涴兒送了納古嬤嬤前往和親王府,在和親王府外的側門下了車,叫小太監遞了帖子,沒一刻,便見兩名三十多歲的嬤嬤帶著四個宮女,並七八個太監迎了出來。涴兒當初在宮裏還是認得永玥身邊的人,這時見了,雖然幾年沒見,倒還是認得,正是永玥的管事嬤嬤李嬤嬤。

涴兒忙上前笑道:“李嬤嬤好,四公主可還好?”

李嬤嬤打量了一眼跟在涴兒身後的納古嬤嬤,上前笑道:“怎麽是涴兒姑姑親自過來了?四公主還好,這幾日正想著三公主呢!”

涴兒笑笑,指著身後的納古嬤嬤,笑道:“主子惦記著烏倫珠格格,想著格格原是蒙古過來的,必定不適應京師的日子。正巧公主府裏,也有幾位蒙古嬤嬤,都在在京師幾十年的。知道京師的人情世故,也知道蒙古的風俗習慣,便特地挑了這位嬤嬤過來陪著小格格說說話,等小格格適應了京師的日子,再讓納古嬤嬤回公主府去。納古嬤嬤是從小伺候額駙的,等回去了,就在公主府養老了。”

李嬤嬤急忙笑道:“姑姑快進去吧,知道這位納古嬤嬤過來,我們公主必定高興著呢!這可真正是及時呢!”

涴兒笑道:“那就勞煩嬤嬤帶我們過去了!”

李嬤嬤巴結地笑道:“這算什麽,姑姑平日裏也不過來走動,奴婢們也難得有這個臉麵在姑姑跟前說話!”

涴兒笑笑,看了納古嬤嬤一眼。心裏倒是極為淡定,路上同納古嬤嬤聊了聊,發現納古嬤嬤對京師裏的人情世故的確很是了解,心裏不覺佩服起永鈺來。

永玥剛練了一會子琴,吩咐吉祥取了紙筆,準備練字,因前幾日在父親和親王的書房裏看到了一副米芾的字,便想著好好臨摹一番,連撒嬌帶央求的弄到了手,心裏一直掛記著。隻是前日被烏倫珠格格鬧了一大場,福晉氣的頭疼,臥了一日的床,今日才剛好了起來。永玥也就一直沒機會臨摹。一時沒收到永鈺的回信,這時候想起那字來,便取了出來。

剛鋪開紙,便聽如意在門外稟奏道:“主子,三公主跟前的涴兒姑姑過來了!”

永玥心裏一驚,知道是永鈺那邊有了消息,急忙揚聲道:“快進來!”

說畢,宮女打起簾子,涴兒帶著納古嬤嬤輕輕走進,涴兒端端正正地行禮道:“四公主安!主子讓奴婢,帶了這位蒙古的納古嬤嬤過來陪小格格幾日,小格格或許就好些了!”

上次永鈺送來的那幾個嬤嬤規矩教的極好,隻是在烏倫珠麵前有些無奈,但也比王府裏的嬤嬤強了許多。烏倫珠不知從何處知道了永壁在書房的時間,溜進書房當麵和永壁大吵了一場,驚動了滿院子的人,鬧到了福晉跟前,福晉說了幾句,就被氣暈了過去。

永玥很是擔心額娘的身子,也擔心二哥永壁的幸福,烏倫珠這樣的,真心不知道將來成親以後會是什麽樣子。想到這裏,不覺歎氣道:“三姐姐這些日子本就辛苦,我也不好去打擾。本來早就想過去瞧瞧的,偏遇上七阿哥

的事情,我又擔心去的不是時候,也就……唉!沒想到三姐姐卻這麽幫忙!”

涴兒心裏有些不滿,說實話,什麽叫擔心去的不是時候,七阿哥薨逝,皇後娘娘病重,正是永鈺需要安慰的時候,好歹小時候都在宮裏,怎麽說那麽多年的情分,竟然沒露麵,虧得公主還肯幫忙!

心裏想著,臉上卻依舊含笑道:“主子說,納古嬤嬤是自小服侍額駙爺的,等小格格明白了,讓奴婢再過來接納古嬤嬤回公主府。”

永玥掃了一眼納古嬤嬤,心裏很是無奈,隻是希望這個嬤嬤能起點作用,不然再這樣下去,遲早傳到皇帝耳朵裏去,到時候,怎麽看待永壁,就真是叫人擔心了。

想著,便含笑道:“難得你這麽遠辛苦一趟,嬤嬤先在我這裏住下,我會派人照料的。隻要嬤嬤能夠安慰好小格格,怎麽樣都好說的!”

