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嬪聽得也是膽戰心驚,隻覺後心冷汗直冒。微微愣了愣神,才繼續含淚道:“難道公主當真不顧皇後娘娘了……”

永鈺瞥了令嬪一眼,低聲道:“明日嫻貴妃受罰守靈,必然心中火氣不小,你明日前去皇額娘靈前,盡量早一些,趕在皇阿瑪之前過去。”

令嬪望著永鈺,驚訝地點點頭,輕聲道:“臣妾明白了,公主也是在皇上之前過去?”

永鈺歎了一口氣,點頭道:“我帶著大格格先去養心殿給皇阿瑪請安,之後再同皇阿瑪一同前往長春宮。”

令嬪心中釋然,急忙恭聲道:“臣妾明白了。公主盡可放心!”

永鈺看著令嬪,微微歎氣道:“我也就是些閑話,那些話你也不要往心裏去。明日早些去皇額娘靈前便是了,不要出了岔子!”

令嬪心中有數,忙肅容道:“公主和皇後娘娘的大恩,臣妾無法報答,如今也隻能在靈前盡些心意。實在是叫人心裏難受。”

說畢,感激地向永鈺行了全禮,輕聲道:“臣妾謝過公主,大恩無以為報,若有需要,必定盡心竭力!”

永鈺歎了一口氣,搖頭道:“你我如今同氣連枝,無需客氣,若是不能拿到嫻貴妃的證據,你和我恐怕還要繼續下去。”

令嬪急忙躬身道:“臣妾能追隨公主,當真是臣妾的福氣,臣妾願意跟隨公主!”

永鈺忙扶著令嬪,示意她先坐下:“別急,明日你切記我剛才的那些話,明日隨機應變,到時候我再幫你一把。”

令嬪不知道永鈺的具體計劃,隻是永鈺既然不說,便也不敢多問,隻好笑道:“臣妾明白!”

永鈺看令嬪臉上有些不解的神色,但是也不能直接給她解釋,走漏了消息,自己的計劃就不好完成了。雖然不說,但是令嬪的聰明,讓永鈺並不擔心事情會發生變化。

想到這裏,便吩咐道:“我這裏沒什麽事了。”

說畢,向在門外伺候的涴兒揚聲吩咐道:“涴兒,去把我帶進宮裏的那個紫檀大盒子裏的,楠木小匣子拿進來!”

涴兒答應了一聲,轉身去了。永鈺向令嬪點頭道:“如今皇額娘不在了,你虧空也不少,若要在宮裏打探,必定要用些銀子才能行事。我,這次帶進宮裏的銀子還不是太多,稍後叫人給你送來!”

令嬪正要上前謝恩,涴兒在門外稟奏道:“主子,東西拿來了!”說畢,捧著都一個手掌大小的楠木匣子進來。永鈺接了匣子,隨手打開,取出兩張二百兩的銀票,遞給令嬪。

永鈺點頭道:“這四百兩你先收著,改日叫奴才們兌換了現銀,拿出去賞人也罷,自己留著也罷,都是好的!”

令嬪忽然有些感慨,想起皇後往日的細心照料,想起皇後對她的暗中補貼,心中更是酸楚,哽咽著點頭道:“嗻,臣妾……”

看到令嬪的樣子,永鈺心裏也難受,不覺歎氣道:“別說了,我知道,你早點回去,想想明日應對嫻貴

妃的事。”

令嬪點點頭,起身向永鈺行禮道:“臣妾一定仔細應對,公主放心,臣妾先告退了!”說畢,帶著宮女雙喜退出了大殿。

兩人出了啟祥宮的院子,雙喜才忍不住地低聲向令嬪問道:“小主,公主剛才為何要叮囑小主去長春宮的事?說起來,小主每日都去,為何偏偏今日這樣囑咐呢?”

令嬪神色冷靜,眯著眼睛眺望著永巷紅牆上的琉璃黃瓦,低聲道:“公主說的的確不錯,今日嫻貴妃吃了這樣的虧,心裏必定是委屈憋悶,若是不小心惹怒了她……”

雙喜急忙低聲道:“小主,為何好好的要惹怒嫻貴妃?奴婢聽說,嫻貴妃時常脾氣上來,就會動手責罰宮女。小主位分低,這可太危險了,萬一真的被罰了,那可就半點體麵都沒了……”

令嬪眯著眼睛,迎枕三月的春風,冷笑道:“那點體麵,沒了才是最好。皇上……”

雙喜不解,還想再勸令嬪不要莽撞,令嬪有意無意地加快了腳步,雙喜也不好再問,急忙跟著令嬪往永和宮而去。

第二日,永鈺早早地起身,帶著大格格,並乳母宮女等人往養心殿而去,因還在大喪期間,乾隆並沒有處理朝政。其實也是因為太過傷心,心力交瘁,無力處理朝政。即便是有緊急奏折,大臣們也都是盡量避免和悲痛萬分的乾隆見麵,以免不慎惹惱了情緒極為不穩定的皇帝,惹來大禍。

養心殿的院子,格外地安靜,永鈺進了宮門,就看到王進保守養心殿門口,看到永鈺進來,急忙跪下打千,同時向殿內通報道:“皇上,公主抱著大格格來了!”

