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晚膳,乾隆擔心永鈺的傷勢,派了王進保過來瞧了,看永鈺疼痛緩解了不少。王進保也鬆了一口氣,這下回去複命總是好交代了。

送走了王進保,涴兒進來接替蘇月,夜裏天氣比頭一天更冷了幾分,涴兒便又叫了炭盆進來。永鈺久坐不動,便容易覺得冷,填了炭盆,又加了貂褂,才覺得舒服了。

涴兒看看永鈺,想起日間色布騰塞到手裏的藥瓶,不知道該不該拿給永鈺。又想起色布騰眼中關切的目光,一時間更加糾結起來。

看到涴兒猶豫不決的樣子,永鈺忍不住疑惑地問:“涴兒,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涴兒被永鈺的話嚇了一跳,猛地扭頭望去,看到永鈺疑惑的目光,便忍不住雙腿一軟,跪下道:“奴婢……奴婢……”

永鈺很少看到涴兒這個樣子,擔心她遇到了什麽事,便有些緊張,立刻問道:“出了什麽事?不用擔心,我給你做主!”

聽永鈺這麽說,涴兒更加心虛,不覺將捏在手裏的瓷瓶取出來,捧過頭頂,小心地低聲道:“主子,這是今天後晌遇到昨日送主子回來的那位貝勒送給主子治傷的!”

永鈺吃驚地看著涴兒:“他給你的?他去找你了?”

涴兒急忙用力點頭,緊張地顫聲道:“是,他從背後捂住奴婢的嘴,奴婢才沒尖叫起來,不然的話……幸好沒有壞事。”

永鈺點頭道:“把東西拿過來!”

涴兒急忙把小瓷瓶捧給永鈺,永鈺拿在手裏仔細看了看,是官窯的精品,天青色的釉質,晶瑩細膩。永鈺拔出瓶塞,果然聞到一股刺鼻的藥酒的味道。

永鈺笑笑,拿著瓷瓶,向涴兒問道:“這倒是叫人意外,他還說什麽了?”

涴兒想了想,小心地道:“隻是問您怎麽樣了,傷勢重不重,說一定要把這個交給您。”

永鈺拿著瓷瓶,把玩著,笑道:“你怎麽說的?”

涴兒仔細看了一眼永鈺的神色,卻看不出喜怒,小心翼翼地輕聲道:“奴婢……奴婢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位貝勒就鑽進林子裏去了。”

永鈺忍不住笑了起來,拿著瓶子,思索了片刻,向涴兒問道:“當時有人看見你們了嗎?”

涴兒立刻堅定地搖頭:“沒有,肯定沒有,當時貝勒穿著和太監服色接近的袍子,就算有人遠處看見,應該也不會懷疑。”

永鈺吃驚地看了涴兒一眼,沒想到,色布騰的心思還挺細膩的,竟然想到了偽裝自己的服飾。想了想,向涴兒吩咐道:“東西我收下了,他要是再找你,你暫時不要理他。其它的,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以後若有變化,我再吩咐你。”

涴兒見永鈺沒有生氣,心裏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急忙點頭道:“奴婢知道,主子放心。”

永鈺點點頭,看涴兒放鬆下來,低聲道:“這件事,不要告訴蘇月,你和我,知道就好,不得再讓其他人聽到風聲。”

兒驚訝地向永鈺望去,看到永鈺臉上神色平靜,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便覺心裏放鬆不好,平靜了一下,認真地點頭道:“奴婢知道了。這件事隻有奴婢和主子知道!”

永鈺點點頭,笑了笑,低聲道:“你把我梳妝匣子下麵小抽屜裏的錦盒拿出來。”

涴兒不知道永鈺的用意,忙答應著,轉身去把兩個半尺見方的錦盒取了,交給永鈺。永鈺也不接。隻是笑著吩咐道:“都打開瞧瞧。”

涴兒忙依言打開,看到兩個錦盒,一個裏麵裝著是一套赤金鑲紅寶石的偏鳳釵,一對同款的耳環,一對鐲子。並兩對戒指。一對鳳尾攢。另一個盒子裏是一套赤金點翠鑲藍寶石的金鳳釵,一對點翠鑲藍寶石掛珠釵,一對點翠藍寶石如意簪。兩串藍寶石加東珠手串

永鈺看了看,取出一對赤金紅寶石鐲子,一對赤金紅寶石戒指,一對赤金藍寶石點翠掛珠釵。這才叫涴兒將盒子收了下去。涴兒收好盒子,回到永鈺麵前,有些疑惑地等著永鈺吩咐。

永鈺看著桌上的這幾樣東西,扭頭望著涴兒,笑道:“這些東西反正我現在也不出門,放著也是放著,就賞你吧!”

