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啟祥宮,便看到乳母抱著大格格迎了出來,永鈺急忙接過,親自抱了,這才向內殿走去。

涴兒在身後扶著永鈺,輕聲道:“府裏一切都好,額駙每日進宮哭靈,都在皇子親王們一處。”

永鈺抱著大格格,看胖了不少,便笑道:“幾天不見,倒是胖了!”

乳母王氏在旁邊忙陪笑道:“可不是呢,大格格胃口好的很,長得快,又乖得很!”

永鈺抱著大格格,想起乾隆賞賜的那塊玉佩,忙叫綠痕取了出來,仔細看時才發覺是一塊羊脂玉鳳,玉鳳古樸威猛,線條流暢穩健,正是難得的漢代工藝,想來是傳世之物。

旁邊涴兒看著,笑道:“大格格可不正是鳳凰呢!這塊玉,再合適不過了!”

永鈺笑笑,鳳佩家裏多得很,這塊倒是格外潔白溫潤,傳世的東西,最合適戴在孩子身上,果然是很好的東西。

看永鈺心情不錯,涴兒笑道:“額駙怕宮裏東西不齊備,叫奴婢帶了些大格格應用的東西進來。”

永鈺笑道:“那就都收好便是,讓大格格和乳母在東殿住下,我在西殿住著。你們把東殿仔細收拾出來。”

涴兒急忙笑道:“奴婢都收拾妥當了,嬤嬤的膳食也吩咐下去了。”

永鈺這才將大格格交給乳母王嬤嬤,點頭道:“膳食要按規矩吃,不可壞了身子,其她嬤嬤們也都要仔細著。”

王嬤嬤急忙小心地行禮道:“嗻,奴婢知道了!”

永鈺點點頭,繼續吩咐道:“明日皇上要見大格格,早上去長春宮時帶著大格格一同過去,嬤嬤們要仔細別讓大格格受了涼。”

王嬤嬤急忙行禮道:“嗻,奴婢知道了,會仔細照顧大格格的!”

永鈺點點頭,示意王嬤嬤抱著大格格先去休息。涴兒端了參茶上來,靠著迎枕,吃了一口茶,向涴兒吩咐道:“這幾日大格格隨我在宮裏住吧,等皇額娘的梓宮移到靜安莊再回府去。”

涴兒忙躬身道:“奴婢知道了,可要告訴額駙一聲?”

永鈺點頭道:“稍後我寫信給額駙,你親自交給他。”

說畢,又有管事的太監進來稟奏香燭款項的調撥,永鈺仔細查看後給了對牌,還沒歇口氣,便見令嬪帶著宮女捧著食盒進了院子。

永鈺忙叫櫻桃打了簾子大愛令嬪進來,令嬪向永鈺恭敬地行了禮,這才關切地道:“臣妾之前接了公主的旨意,這幾日不再前往長春宮守靈,嫻貴妃可是衝撞了公主?”

永鈺看了一眼涴兒,涴兒急忙退到門邊守著。永鈺這才向令嬪冷笑道:“看來嫻貴妃果真是按捺不住了。”

令嬪擔心地看了永鈺一眼,低聲道:“皇太後現在格外倚重嫻貴妃,日日都要叫嫻貴妃往壽康宮讀經,還說日日讀經必有造化!現在皇後娘娘忽然這麽沒了,臣妾心裏針紮一樣地痛,也時時害怕,皇後娘娘那樣的,都……臣妾這種若果真沒了,那

就連個問一聲的人都沒有!”

話沒說完,眼淚早已控製不住地往下掉。永鈺歎了一口氣,低聲道:“你說的沒錯,但是我現在還沒辦法確認,皇額娘的薨逝究竟有沒有被人做手腳,而且更不能確認是嫻貴妃啊!你可別忘了,純貴妃和嘉妃都有可能的。而且,三個人中,純貴妃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而嫻貴妃,無兒無女,又不得寵,是嫌疑最少的!”

令嬪聽永鈺這麽說,臉色大變,噗通一聲跪在永鈺麵前,哽咽道:“的確嫻貴妃嫌疑最大。”

永鈺立刻聽出了令嬪話中的玄機,沉聲道:“你發現了什麽?快起來說話!”

令嬪臉色蒼白地站起來,走近永鈺,低聲道:“如今隻是發現,皇後娘娘東巡時,嫻貴妃身邊的隨侍宮女換了,後來說是病了,痊愈後從新回到嫻貴妃身邊服侍。”

永鈺思索著搖頭道:“這算什麽疑點?雖然是在皇額娘東巡時,可生病也不是什麽特別的事,況且隻是病了幾日,這完全說不上是疑點,你可真是太多心了。這樣的話,可不要出去說。”

令嬪焦急地插言道:“並非臣妾胡亂猜疑,嫻貴妃的貼身丫頭那個叫含笑的,說是病了,偏偏在皇後薨逝的消息傳到時重新出現,這也太巧了!而且消息傳來的時候,臣妾悲痛萬分,趕去找嫻貴妃打聽消息,看含笑神情恍惚,臉上卻沒有病容!”

