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身後,簡單地梳洗了,因腳上的傷,不出門。便隻梳了一條大辮子垂在腦後,身上穿了貼身的加棉薄襖,外麵穿了銀紅貢緞貂褂。用了早膳,靠在迎枕上,翻著隨身帶來的幾本遊記和畫冊。涴兒小心地端著藥進來,低聲道:“主子,該吃藥了!”
永鈺放下手裏的書,接過藥,一口氣吃了,立刻漱了口,接過涴兒遞過來的麥芽糖含在嘴裏,這才點頭道:“雪花驄沒事吧?昨日我也沒仔細看它,讓獸醫仔細瞧瞧,別受了傷不知道耽誤了。”
涴兒看永鈺精神不錯,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笑道:“午膳主子想吃什麽?奴婢叫廚房燉些牛骨湯,正好補補!”
永鈺早上起來,便發覺腳上的紅腫已經好了大半,隻要不動,腳腕處痛感也減輕了不少,不覺笑道:“就依你說的。也好,骨頭湯補補罷。隻是味道可要仔細些,我受不得牛肉那股味!”
涴兒忙笑道:“這個奴婢盯著呢,一定讓他們燉出來的湯,沒有異味!”
正說著,隻聽小太監外在帳外小心翼翼地稟奏道:“主子,嘉妃娘娘到。”
永鈺急忙扶了扶迎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應聲道:“娘娘快請進來!”
話音剛落,便見嘉妃扶著捧著大紅錦盒的貼身宮女墨菊,款款地走進來。看到永鈺,關切地看了一眼,這才行了半禮。
永鈺受了禮,含笑點頭道:“嘉妃娘娘免禮吧。這也不是宮裏,不用多禮!”
嘉妃笑笑,還是優雅地行了禮,這才關切地走到永鈺榻邊,小心地看了看永鈺蓋著被子的腿,露出心疼的神情,擦了擦眼角,低聲道:“昨日聽說公主受了傷,嚇死臣妾了!本來想著立刻過來瞧瞧,偏巧聽說皇上在陪著公主,就不敢過來打擾了。”
說到這裏,扭頭向墨菊看了一眼,又小心地笑道:“臣妾跟隨著聖駕出來,隨身帶的東西不多。隻是偏巧,隨身帶了一些傷藥,本想著,怕四阿哥頑劣,受傷的話也好使用,沒想到倒是正巧給公主送來!”
永鈺笑笑,看了一眼那手掌大小的鏡盒,笑道:“皇阿瑪已經送來不少好藥了,這是娘娘給四阿哥預備的,怎麽好給我用了。這可是萬萬不行的!”
嘉妃關切地歎氣道:“這藥也沒什麽,四阿哥終究是男孩子,不如公主這樣貴重,若是小傷並不礙事的話,也用不著這個。”
她這是特地給四阿哥預備的,恐怕是擔心四阿哥圍獵時受傷,加上這次難得跟隨乾隆出來,母子能多見幾麵,必定是跟外精心準備的好東西。雖然是自己受了傷,本就有乾隆送過來的無數好藥,如何好再拿她的東西。
聞言便笑道:“永鈺不過是不小心扭了一下,本就不嚴重,況且隻是小傷,這藥是娘娘給四阿哥預備的。我這裏並不缺好藥。如何能不顧娘娘慈母之心。”
聽永鈺說的誠懇,嘉妃心裏很是溫暖,隻是,這藥也不能真的再拿回去。讓皇帝知道了,顯然是極為不妥的。
想到這裏,便含笑道
:“公主放心,藥臣妾那裏還有,當初怕四阿哥受傷,預備的不少。如今再有幾天,圍獵就結束了,他估計也用不上了。無妨的!”
永鈺知道嘉妃一向老實,沒什麽心眼。所以這次乾隆才帶她出來,而且隻帶了一個低等級的舒嬪和她同伴,想來也是看重嘉妃的品性。
不覺含笑道:“那也好,留下來我用著,多謝嘉妃娘娘這番心意了!”
聽永鈺說的客氣,嘉妃覺得臉上極為有光,打心眼裏高興,便笑道:“公主仔細養著,可別亂動,仔細再加重了。這藥若是管用,盡可去找臣妾再拿些過來用。”
永鈺笑道:“這是自然,若是效果好,我是不會客氣的!”
看永鈺收下了東西,嘉妃心中放心不少,很是滿意,聞言便笑道:“這個自然,若是用著好,公主直接派人過去取便是了。”
說到這裏,想起昨天聽說永鈺是和一名年輕貝勒一同回來的,加上皇帝也透過口風,是準備為永鈺選看額駙,便想過來探探永鈺的意思。說了這會子話,便想著把話題引過去。
想了想,便歎氣道:“昨天聽說,公主幸好是被人送回來,不然那麽大的林子,侍衛們又沒跟上去,這若是出事可真是太叫人擔心了。”
永鈺心裏微微一動,看了嘉妃一眼,不動聲色地笑道:“其實也沒什麽,我自己也能回來,隻是幸好遇到人,也免了侍衛們到處搜尋。”
嘉妃還想繼續再問,旁邊的墨菊悄悄扯了扯嘉妃的衣服,嘉妃有些猶豫地笑道:“時間不早了,不敢再打擾公主休息了。等公主好些了,臣妾在過來看望。”
永鈺含笑點點頭,向涴兒吩咐道::“去送送嘉妃娘娘!我腿腳不便,就不送了!”
