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阿林山退出禦帳,乾隆沉聲向王進保吩咐道:“明日起駕回京,宮裏你都盯著,情況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事?”

王進保急忙上前一步,小心地低聲陪笑道:“回主子,奴才一直都盯著呐,不敢鬆懈,若有什麽事必定隨時稟奏皇上,絕不敢延誤!”

乾隆淡淡地點點頭,沉默了一下,忽然吩咐道:“叫陳進忠進來!”王進保急忙出了帳篷,去叫王進忠。

等了大約片刻,隻聽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在帳外低聲道:“皇上奴才在!”

乾隆平靜地揚聲道:“進來說話!”

陳進忠是養心殿總管太監,乾隆每每出行,都會隨駕,這次也是沒有例外。話音剛落,便見一個大約三十五六歲,皮膚偏黃的中年太監,輕手輕腳地進來,麻利的地跪下,叩頭道:“奴才見過主子!”

乾隆點點頭,沉吟著,低聲道:“讓你盯著宮裏,如何了?現在怎麽樣?”

陳進忠臉上閃過絲笑意,旋即消失不見,依舊肅容道:“純貴妃娘娘整日的閉門不出,前日去了一趟太後宮中,回宮時吹了風,傳了太醫。皇太後娘娘倒是平安康健。皇後主子除了照料四公主,打理著宮中各處,倒也平安。”

乾隆想了想,淡淡地問:“嫻妃如何?”

陳進忠微微一怔,想起嫻妃就是現在的嫻貴妃,忙躬身道:“嫻貴妃娘娘……還是老樣子,日日替太後抄經,不過……”

乾隆立刻追問:“不過如何?”

陳進忠忙小心翼翼地躬身道:“嫻貴妃的宮女,似乎前日和家人見麵。奴才派人聽了聽,倒是沒聽出可疑!”

乾隆思忖著,吩咐道:“朕不在,宮中各處,一定要替朕小心盯著,有什麽異常一定要及時來報!”

陳進忠急忙躬身道:“嗻,奴才一定不敢辱命!”

乾隆衝著陳建擺了擺手,陳進忠急忙小心地躬身退出大帳。乾隆揚聲道:“王進保,進來!”

話音剛落,王進保輕手輕腳地飛快跑進帳內,陪笑道:“主子,奴才在!”

乾隆笑道:“去把前日獵到的熊皮派人給皇後送回宮裏,另外將蒙古活佛的祈福經卷送回京中交給皇太後供養。”

王進保急忙躬身道:“奴才領旨,這就去辦!”

說畢,正要轉身又聽乾隆忽然吩咐道:“等等,公主受傷的事,不要讓宮裏知道,明白嗎?”

王進保急忙躬身笑道:“皇上已經吩咐過了,奴才明白!這件事,自然是不會讓皇太後和皇後主子操心的。等回了京師,皇後看到公主的樣子,就不會著急了。”

乾隆這才放心了,滿意地點點頭,想了想,點頭道:“川陝的軍報到了,立刻送來,不得延誤!”

王進保急忙躬身道:“嗻,奴婢不敢耽誤大事,若是慶複大人的折子到了,必定立刻呈給皇帝!”

乾隆點點頭,衝著王進保揮揮手。王進保如蒙大赦,急忙行了禮,小心地躬身退出了大帳。

王進保出了大帳,迎麵看到一等侍衛阿林山和那不倫正

在帳外值守,王進保忙小心地拱手賠笑道:“奴才給二位大人請安!二位大人好!”

王進保是乾隆的總管太監之一,也是最受信任的。雖然隻是個太監,但是阿林山和那不倫也不敢當麵輕慢,便同時點頭。阿林山拱手回禮道:“公公客氣了,本官正在當值,說話不太方便,隻能待稍後再同公公敘舊。”

王進保忙笑道:“大人客氣了。奴才不敢打擾,這就下去辦差了。二位大人請留步……”

看著王進保的太監服飾,阿林山想起之前看到的人影,忙問道:“公公,不知道禦帳東南邊,第四個營帳,是何人所居?”

王進保微微一怔,飛快地思索了一下,習慣性地賠笑道:“問這個做什麽?那邊是三公主同嘉妃娘娘的隨侍宮女所住的帳篷,莫非大人有事?咱家可是不敢替大人捎信,那可是宮眷。”

阿林山見是後宮所屬,便猶豫起來,忙拱手道:“多謝公公提醒,是下官莽撞了,既然是公主和嘉妃娘娘宮女的住處,那是下官不該問的,下官是擔心那邊營帳有些偏遠。”

王進保打量著阿林山,阿林山大約是二十五六歲,這個年齡的一等侍衛不可小視,沒有足夠的家世和自身的條件是做不到這個位置的。想了想,王進保的臉上浮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輕聲笑道:“那邊的確偏遠些,大人恐怕要留意安排守衛了。不過,大人年輕,後宮的事,能避則避吧!說話上,要斟酌好了再說,還是安全些。”說畢,向阿林山微微拱手,轉身離開。

阿林山聞言微微一怔,望著王進保的背影,皺眉思索起來。旁邊的那不倫忙低聲道:“你沒事問宮女幹什麽?是不是看到中意的了?要是真有,那就想辦法啊,可別不夠爺們的退了!”

