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嬪跪在地上,飛快地擦眼淚,搖頭道:“沒事,臣妾思念皇後娘娘,心裏難過!”

乾隆掃了一眼嫻貴妃,皺眉道:“昨日才罰了你,今日怎麽還是這樣沒規矩?”

嫻貴妃眼圈一紅,淚如泉湧地哽咽道:“臣妾在這宮裏,也隻有皇後娘娘疼惜幾分,如今皇後娘娘去了,臣妾活著也就沒什麽意思了,死了恐怕也不會有人過問半句!”

乾隆深深望著嫻貴妃,卻沒有發火,隻是看似平靜地點頭道:“令嬪好歹也是皇後身邊得力的人,當日在你麵前你也總要客氣幾分,如今皇後去了,你便如此冷酷,這還是在皇後靈前,你覺得,皇後看著,不會寒心嗎?”

之前嫻貴妃也知道皇帝會來,便忍著心裏火氣,沒有下令責罰令嬪,隻是卻沒想到令嬪還是讓自己吃了個暗虧。聽乾隆這樣問,心裏立刻警覺起來,忙含淚跪下道:“臣妾不敢讓皇後娘娘寒心,隻是皇後梓宮前,令嬪悲痛萬分,臣妾感同身受,卻不知道為何令嬪要這樣說,臣妾心裏也很是不解,或許是令嬪意有所指,皇上不如問清楚為好。”

嫻貴妃的反應果然夠快,雖然沒能把自己摘出來,卻順利把令嬪拉了進去。永鈺看著麵前這一幕,心中很是暗自震驚於嫻貴妃的機敏,同時還有那極強的應變能力。隻是,眼下自己還不能出麵,隻能看令嬪怎麽應對了。

正想著,便見乾隆向令嬪皺眉道:“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令嬪忙虛弱地跪著,含淚道:“昨晚思念皇後娘娘,夜裏夢到了一些夢境,所以沒有休息好,今日隻想著早點前來皇後娘娘靈前,因想著娘娘從前的恩情,一時太過悲傷,驚擾了貴妃娘娘,臣妾求皇上開恩,也請貴妃娘娘不要趕臣妾出去,臣妾如今隻想多守皇後娘娘一刻……”

乾隆歎氣道:“你先到西殿候著,朕稍後問你話。”

令嬪急忙叩頭道:“臣妾遵旨!”說畢,扶著雙喜,小心地前往長春宮西殿等候。

乾隆點點頭,扶著永鈺,走到皇後的梓宮前,含淚點了香,看到桌上擺著皇後生前愛吃的點心,便忍不住點頭道:“這點心,是誰放在這裏的??”

嫻貴妃看那點心是皇後生前常吃的,便小心地低聲道:“娘娘說過,一些東西常吃,總會厭煩。這個倒是娘娘從前經常吃的。”

永鈺在旁邊低聲道:“這是皇額娘從前最愛吃的栗子糕,令嬪確是乖巧,最懂皇額娘的喜好。”

乾隆點點頭,歎了一口氣,向永鈺輕聲道:“把大格格抱來,給你皇額娘瞧瞧!”

永鈺急忙接過乳母懷中的大格格,走到皇後的靈前跪下,還沒開口,便已經哽咽起來:“皇額娘,您瞧瞧,大格格來給您請安了!”

說畢,淚如雨下,懷中的大格格也大哭起來,乾隆也控製不住地掉淚道:“皇後,你瞧,大格格和永鈺長的像,和你也是極像的,你安心地

去吧,朕會仔細照料她們……”

話沒說完,已經哽咽了,永鈺急忙將大格格交給乳母抱著,自己親自扶著乾隆,輕聲安慰:“阿瑪保重龍體,皇額娘才能安心……”

乾隆含淚長歎一聲,點點頭,轉身扶著永鈺低聲道:“走吧,陪阿瑪過去說說話!”說畢,扶著永鈺向長春宮殿內,西邊的書房走去。

進了書房,早已等候在裏麵的令嬪立刻上前跪下行禮,乾隆扶著永鈺在炕上坐了。這才歎氣道:“起來吧,稍後叫太醫瞧瞧,別壞了身子!”

