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鈺仔細地翻看手裏的花名冊上的資料,發現馬忠守的老姓竟然是滿洲大姓赫舍裏氏,心中暗自吃驚,一邊看,一邊點頭道:“如今你是管著王府的侍衛?”
馬忠守拱手道:“回公主,正是!”
永鈺看了看手上的冊子,問道:“如今王府的侍衛是兩百人,副管領今日沒當值?”
馬忠守肅容道:“副管領田奇,今日前晌剛下值。”
永鈺合上名冊點點頭,掃了四人一眼,淡淡地道:“公主府如今是剛開府,事情繁雜,諸位必定會辛苦一些,這些我都心裏有數,你們好生辦差,隻要不誤了事情,什麽都好說。”
四人急忙同時躬身道:“嗻!”
永鈺點頭道:“等事情整理清楚,就把賬冊呈上來,到時候我再仔細問話。今日就這樣,你們跪安吧!”
四人忙打千行禮道:“嗻,奴才等告退!”
待四人下去,永鈺扶著涴兒回到內殿,思索著在南炕上坐下,撚了一顆草莓,翻開名冊,凝神細看起來。看完了全部正副管領的資料,永鈺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這些人中,隻有馬忠守是旗人出身,其他都是包衣。這些人全部都是皇帝安排的,自己完全沒有插手。馬忠守的安排顯然是皇帝的意思,這是要安排什麽呢?
難道是為了保護公主府的安全?但是,從信任來說,還是包衣更容易控製,也更容易信任。這個馬守忠是旗人不說,還是出身大族的赫舍裏氏。赫舍裏是現在三大重要的外戚家族,族中之人大多位高權重,在滿洲各部中十分顯赫。
這樣一個人,安排到王府的六品侍衛管領上,皇帝究竟是怎麽考慮的?看來是要問清楚了。想到這裏,一邊思索著,一邊端起茶碗,想要吃口茶,旁邊涴兒看永鈺心不在焉,小心地提醒:“主子,小心……”
她話音未落,永鈺已經碰翻了茶碗,一碗茶水全灑在了身上。永鈺這時才驚醒過來,涴兒先查看了永鈺身上茶水的溫度,急急地扶著永鈺脫下身上旗袍。同時向門外揚聲道:“來人,快!來人!”
守在門外的彩雲、綠痕、櫻桃等急急衝了進來,看到地上的茶水,也都吃了一驚,涴兒急忙吩咐道:“快,去拿外衣來。去找燙傷藥!”
永鈺也驚了一下,忙扶著涴兒站起來,動了動,發現並沒有燙著,忙笑道:“沒事,我沒有燙著。”
眾人聞言,這才都鬆了一口氣。涴兒心想,幸虧沒急著傳太醫,若是叫了太醫,事情就要記檔了,遲早被皇帝知道。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麽挨罰呢!
心裏想著,手上卻不停,麻利地服侍永鈺換了新的旗袍。吩咐小宮女們進來,收拾了桌子和地上的水漬,扶著永鈺換了西邊的位置坐下,驚魂甫定地又看了看永鈺的手,焦急地問道:“主子,真的沒燙著?”
看她緊張地漲紅了臉的樣子,永鈺笑笑,點頭道:“茶水溫著,我沒有燙著,放心吧!這麽突然,你沒急著叫太醫,很好!”
涴兒看永鈺沒事,放下
了心,鬆了一口氣,笑道:“主子沒事就好,奴婢也想叫太醫,幸好被主子打斷了。”
永鈺想起馬忠守的事,不覺點頭道:“馬管領,你可熟悉?”
涴兒笑道:“前院的管領,奴婢雖然認識,但並不熟悉,主子想知道管領們的事,找小太監們了解是最合適的。他們多在前院當差,和管領們更熟,知道的事情也多。”
永鈺聞言,點頭道:“去叫個啟祥宮的老人進來,我問問馬忠守的事情。”
涴兒忙吩咐守在門口的櫻桃去傳小敏子進來,永鈺看到櫻桃,便向涴兒問道:“櫻桃可還堪用?”
涴兒笑道:“櫻桃是蘇月姑姑的徒弟,人倒是乖巧,也忠厚盡心,奴婢瞧著,是個好的!”
永鈺點頭道:“那你就仔細**,對了,你是不是也該帶徒弟了?”
涴兒心中忽然猛地一跳,想起早已打定的主意,忙向永鈺跪下,低聲道:“奴婢想一輩子伺候主子!”
永鈺笑道:“這話說的,如今是公主府,你從宮女的位置上退了,再回公主府做個管事嬤嬤,豈不是好?再說,我如今不想換人服侍,你若是不想這樣,那倒是也行!”
