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鈺從亂夢中驚醒,夢境中看著皇後蒼白的笑容,消失在一團白霧中,永鈺許久沒能回過神來。看了一眼窗外刺眼的陽光,永鈺微微挪動了一下笨重的身體,旁邊服侍的綠痕立刻輕聲道:“主子醒了?可要起身?”
永鈺長籲一口氣,低聲道:“扶我更衣吧!”
綠痕忙叫了宮女們進來,準備服侍永鈺更衣,得了消息的涴兒和錦紋急忙端了茶進來。永鈺換了簇新的紫紅貢緞旗袍,重新梳了旗頭,旁邊綠痕正要替永鈺戴上大拉翅,永鈺忙搖頭道:“罷了,不用太繁瑣,左右都是在自己家裏,也不見什麽人。”
綠痕往日都不太服侍永鈺梳頭,平日裏都是涴兒服侍,因為正好是綠痕當值,而涴兒不在場便小心服侍永鈺梳頭,也不知道永鈺喜好,心中十分忐忑,又見涴兒和錦紋進來,便有些慌亂。
永鈺看綠痕纖細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心中沒有在意,便點頭道:“不用緊張。隨便戴幾件就可!”
綠痕小心地挑了一件赤金點翠的蝴蝶簪,又選了一對白玉梅花簪替永鈺戴了。永鈺對著鏡子照了照,點頭道:“就這樣吧!”
綠痕這才鬆了一口氣,忙小心地行禮道:“涴兒姑姑和錦紋姑姑進來了!”
永鈺笑道:“涴兒,錦紋的住處你可安置好了?”
涴兒忙上前笑道:“已經派人去收拾了,必定讓錦紋姑姑住的是舒服服的!”
永鈺點頭道:“正是,你多精心些,錦紋畢竟不是伺候的我,在府裏是客居,下麵都不得慢待!”
涴兒和綠痕等人忙同時行禮道:“嗻!”
錦紋笑著上前行禮道:“公主這可折煞奴婢了,奴婢是奉旨過來服侍公主的,那裏敢說是客居。”
永鈺含笑道:“你是服侍皇額娘的,也是替我盡孝的,我這怎能再讓你服侍?安心在府裏休息便是。有什麽什麽需要的,盡管去找涴兒!”
錦紋看了涴兒一眼,含笑行禮道:“嗻,奴婢並沒什麽需要,若是有,必定會找涴兒的,公主放心。”
永鈺點點頭,端起桌上的蜜茶吃了一口,笑道:“錦紋姑姑若是沒事,正好同我玩一會子葉子牌!”
錦紋望著永鈺,含笑道:“奴婢也玩的不好,不過陪公主玩想來還是可以的!”
永鈺示意宮女們去取葉子牌。正要說話,忽然聽櫻桃在門外揚聲道:“主子,大福晉求見!”
永鈺吃驚地問:“是永璜大福晉?”
櫻桃進來行禮道:“正是!”
永鈺照了照鏡子,感覺還算不太失儀,便吩咐道:“快請大嫂進來!”
涴兒悄悄地看了錦紋一眼,隻見錦紋含笑如常,臉上不見半點心事,立刻暗自佩服起來。同時,也對大福晉的忽然到訪,暗自慶幸,這件事,能拖就拖一拖吧,還是想好了怎麽說才好。
永鈺的話剛說完,就看到大福晉扶著貼身丫頭緩步含笑走了進來,永鈺急忙起身相迎,笑道:“這身子不便,不能出門相迎,
大嫂見笑了!”
大福晉忙快步上前扶著永鈺,含笑道:“公主客氣了,快坐下,如今正是要小心的時候,可怠慢不得的!”
永鈺笑道:“我身子強健,倒是還好。府裏又有太醫在前麵當值,也不用太擔心!”
說畢,忙示意涴兒去端茶了過來。大福晉緩緩在永鈺身側坐了,接了茶吃了一口,羨慕地打量著永鈺:“公主這氣色果真是好,比我那會子當真是好上不知多少!”
永鈺笑道:“我也正想請教大嫂一些事情,雖然太醫也說過一些,隻是心裏很惶恐。”
大福晉握住永鈺的手,溫和地含笑道:“隻要太醫和產婆照料著,孩子胎位順了,就不會有事,我瞧著,皇上和皇後必定早已備了經驗最好的產婆進府了吧?”
永鈺微微有些害羞地笑道:“皇額娘不僅兩個月前便賜了產婆進府,剛知道懷孕,皇額娘便賜了產婆進府照料了。如今,府裏四位產婆輪番照料當值,當真是不會有事的!”
大福晉打量著永鈺,笑道:“如今胃口可好?我倒是有個養胃的菜單子,公主若是看著好,就試試口味。”
永鈺笑道:“胃口一直都好,隻是也留意著,不敢由著性子亂吃。大哥這些日子可還好?綿德可還好?”