王進保話音剛落,就聽乾隆的聲音從殿內西暖閣傳來:“快進來!”

永鈺聞言,急忙抱著大格格向西暖閣走去。剛進了大殿,就看乾隆從西暖閣內大步迎了出來,看到永鈺懷裏的大格格,立刻笑道:“好,快來讓外祖父瞧瞧!”

永鈺忙上前將大格格抱到乾隆麵前,乾隆接過去,抱在懷裏,仔細地打量著,連連笑道:“好,好,和你額娘長的一模一樣啊!”

永鈺急忙示意乳母接過大格格抱了,這才笑道:“都說,和永鈺兒時一般無二,如今看果真是很像!”

乾隆笑道:“可不是,你瞧那嘴巴,那眉毛,與你當真是一模一樣,也同你額娘一般無二!”

說到這裏,望著大格格,又歎氣道:“可惜,你皇額娘沒能看得到。唉!”

永鈺忙點頭道:“是這孩子沒這福氣讓皇額娘瞧瞧!”

乾隆立刻擺手道:“不能這麽說,朕的嫡親外孫,何來沒有福氣了?都是福慧深厚的,放心吧!”

永鈺忙含淚笑道:“皇阿瑪說的是,等下正巧陪著皇阿瑪,帶著這孩子同去皇額娘靈前上個香,讓皇額娘也瞧瞧大格格……”

話沒說完,永鈺就紅了眼圈,忍著淚,說不下去了。乾隆見狀,長歎一聲,點頭道:“走吧,一同去瞧瞧你額娘!”

說畢,

轉身便向殿外走去,守在門口的王進保急匆匆取了大氅替乾隆披上,這才扶著乾隆出了大殿,登上守在院子裏待命的肩輿。永鈺帶著大格格,也上了肩輿,跟在乾隆身後,向長春宮而去。

長春宮的院子裏,令嬪穿著純白的繡藍色碎花的素緞旗袍,外麵罩著麻布孝袍,梳著二把頭,隻戴了一朵白色紗堆芙蓉花,再無任何首飾,素淨的宛如一朵白色的花兒。

因嫻貴妃被罰三日守靈,宮裏的嬪妃們紛紛前來靈前哭靈,順便瞧瞧坐在旁邊陪著掉眼淚的嫻貴妃的樣子。

前麵純貴妃和嘉妃剛哭了一氣,這會子令嬪等幾個略低些的過來,因令嬪特地拉著眾人一同前來,人多了,難免看到嫻貴妃的樣子低聲議論幾句,聽在嫻貴妃耳朵裏,簡直如針紮一般。

隻是今日外麵跪著哭靈的,都是各府親王福晉帶著側福晉,連帶著幾位郡王福晉並側福晉等人,這些人都是和嫻貴妃家世差不多的,有幾個還是兒時的玩伴,隻是因為賜婚不同而如今位置大不相同。因此,正在受罰的嫻貴妃跪在皇後梓宮旁邊,便格外難受。

這時看到令嬪捧著精心折好的金銀元寶放入火盆中燒盡,又將精心準備的皇後生前愛吃的點心擺好。令嬪哭得梨花帶雨,竟然軟倒在梓宮旁,引起現場一片驚呼,便覺心中火起。

隨侍的宮女雙喜驚恐地撲向倒在地上的令嬪身邊,哭喊道:“小主!小主!求娘娘,快傳太醫!”

跪在台階下年齡最長的恒親王福晉,立刻向旁邊的宮女吩咐道:“還愣著幹什麽?快去叫太醫!”

嫻貴妃冷笑著站起來,看著昏倒在地上的令嬪,向周圍的嬪妃們喝道:“愣著幹什麽,還不退下!”

眾嬪妃見狀,因嫻貴妃現在位份最高,也不敢多言,紛紛行禮退下。恒親王福晉便忍不住皺眉道:“不管怎麽說,貴妃娘娘還是先傳太醫要緊!”

雙喜慌亂地抱著令嬪,輕聲哭喊:“小主,快醒醒,快醒醒啊!”

令嬪虛弱地睜開眼,掙紮著就要坐起來,卻還是無力站起。在旁邊冷眼圍觀了片刻的嫻貴妃看周圍嬪妃們都已離開,輕聲冷笑道:“裝什麽!快起來燒了東西,快些回去,免得還要繼續裝!”

令嬪虛弱地看著嫻貴妃,掙紮著扶著雙喜,吃力地跪下,苦笑道:“臣妾失儀,還請娘娘責罰!”

嫻貴妃瞟了一眼殿外跪著的福晉們,冷笑道:“得了吧,眼下我可不敢罰你,起來,給我滾出去!”

令嬪似乎被嫻貴妃的嗬斥驚呆了,微微愣了一會,才上前跪下道:“臣妾並沒有做錯什麽。不知為何惹了娘娘生氣,求娘娘明言……”還沒說完,就聽殿外傳來太監的唱和:“皇上駕到!固倫和敬公主到!”

院子裏頓時傳來一片哭聲,嫻貴妃吃驚地看了一眼令嬪,急忙起身準備接駕。

這時,乾隆已經大步走了進來,看到跪在地上正在哀求的令嬪,不覺眉頭深鎖地問道:“怎麽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