涴兒聞言微微一呆,從前永鈺是說過,將來要讓涴兒做管事嬤嬤。但是,已經有好幾年沒提過了,涴兒以為永鈺已經忘了這事,便想著在公主府多留幾年。畢竟,公主府比宮裏可是自在太多了,她又是永鈺的貼身宮女,在這公主府裏,除了永鈺和色布騰這兩位主人,也就涴兒最自在了。所以便很想多留幾年。這時聽永鈺問起,便這樣說了。
這時又聽永鈺果然是這樣的安排,而且,比之前說過的還好,不覺大喜過望,同時也更加感激永鈺,立刻跪下叩頭道:“奴婢謝主子恩典!”
永鈺由著她叩了頭,笑道:“將來做不做嬤嬤也倒是不著急。這幾年,你先留意著,看公主府有沒有合適的。若是沒有,我再另外替你留意!當年我可是答應你,要給你賜婚的!”
聽永鈺說起這個,涴兒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了。不覺哽咽了起來:“主子……奴婢……奴婢不知道如何才能報答……”
永鈺笑笑,望著涴兒,點頭道:“我也不指望你報答什麽,好好當差也就是了!”
涴兒卻再也無法控製心中的感激,連連含淚點頭道:“這原本就是奴婢應該做的,這怎麽能報答主子呢!”
永鈺想了想,向涴兒揮揮手,輕聲道:“好了。快擦擦臉,不要叫人看出來!”
涴兒急忙取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平靜了一下,向永鈺行禮道:“主子,奴婢這輩子總要報答主子的恩情的!”
永鈺笑笑,拍拍涴兒的手,示意她自己已經明白了。這時,櫻桃在殿外稟奏道:“主子,小敏子到!”
涴兒看了永鈺一眼,急忙向殿外揚聲道:“進來!”
話音剛落,小敏子便輕手輕腳地快步進來,麻利地跪下叩頭道:“奴才小敏子,見過主子!”
永鈺
打量著小敏子,若有所思地問道:“你可是那年禦花園裏,扯住柏貴人的那個小太監?”
小敏子這樣的太監,極少能有機會接近永鈺,這時聞言,大喜過望,急忙叩頭道:“回主子,奴才正是當年的那個小太監!”
永鈺想起當初禦花園的事,心中很滿意,便覺這個小太監可用,想了想問道:“今年多大了?家裏還有什麽人?”
小敏子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躬身答道:“奴才今年二十一了,進宮十年了,家裏還有個兩個弟弟,一個守寡的老娘!”
永鈺打量著小敏子,看他目光清明,臉上透著機靈,得知他家裏這樣的情況,便猜到了小敏子進宮的原因,想起當日禦花園裏,反應最快的就是涴兒和眼前的小敏子了。若沒有足夠的機靈和忠誠,也是做不到的。這樣的人,正是眼下非常需要的,身份也方便處置府裏的各種事情,心中有了主意,便點頭問道:“公主府如今幾位管領,你可都熟悉?”
小敏子這些年,人雖然機靈,卻總是沒能弄到合適的差事再引起永鈺的關注,便不肯放過任何機會。因當初和涴兒走得近,涴兒升了大宮女後,小敏子更是時不時地討好著。這次聽涴兒說公主有事傳太監進去問話,本來以為是什麽要緊的差事 ,心裏很是振奮,想著好好表現一番,再次引起永鈺的注意。見永鈺想起當初禦花園的事,但是還是打足了一百個精氣神,準備聽永鈺的吩咐。待聽到是問公主府的幾位管領,更是心中有數,登時輕鬆了不少。
忙笑道:“回主子,幾位管領並幾位副管領,奴才都是極熟悉的!隻是,不知主子要問什麽。他們的事,奴才大多都知道。”
永鈺看著小敏子眼神中的自信,不覺點頭道:“馬忠守管領,你可了解?”
小敏子這段時間,仗著宮裏出來的身份,對公主府新來的奴才都很是打聽了一遍。隻是這個馬忠守,似乎不太和大家一樣。平日裏,下了值並不和府裏的奴才們來往太多,隻是和侍衛們常在一處。
聽永鈺正巧問起的是馬忠守,便微微一怔,飛快地想了想,小心地陪笑道:“馬管領,不怎麽和奴才們混在一處,倒是總和侍衛們在一處。”
聽小敏子這麽說,永鈺有些受挫。這人若是不和公主府裏的奴才一處,那必定是心中不屑了。這樣的人,恐怕不能為自己所用。但是他又管著府裏的侍衛,眼下也不能換人,一旦換人,皇阿瑪必定過問,自己也沒有合適的理由,到時候反而引起不該有的誤會。
隻是,這人不知道性格怎麽樣,而且,家裏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想著,便向小敏子問道:“他既然是三等侍衛,又是赫舍裏氏,那必定也是有世職的,為何到公主府來當差?”
小敏子笑道:“這個,奴才也是剛知道的,他家雖然是嫡支出來的,原也有個不大的世職,上頭的哥哥去年早逝了,世職如今還沒有旨意,他這也是最後一代襲職了。公主府建成時,安排侍衛,因他家裏沒有打點,就到了公主府當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