永鈺皺眉思索著,時間的確巧了些,但是並沒有太多說服力。想了想,點頭道:“這幾日,嫻貴妃的態度與從前相差巨大,我本就意外,你這麽說,雖然隱約有些可疑,但是到底是無法令人信服,反而會被人說成是多疑和嫉妒。”

令嬪為難地看著永鈺,含淚道:“臣妾隻知道皇後娘娘去的不是偶然,走之前雖然還是有些虛弱,卻到底是見好的,為何出宮半月,竟然薨逝?臣妾實在是覺得一定另有隱情,這才找公主傾訴!”

永鈺冷笑著歎氣道:“我怎麽會不知道你說的這些?皇額娘離開的太蹊蹺,就算皇阿瑪不覺得,我也會徹查。隻是,宮裏的事,隱秘太多,我又不能時時盯著,隻能靠你暗中查證。”

令嬪驚喜地看著永鈺,上前跪下道:“皇後對臣妾大恩,臣妾隻想報恩,查清楚皇後娘娘薨逝的真正內情,臣妾就是九泉之下也能坦然去見皇後主子了!”

永鈺聽得心裏一陣酸楚,含淚點頭道:“我知道你的這份心思,隻是眼下不能太過輕易地懷疑。若是弄錯了,那才當真是親者痛仇者快,得不償失。”

令嬪含淚點頭道:“臣妾心裏總覺得還是嫻貴妃最可疑,隻是臣妾和嫻貴妃並沒有恩怨,還是因為當初貴妃的薨逝,心裏警覺而已。若說是純貴妃和嘉妃,反倒不可能,純貴妃雖然位份高出身卻太低了。嘉妃也是一樣,都是包衣出身,皇後之位怎麽可能呢?眼下宮中兩位位分最高的娘娘,嫻貴妃出身最好,也更適合皇後所具有的貴重出身。”

永鈺疑惑地思索著,令

嬪在旁邊提醒道:“大清的皇後並不看重子嗣,無子女的皇後也都是成例!”

永鈺緩緩點頭道:“純貴妃和嘉妃的性情都不是心機太深的,而且出身不足以懾服後宮,斷然不會輕易肖想皇後之位。而嫻貴妃乃是那拉氏,那拉氏一向為大清外戚,朝中高官顯貴眾多,而且又是正黃旗出身的先帝冊封的側福晉,論起來,除了皇額娘的確是最合適的皇後人選。”

永鈺越想越覺心驚,當年先帝冊封的兩位側福晉,除了包衣出身卻全家抬籍的高佳氏,便是那拉氏了,而論起來,那拉氏也是上三旗的正黃旗,雖然不如鑲黃旗尊貴,但是也是僅次於鑲黃旗的出身了。

思索著,便忍不住向令嬪點頭道:“你說的倒是有些道理,我再想想。純貴妃和嘉妃的性情也的確不是心機深沉之人。而嫻貴妃……”

說到這裏,忽然想起年幼時,還是嫻妃的那拉氏,有意無意地沒有向自己行禮的往事,當時情景頓時清晰起來。嫻妃臉上無意中流露的不屑和得意。完全不同於在父母麵前的乖巧和聰慧。若那是嫻貴妃的真實麵目,那……

轉念又想起貴妃高佳氏曾經向皇額娘描述和當時嫻妃口角的經過,嫻貴妃當時的話,皇額娘並沒有覺得不妥,雖然當時高佳氏憤憤不平,當時皇額娘聽了轉述卻並不覺得有問題,反而認定貴妃高佳氏心胸狹窄,連帶著後來皇阿瑪也是一樣的想法,否則也不會和高佳氏產生那麽大的誤會,導致高佳氏鬱鬱而終。

回想的越多,越發感到疑點無數,但是又都不能成為證據,更不能確定這些懷疑。

永鈺思索著,暗自倒吸了一口涼氣,若當真是嫻貴妃謀算皇額娘,那麽她最先算計的恐怕就是貴妃高佳氏了。而早逝的永璜生母哲憫皇貴妃,倒是不好說了。

看到永鈺的神色越來越凝重,令嬪知道自己所說的話已經起了作用,而且這裏麵恐怕永鈺早有懷疑,之前跟隨皇後東巡的隨侍太監自打聖駕回宮就不見蹤影,說不得也是和永鈺有關。想到這些,心中便暗自佩服起永鈺來。

令嬪小心翼翼地含淚道:“公主多想想,嫻貴妃一向伶牙俐齒的,行事一向要強,卻被貴妃壓製了多年,而且,貴妃薨逝也透著蹊蹺,這和皇後娘娘……”

不等她說完,永鈺立刻打斷:“貴妃的事就不要提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沒必要清算。而且,貴妃和皇阿瑪也是多有嫌隙,不能說都是嫻貴妃導致,此事萬萬不可再提。”

令嬪原想著煽動永鈺警惕嫻貴妃,聽永鈺這麽說,也立刻吃了一驚,急忙行禮道:“多謝公主提醒,令嬪再也不敢亂說了!”

永鈺看著令嬪,頷首道:“記住,若這些事果真是嫻貴妃幹的,你在宮裏麵對的恐怕不是表麵那麽簡單,嫻貴妃經營了二十年,不會那麽簡單被你抓到把柄,若是不小心些,恐怕你連骨頭都要被她吃掉!我畢竟是在宮外,若有萬一,便是想要救你,恐怕也難以顧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