阿林山想起那個和太監服飾接近的背影,他肯定,那不是太監,一定是某個混進去的侍衛。那個宮女是什麽人呢?想到這些,阿林山有些莫名的煩躁,聞言皺眉道:“胡說什麽。這豈是能胡說的!”

那不倫看阿林山臉上神色不好,便不敢再亂開玩笑,忙幹笑道:“罷了,是我說錯。王公公說的有道理,咱們在皇上身邊當差,還是小心些為好!”

阿林山不滿地看了了那不倫一眼,冷冷地守在帳外,不再理睬。

暖帳內,蘇月叫人在炭盆裏多添了炭,便帶著其她宮女們去收拾一些零碎的東西,準備第二日啟程回京。路上要在避暑山莊休息兩日,加上一路上行進的速度並不快,返回京師還需要好幾日,便要準備每日所用的茶水點心,加上永鈺的腳傷,要準備的瑣碎事情不少。便隻留了兩個宮女,大宮女紅苕帶著一名小宮女在帳外伺候。

永鈺這日便覺得腳傷已經又好了不少,雖然還是疼痛依舊,卻不及前幾日那麽嚴重,便安心在帳內躺著看書。

帳外服侍的是新進宮的小宮女白雪,是紅苕的徒弟,白雪是才進宮一年的小宮女,第一次離永鈺如此之近,心裏很是興奮,當值都有些小心翼翼的。聽到帳內沒有一絲動靜,也不敢疏忽,隻用心聽著裏麵的動靜。

這時北風漸

漸大了起來,帳篷被風吹的呼呼地做響,白雪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扭頭去看,卻發現一切正常,正要再聽,忽然看到前麵一個人影微微晃動,因怕驚動帳內的永鈺,白雪急忙衝旁邊的紅苕望去,紅苕進宮多年,已經察覺到了前麵的人影,急忙扭頭吩咐旁邊的小太監過去查看。不一會,小太監滿頭大汗地跑回來,低聲道:“兩位姑姑,那邊沒人,但是奴才看到幾個男人的腳印,瞧著像是侍衛們的。”

紅苕吃驚起來,這邊是宮眷的駐地,怎麽會有侍衛的腳印?這可有些驚人了,忙低聲道:“會不會是太監們走動留下的,別一驚一乍的,多叫幾個人過去看看,不許驚動了其他人!”

小太監忙匆匆去了,紅苕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向白雪低聲吩咐道:“你在這裏別動!我進去看看主子。”

說畢,輕輕掀開簾子,進了帳內。看到永鈺圍著貂裘,躺在榻上看書,看到紅苕進來,平靜地問道:“出了什麽事?”

紅苕定了定神,忙行禮道:“回主子,小山子在前麵發現了些腳印,白雪說是看見了人影。”

永鈺翻身坐起,紅苕擔心永鈺的腳傷,急忙上前攙扶。永鈺看著紅苕,低聲道:“去多叫幾個侍衛守著,再叫王進保多調幾個太監過來,另外多調幾個人去嘉妃那邊看著。明日就要回京了,別出了事才好。”

紅苕有些擔心,腳下沒動,望著永鈺低聲道:“奴婢還是擔心主子。”

永鈺想了想,點頭道::“那今晚你和涴兒都在帳內服侍,外麵叫太監守著吧!”

紅苕忙點了點頭,看到永鈺並不驚惶,先前緊張的心情也平靜了不少。

這時,門外吹進一陣寒風,扭頭望去,涴兒臉上神情複雜地掀簾進來,看到紅苕微微一怔,又看了一眼永鈺。這才回過神來,忙行禮道:“主子,那邊查看過了,沒有可疑。嘉妃娘娘那邊,奴婢也派了人過去瞧瞧。隻是,沒敢驚動嘉妃娘娘和舒嬪娘娘。”

說到這裏,衝著永鈺眨了眨眼。永鈺心裏奇怪,卻還是向紅苕吩咐道:“你去瞧瞧,查的怎麽樣了。”

紅苕絲毫沒察覺,點點頭,忙退了出去。涴兒這才湊到永鈺麵前低聲道:“主子,我在那邊帳篷外,發現了這個!”

永鈺低頭看去,發現涴兒手裏拿著一個和先前那個瓷瓶一模一樣的小瓶子。永鈺吃了一驚,皺眉道:“怎麽回事?他這膽子也太大了。你看到他人了嗎?”

涴兒悶悶地搖頭道:“奴婢什麽都沒看到,哪位貝勒,萬一被發現可怎麽辦?主子,還有,這個怎麽辦?”

永鈺接過瓷瓶,打開聞了聞,還是藥酒。想來是色布騰擔心永鈺上次的藥酒用完了,所以特地送過來。想了想,把瓷瓶收進自己的梳妝匣子,點頭道:“不要聲張出去,若是他再找你,讓他不要再送了。明白嗎?”

涴兒急忙點頭,低聲道:“這貝勒爺,也太大膽了。若是被人發現,當做刺客,那可不知道要出什麽事呢。”

永鈺急忙搖頭道:“不要說了,去看看紅苕回來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