涴兒被永鈺的話嚇了一跳,猛地一震,失聲道:“主子,什麽?這……”

看涴兒驚訝的樣子,永鈺忍不住笑道:“這幾日恐怕你還要辛苦一些時候,這幾樣東西沒有記檔,雖然貴重,但是賞人還是不礙事的,你盡管放心收起來吧。”

涴兒沒說話,隻是小心地起身走到永鈺麵前輕輕跪下,萬分鄭重地低聲道:“主子,奴婢謝主子賞賜。實在是太貴重了,賞奴婢一件已經不少了,這……”

永鈺笑道:“起來吧,這些東西,我又不缺。賞你,是讓你將來做嫁妝的,將來有事也是個可以變賣的依靠。即便是平日,偶然戴出去,你自己臉上有光,我這個做主子,也不是什麽壞事!至少沒人敢小瞧你,辦起事情來也能麻利些!”

涴兒感激地望著永鈺,眼圈也不自覺地紅了,忙忍著淚,認真地給永鈺叩了三個頭。永鈺動不了,隻好由著她。不覺皺眉笑道:“好了,別這樣,好好當差就是, 再說,這些事你都是盡心盡力的。我心裏有數!”

涴兒揉了揉揉眼睛,激動地笑道:“這些太貴重了。奴婢,真是不知道怎麽謝主子。奴婢就算伺候一輩子,也還不了這情分了。”

永鈺笑了起來:“你們,我都不會虧待的。隻是唯一的要求就是盡心當差,不可有別的想法。用心做事,我心裏都明白!”

涴兒看著那些幾件寶光璀璨的東西,隻覺得心髒跳得厲害,勉強控製著,讓自己平靜下來。卻還是有些激動。聞言,更是感激:“主子,奴婢不知道怎麽說,才能讓主子知道奴婢的心意,所以就不說那些虛的了。今後一定盡心盡力的伺候!”

永鈺點點頭,笑道:“我明白,你好好當差便是!”

涴兒忙認真地點頭。永鈺久坐,感覺有

些累了,便想躺躺,涴兒忙服侍著永鈺躺下,又去了一本遊記放在永鈺手邊,這才收起桌上的東西退了出去。

永鈺把玩著手裏的小瓷瓶,心裏卻不斷地閃出色布騰的樣子,忽然發覺自己倒是挺想問問他,難道不怕被侍衛們抓了?那樣的話,可就……轉念又覺得色布騰的本事,侍衛是抓不到他的。

想到這裏,看著手裏的瓷瓶,忽然想起乾隆那透著幾分期待的目光,又看了看手裏的瓷瓶。對於永鈺來說,太了解自己的父親了。這件事雖然說涴兒再三保證不會有人知道,但是對於乾隆這樣的皇帝來說,究竟該怎麽做呢?永鈺有些猶豫起來。

乾隆的禦帳內,結束了一天的圍獵,乾隆正坐在桌前翻看京中快馬急送過來的奏折,翻了幾本,忽然向站在禦帳門口的王進保問道:“永鈺的傷勢,怎麽樣了?去看過了?”

王進保急忙躬身道:“奴才已經瞧過了,公主腳上的上很是見好,公主說已經消了腫,疼痛也有所減緩。”

乾隆點點頭,思忖著,又問王進保道:“三日下來,圍獵最多的是誰?”

王進保忙笑道:“是那圖貝勒,第二名是色布騰貝勒,他第一日退出了圍獵,所以隻是第二名,若非第一日退出,恐怕要比那圖貝勒多不少。第二名僅落後了一隻獐子。對了,色布騰貝勒還獵到了唯一一頭黑熊,雖然不能和皇上獵到的那隻棕熊相比,也是難得的好成績了!”

乾隆有些來興致,低聲自語道:“色布騰……”

王進保還要再說,便聽帳篷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清朗的聲音在帳外揚聲道:“皇上,微臣阿林山見駕!”

乾隆衝王進保揮揮手,揚聲道:“進來!”

王進保急忙悄無聲息地退向禦帳門外,阿林山大步走進,向乾隆恭敬地行了禮,起身看著乾隆,低聲道:“皇上!”

乾隆轉身點點他,若有所思地問:“昨日林子裏查清楚了?”

阿林山忙恭敬地抱拳道:“查清楚了,是公主的雪花驄失蹄,公主是自己甩脫了馬鐙別摔了出來,被地上是樹幹撞了,所以才受傷。至於,色布騰當時的確是自己返回的,沒有事前謀劃的跡象。”

乾隆點點頭,還是眉頭深鎖地問:“還有什麽發現?”

阿林山猶豫了一下,小心地道:“今日後晌,有人似乎看見色布騰在禦帳東南方向的林子裏出現。因不好確認,所以……”

乾隆思索著,扭頭道:“色布騰去了禦帳東南?”

阿林山忙躬身道:“是!那邊大多是宮女和太監們的營帳,或許是走錯了路,也是有的!”

乾隆飛快地接著問:“確定是他?”

阿林山忙拱手道:“離得遠,隻能看個大概的背影,像是,但不確定!”

乾隆點點頭,沉聲道:“此事既然沒有確定,不要胡亂說出去!”

阿林山忙鄭重地拱手道:“嗻,微臣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