眾人行禮的聲音,和乾隆離開的聲音,永鈺望著帳篷頂上的花紋出起神來。
乾隆親自前來看望永鈺,涴兒和蘇月都暗自高興,送走了聖駕,兩人急急地進了帳篷,迎麵便看到永鈺正盯著帳篷頂上的花紋出神。兩人都是心中一緊,以為發生了什麽事,蘇月忙小心地問:“主子?”
永鈺這才回過神來,看到蘇月關切的目光,忙點頭道:“沒什麽,想起點別的事!”
蘇月還是有些擔心地望著永鈺,輕聲道:“皇上如何說了?沒怪主子吧?”
永鈺思忖著搖頭道:“皇阿瑪怎麽會怪我?是擔心我亂動,影響將來的恢複!”
蘇月望著永鈺,想了想還是把心裏的疑問按捺下去,輕輕笑道:“那主子就歇了吧,時間不早了。”
永鈺點點頭,蘇月和涴兒一同小心地服侍著永鈺歇了,這才輕手輕腳地退出了帳篷。
出了帳篷,涴兒拉了拉蘇月的衣角,低聲道:“姑姑,今天送主子回來的那個侍衛,是不是上次在園子裏遇到的那位大人?”
蘇月示意涴兒噤聲,兩人轉到旁邊的角落裏,蘇月低聲道:“我瞧著,也是像上次在園子裏見到兩位大人中的一位。”
涴兒想了想,低聲道:“姑姑,您說,他這樣把主子救了回來,為何皇上沒什麽旨意呢?”
蘇月低聲道:“別亂說,皇上恐怕另有用意,你懂什麽!”
涴兒看了一眼周圍,貼到蘇月耳邊,低聲道:“要不,我去打聽一下,看看今天送主子回來的究竟是什麽人!”
蘇月急忙扯住涴兒,沉聲道:“你千萬別去,現在比不得宮裏,咱們是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你想幹什麽,皇上都盯著呢!你若是胡亂打聽,必定惹禍!”
涴兒嚇得臉色一白,吸了一口氣,低聲道:“那,怎麽辦。都不知道那人是誰!”
蘇月想了想,扭頭看著涴兒,低聲道:“公主回來後,可曾提到送她回來的人是誰?”
涴兒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主子一個字都沒提今天這事,要不然,我也不會想著出去打聽……”說到這裏,似乎想到了什麽,抬頭望著蘇月,低聲道:“姑姑,難道有什麽不對?”
蘇月看著涴兒疑惑的目光,忽然想起,之前永鈺盯著帳篷頂上的花紋出神時,臉上微微的笑容,心中不覺猛地一動,隱約猜到了一些。便有些緊張起來。畢竟公主的婚事,是要皇帝做主的,若是公主自己有了主意,肯定不是好事。若是皇上答應那還好說,若
是不答應……
轉念又覺得永鈺一向是個深明大義的人,絕不會在這件事上,違背皇帝。可是看永鈺的樣子……忽然想起剛才乾隆離開時,臉上擔憂的神情,似乎完全沒有生氣的跡象,擔心永鈺的傷勢是肯定的。但是明明知道永鈺是被男子送回來的,卻似乎不介意……
想到這裏,蘇月心中豁然開朗,扭頭向正盯著自己的涴兒低聲道:“今天的事,你不要出去亂問了。皇上和主子必定有了自己的打算,這件事,我們千萬不要攪合進去!”
涴兒吃驚地看著蘇月,更著急了,拉著蘇月焦急地低聲道:“姑姑,是不是出了事?”
蘇月笑笑,拍拍涴兒的手,低聲道:“放心吧,這件事估計皇上和主子已經知道怎麽處置了,你就千萬不要擅自有小動作,到時候萬一幫了倒忙,就不好了!”
涴兒吃驚地點點頭,小心地低聲道:“我知道了。姑姑,多謝你了!”
蘇月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安慰涴兒道:“公主的事,你千萬不能擅自做主,私下去做小動作。畢竟,事情的內情不是我們能夠知道的,明白嗎?”
涴兒早已明白了自己差點犯錯的行為有多嚴重,很是感激蘇月的及時提醒,忙連連點頭道:“幸好姑姑提醒,不然涴兒可就闖禍了!”
蘇月笑笑,輕聲道:“眼下咱們都在皇上眼皮子跟前,主子心裏更是明白該怎麽做。若是沒有特地吩咐咱們,那就不要擅自去做一些不在職責之內的事情。萬一惹了皇上的震怒,主子恐怕也難保咱們平安。就算能保下來,說不得會有什麽是非呢!總不能因為咱們不懂事,讓主子受連累!”
這話說的既關切又透著幾分嚴厲,涴兒聽得心裏愧疚萬分,也不敢辯解,隻是不斷地點頭。看涴兒認真又愧疚的樣子,蘇月也漸漸消了氣,低聲道:“你先回帳裏守著吧,下半夜我來值夜。”
涴兒本來就犯了錯,沒想到蘇月還安排相對舒服的上半夜交給自己當值,立刻推脫道:“姑姑,這怎麽好,還是我來值下半夜吧!”
蘇月搖頭道:“今夜哪班都不好當差,主子受了傷,你要仔細看著, 別讓主子睡著時再碰到傷處。我若是不值下半夜,心裏實在不放心,畢竟這幾夜不同於往日。”
聽蘇月這麽說,涴兒也不敢再推脫,便鄭重地點頭道:“那姑姑晚來半個時辰吧,我多值一會子再去休息也沒什麽。”
看涴兒臉上認真,不容拒絕的樣子,蘇月心裏很是欣慰,不覺點頭笑道:“那也好,我晚半個時辰,你可要仔細照料,知道嗎?”
涴兒急忙認真點頭,看著蘇月的目光格外堅定。蘇月笑笑,點頭道:“那好,我就先回去歇了,下半夜再來接你的值!”
涴兒忙認真地行禮道:“涴兒知道今晚要緊,一定會照顧好主子了,姑姑快去歇著吧。”
看涴兒已經完全明白,蘇月便放心不少,便匆匆返回,她要盡量在上半夜多睡一會。下半夜當值不說,永鈺受了傷,白天事情必然會較往日更加忙亂,多歇一刻是一刻,那樣才能反應敏捷,做事不出錯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