納古嬤嬤上前叩頭道:“奴婢在京師二十年了,本想著報答額駙和公主,如今公主既然派了奴婢過來,奴婢一定好好安慰小格格。”

聽納古嬤嬤漢語說的如此之好,行事也極為規矩,一看就是很了解京師規矩的,心裏便立刻滿意不少。之前那些嬤嬤,不少是內務府的包衣,還有些是滿漢八旗中的嬤嬤。都沒有蒙古嬤嬤。同烏倫珠的關係都十分的僵硬,導致烏倫珠對賜婚的理解始終無法太明白。

看到永玥眼中的滿意神情,涴兒心裏很不舒服,看了一眼時間,便笑道:“公主瞧著納古嬤嬤滿意就是了,稍後休息一下,再讓納古嬤嬤去見小格格也不遲。”

永玥忽然對永鈺感激起來,這雖然是和親王府頭疼的事,對永鈺來說卻是不必如此上心的事,畢竟永鈺自己這些日子的事就夠煩心的,自己之前畏懼永鈺懷孕的敏感期,聽了額娘的話,沒怎麽過去看望。加上怕惹是非,七阿哥危重和薨逝那幾日都沒什麽表示,越想越覺得愧疚。

看了一眼神色有些不耐的涴兒也不覺得失禮,隻是向吉祥吩咐道:“去把上次阿瑪送來的珊瑚手串拿來,再拿二十兩銀子!”

吉祥行了禮,轉身去取東西,永玥笑道:“我雖然是閑著,不必三姐姐那般事情多。隻是為了烏倫珠也不好出去走動,若是三姐姐方便,隻要下帖子過來就是。”

涴兒看永玥語氣十分客氣,也不敢太失禮,忙躬身笑道:“主子總惦記著四公主,也想著小格格,聽說了福晉的事,也是十分擔心,這才挑了納古嬤嬤過來。”

永玥臉頰微紅,示意端著東西進來的吉祥:“把東西交給涴兒。”

涴兒看了一眼朱漆托盤裏的東西,笑道:“公主這是……”

永玥笑道:“你這趟也是辛苦,我這裏也沒什麽好玩的東西,就這個是阿瑪特地尋了來的,瞧著還不錯,就賞你了。銀子拿去賞給車馬上的奴才罷!”

涴兒驚訝地看了一眼托盤裏的東西,忙推辭道:“這東西太貴重了,奴婢哪裏承受的起,公主賞的這些銀子就足夠了!”

見她居然不收那紅珊瑚手串,永玥很意外,不覺詫異地笑道:“這話說的,我高興賞的,如何受不起?”

涴兒卻認真地跪下叩頭道:“紅珊瑚乃是一二品老爺們戴的,也是宮裏主子們戴的。奴婢不過是個小小的包衣,公主開恩,賞了奴婢,奴婢也是不敢用的,公主若是真想賞賜奴婢,那二十兩銀子便已足夠了!”

永玥驚訝地望著涴兒,笑道:“快起來吧,難得你這麽知道輕重,我這裏的丫頭都不如你呢!那二十兩你留著便是!”

說畢,扭頭向吉祥吩咐道:“再去拿二十兩銀子賞給公主府跟過來的奴才們,交給涴兒便是!”

涴兒急忙再次跪下叩頭道:“奴婢謝公主賞賜!”

永玥笑笑,深深看了涴兒一眼,笑道:“那你早點回去吧。若是三姐姐有空盡管叫人捎信就是,我這裏左右都沒什麽事的!跪安吧!”

涴兒忙躬身笑道:“奴婢明白,一定把公主的話轉給主子。奴婢告退!”

看永玥含笑點頭,涴兒這才躬身退出了永玥的屋子。永玥這時雖然是在和親王府的後宅,卻是住在正殿後的,後罩樓前麵的正院裏,院子收拾的寬敞整齊,涴兒帶著小宮女鸚鵡並小太監小白子,向王府的側門走去。

三人一邊走,一邊打量著王府,因為都是親王等級的府邸,規製上相差不多。看了一會,三人便覺毫無新鮮感。唯一不同的大約就是永玥住的院子在王府正中,永壁的院子倒是在王府東邊的瀚文院。

帶著三人出去的還是李嬤嬤,涴兒四下看了看,不覺好奇地問道:“小格格在哪邊住著?可還住的慣?”

李嬤嬤小心地笑道:“這幾日倒是在西邊的院子住著,福晉怕她憋悶,送去不少西洋的玩意呢!”

涴兒點點頭,想起上次在船上的那一幕,還覺得有點膽戰心驚,不覺加快了腳步,低聲道:“那就好,隻要別再闖禍就好了!”

李嬤嬤苦笑著歎了一口氣:“這倒是,就盼著格格好起來了!”

涴兒想起永鈺的擔心,便又試探著問道:“福晉和王爺可還好?”

李嬤嬤忙笑道:“王爺還是老樣子,這些後宅的事,總不好讓王爺憂心。福晉倒是很擔心貝勒爺。”

涴兒想了想,也忍不住歎氣道:“小格格年紀小,想來年紀大點了就好了,福晉倒是不必憂心。”

李嬤嬤小心地陪笑道:“正是這話呢,咱們做奴婢的也都是這樣勸福晉的,幸好公主回來了,不然這府裏真真是要被小格格攪個底朝天呢!”

涴兒忙笑道:“這倒未必,格格也不是不講理的。這會,納古嬤嬤過來了,說不得就好起來了。”

李嬤嬤沒見過烏倫珠那樣的格格,心裏很是有點幸災樂禍看熱鬧的想法,說話也有些輕挑,這時聞言想起永鈺的額駙正好是博爾濟吉特氏的,也是烏倫珠的同族,便不再多言。

涴兒勉強笑笑,加快腳步向王府側門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