大福晉聽永鈺問起兒子綿德,心中很是高興,便含笑道:“綿德隨了他阿瑪,身子骨極好,如今雖然才不到四歲,卻沒得過病,我心裏真是不知道怎麽感謝神佛呢。”
永鈺忽然想起了夭亡的七弟,也和綿德差不多大,隻小了一歲半,心中微微有些酸澀,卻還是不動聲色地笑道:“這是大嫂的福氣。到底是皇阿瑪的長子長孫,果然是有福的!”
聽永鈺這麽說,大福晉當真是喜滋滋的,卻還是笑著謙虛道:“不敢當公主這麽誇他,那就是個皮猴,淘氣的厲害,我心裏都擔心他闖禍,這麽小的年紀,我眼皮子都不敢眨!”
永鈺笑著看了一眼站在涴兒身邊的錦紋,點頭道:“大嫂今日來的巧,莊子上送來一些野味,正好嚐嚐!”
大福晉看了永鈺一眼,笑道:“野味我從來都不敢吃那個,心裏總覺得怪怪的。這是我沒福吧!”
永鈺並不介意地笑道:“無妨,那就留下來用了晚膳再回去,左右也是無事。”
大福晉有些不安,幹笑道:“其實今日來見公主,也是有些事情,不好決斷,我心裏沒底,所以想著向公主討個主意。”
永鈺並不意外,她這時候忽然過來必定是有事,又不肯直接說,必定是心中猶豫,便端起茶碗,吃著茶,若無其事地問:“可是綿德的事情?”
大福晉幹笑著,猶豫了一下,勉強低聲道:“這幾日恒親王府的老福晉找我過去說話,我本想著,既然是老親王福晉,總是要尊敬幾分的。”
大福晉這話一出口,永鈺立刻想起當初自己大婚第一日,就來拜訪的恒老親王福晉和那位大格格。不覺詫異地問:“恒老親王福晉?”
大福晉苦笑
著點頭道:“公主有所不知,去年恒老親王福晉的大格格,就托人找我,我當時偏巧病著,就沒見她。前幾日,老福晉的壽辰,叫了我過去說話,竟然是要我向皇上請旨,冊封他家大格格的孫女進府做大阿哥的側福晉。我心裏實在不好做主!畢竟是和碩格格的外孫女,身份也不低。若是真納了,我也得向皇後娘娘請旨才是。不管怎麽說,大阿哥的事我哪裏敢擅自做主,好歹大阿哥都皇上的長子,是應該皇阿瑪和皇額娘做主才是。隻是偏不巧,七阿哥才沒了,我也不敢這個時候,為這種事去煩皇額娘!唉!”
永鈺聽得有些生氣,沒想到這恒王大格格還真上趕著了。打量著大阿哥將來就一定是儲君不成?她家的外孫女就這麽喜歡給人做妾?見過沒臉的,沒見過這麽自輕自賤的!
想到這裏便冷笑道:“嫂子不用擔心,你就說,皇阿瑪當年說過好幾回了,大阿哥的側福晉是要選秀賜婚的,大阿哥自己也不能做主。況且既然是在旗的,到了年紀,總是要選秀的,還是請小格格先過了明年的選秀,才好去向皇阿瑪開口!”
聽永鈺這麽說,大福晉感激地望著永鈺,苦笑著歎氣道:“我是個做媳婦的,論起來,這不讓納妾的話是沒辦法說的,隻是這可不是普通的奴婢,若是奴婢抬個格格,或者是不參加選秀的漢女丫頭,多幾個倒是無所謂。隻是這大格格的身份,我心裏當真是不敢做主,想了許多日,不得已才來打擾公主。”
永鈺和大嫂年紀相近,在宮裏時也時常走動,兩人走得近。加上上次對大格格心裏很是瞧不上。也更瞧不上把自己外孫女硬送去做妾的行為,心裏是一萬個鄙視。
想到這些,便安慰道:“大嫂不用擔心,大哥的事,向來都是皇阿瑪做主,原就不是你能過問的,安心照顧好綿德才是要緊。”
大福晉忙連連點頭,感激地笑道:“真是多虧了公主提醒,不然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實在是睡不好。向皇額娘奏明吧,偏巧皇額娘現在的身子不太合適去打擾。我本想著推一推,隻能推到聖駕回鑾。若是按照公主這麽說,倒是能敷衍過了,真是不知道怎麽感謝呢!”
永鈺思索著,向大福晉試探道:“大嫂沒問過大哥的想法?或者他看上了小格格,那倒是可以直接請皇阿瑪賜婚。”
大福晉深深地看了一眼永鈺,搖頭笑道:“怎麽沒問,這種事,我自然是要問的,本來我以為是大阿哥當真瞧上了。沒想到大阿哥根本沒見過這位小格格,因側福晉的事也不是小事,他又年輕,早就想著是要皇阿瑪定奪的。”
永鈺思索著,緩緩點頭笑道:“如此就好,我也是擔心,大哥真的瞧上了,那倒是正好成人之美,我去找皇阿瑪說便是了!”
大福晉登時有些尷尬,不自在地笑道:“公主說的是,隻是此事大阿哥並沒有那樣的心思。不然,我也不敢過來求公主。”
永鈺拉著大福晉,含笑安撫道:“這不算是什麽大事,說什麽求不求的,自己一家子骨肉,無需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