嘉妃忙起身笑道:“公主不可亂動,臣妾告辭了!”
說著,帶著墨菊,轉身出了帳篷。
看嘉妃離開,涴兒隨手將錦盒放在桌上,皺眉道:“嘉妃竟然也想著,拿話套主子,太可恨了!”
永鈺看了涴兒一眼,靠著迎枕,淡淡地笑道:“她隻是試探了一下,便知難而退,還是好的。就不用計較了!”
涴兒還是有些惱火,看樣子,昨日公主被人送回來,不知道被多少人看了去,恐怕早已傳遍了。還不知道說成什麽樣子呢,太可恨了!
看涴兒還是獨自憤憤不平的樣子,永鈺心裏很溫暖,連帶著覺得腳上的傷也似乎緩解了許多。不覺笑道:“放心吧,皇阿瑪不會讓留言散布出去的。這些人也都精明著,不會惹事上身的。”
涴兒這才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胸口,低聲道:“那就好,不會被人議論就好,奴婢擔心死了。隻是,嘉妃怎麽這樣不長眼,上來就想套話。”
永鈺若無其事地拿起書,點頭道:“她是個沒腦子的,其實不用在意。隻是回京以後,要預防此事被人拿來做文章。”
涴兒聞言,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立刻警覺地向永鈺望去,緊張地低聲道:“會有人做文章?
哪個敢?膽子這麽大?”
永鈺想了想,搖頭道:“左右此事有皇阿瑪做主,若果真有人不識趣,想拿來做文章,恐怕皇阿瑪就第一個不答應。往深裏說,此事可不單單是我的事,關係到的可是皇阿瑪的臉麵。”
正說著,蘇月帶著幾名傳膳的太監進來,看永鈺還在說話,便笑道:“時間不早了,午膳都備好了,奴婢就先讓他們傳進來了。”
永鈺這才想起時間,看了一眼桌上的自鳴鍾,發覺已經快午時了。忙笑道:“嘉妃過來說了一會子話,弄得我竟然忘記了時間。”
蘇月看了涴兒一眼,笑道:“用過午膳後,主子還要吃藥,傷處的藥酒可擦了?今日疼得怎麽樣?可好些了?”
永鈺看她關切又從容自如的樣子,心裏很滿意,笑道:“今日疼得好了很多,昨日太醫也說不是很嚴重,放心吧。”
蘇月笑笑:“主子到底尊貴,即便是不嚴重,也是大事,要仔細著伺候才是。總要恢複如初,才能叫人放心。”
說畢,一邊叫人進來擺膳,一邊扶著永鈺坐起來,仔細地去了幾個大的迎枕替永鈺墊在身後靠著,服侍永鈺準備用膳。
永鈺向旁邊的涴兒笑道:“你在這裏伺候了半日,快去歇著吧!”
永鈺看蘇月進來,便知道自己可以歇了,隻是有些不放心,便沒走。這時聞言,便向永鈺行禮道:“奴婢先下去了,若是有事就派人來傳奴婢。”
永鈺點點頭,看著涴兒退了下去。
出了帳篷,涴兒這才感到一陣困乏,便想著吃點東西,就回去歇一會,不然後麵難免會有事。剛走到自己的帳篷前,便覺眼前人影一晃,正要驚呼,嘴巴已經被一雙大手捂住,扭頭看去才發覺正是昨日送永鈺出了林子的那個年輕人。
色布騰很是擔心永鈺的傷勢,因和禦帳離得太遠,也不認識什麽人,更不好托人去打聽,但是又想知道永鈺的狀況,便悄悄溜進了禦帳附近,下人們的帳篷區。正沒頭緒,不知道找誰去問,湊巧看到涴兒,正是昨天永鈺身邊的宮女,立刻便衝了過來。
看到是色布騰,涴兒微微安靜下來,一雙大眼睛卻狠狠地盯著色布騰。色布騰無奈,隻好低聲道:“你別怕。我隻是想問問,公主的傷勢怎麽了?你千萬別喊。”
涴兒看到是色布騰,其實心裏總是感謝他及時將永鈺護送回禦帳,便點了點頭。
色布騰這才小心地鬆開了涴兒,涴兒小心地看了一眼周圍,幸好色布騰穿著便服,顏色和太監們的外衣很像,這也是色布騰故意穿了顏色接近的衣服,遠處望去,倒不覺得可疑。
看涴兒沒有驚叫,色布騰微微放鬆一些,立刻焦急地低聲道:“公主怎麽樣了?傷勢好些了?我這裏有些藥酒,專治扭傷的。”說畢,也不管涴兒理不理他,直接將一個小藥瓶塞進了涴兒手裏。轉身就鑽進了不遠處的林子裏。
涴兒望著色布騰消失的背影,緩了一口氣才回過神來,低頭去看手裏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