令嬪含淚叩頭道:“皇上,臣妾不該太過悲傷。”

乾隆打量著令嬪,點頭道:“起來說話吧!”

令嬪忙起身向乾隆躬身道:“臣妾這幾日太過悲傷,言辭不當之處很是惶恐。”

乾隆點頭道:“你自小服侍皇後,想來對皇後感情不同與其她人。”

令嬪含淚點頭道:“正是,臣妾記得剛進宮時,因臣妾出身不同其她人,皇後垂憐,親自教授臣妾讀書,還將伺候筆墨的事交給臣妾,臣妾學到了許多做人做事的道理。”

乾隆聽得眼睛一亮,點頭道:“如此甚好,皇後的品性若能學到一些,還是非常難得的!”

令嬪小心地含淚道:“臣妾最敬服的就是皇後娘娘,人好,心地又善良,對臣妾這樣的,也都能關愛疼惜。臣妾家裏不能助力,銀錢上總是捉襟見肘,娘娘總是暗中補貼,臣妾這輩子,皇後比臣妾父母還要關愛臣妾。這樣的大恩,臣妾原想好好伺候皇後一輩子,卻沒想到連這樣的福分都沒有……”

乾隆聽得連連歎氣,拉著令嬪的手,含淚道:“皇後往日,隻關心朕,從不關心自己,連著自己的身子也不顧……”

看著兩人的樣子,永鈺悄悄退出了書房,心中非常滿意令嬪的聰慧。帶著守在書房外的涴兒,來到大殿,看到嫻貴妃神色不安地跪在靈前,便上前點頭道:“貴妃稍後多留意身體,好歹別累出病來,皇阿瑪知道了也會不安心的!”

說畢,讓大殿門口的太監傳肩輿過來,回啟祥宮,向殿內的眾人吩咐道:“皇上說完了話,你們在此好生服侍,不得隨意打擾。”

眾人忙齊聲應了,也沒去理睬嫻貴妃,永鈺帶著大格格,上了肩輿,返回啟祥宮而去。

回到啟祥宮,擔心大格格受涼,便趕緊叫乳母抱進了內殿,打開繈褓看時,才發覺正睡得香甜,永鈺試了試體溫,發覺小身子暖暖的,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因永鈺畢竟還沒出月子,這一趟下來,便覺有些疲倦了。在眾人服侍下換了家常的素服,半躺在南炕上倚著迎枕小憩起來。

涴兒端著備好的蜜茶進來,便看到永鈺已經睡著,急忙取了錦被給永鈺蓋了,有填了一把安息香。這才輕輕退了出去。

出了內殿,向守在內殿門口的櫻桃仔細吩咐了。這才放心地往東殿去看

望大格格。

進了東側殿,便看到乳母陳氏正抱著大格格喂奶,涴兒急忙笑道:“陳嬤嬤辛苦!”

陳嬤嬤之前因公主府挑選乳母,因家裏許久沒有差事,便想辦法應選,沒想到果真選上了,同另外三人,一同做了大格格的乳母。

因大格格是永鈺的親生女兒,不同其她王府格格,便有內務府負責挑選,所以在內務府便多了一份月例銀子,加上公主府又另外賞了月例,日子便立刻有所緩解,心中感激,便對大格格照料的格外用心。

因大格格之前剛吐了奶,這時候便抱著大格格正在房內走動著,哄著。看到涴兒進來,忙歉意地笑道:“姑姑先坐。我先哄著小主子睡穩了再說話!”

涴兒急忙含笑點點頭,輕聲道:“無妨,我也沒什麽事,倒是稍後再說也不遲、。”

說畢,出了大殿,向外麵的宮女住處走去。因為啟祥宮還是按照永鈺下嫁前的樣子陳設著,連宮女的門的住處也沒動,所以涴兒等人跟著永鈺進宮,便都還是住在從前的屋子。

回到屋內,迎麵看到綠痕正在整理衣物,打開的箱子裏,露出一件桃粉色的半舊的宮緞旗袍,這種衣服明顯是妃子們的服飾,宮女們大多是綠色的棉布和素緞。隻是印象中永鈺似乎沒有賞賜宮女衣服的習慣,主要是永鈺的衣服由於品級不同,宮女們大多不能穿,即便翻改穿出去也會不合適。因此永鈺從不賞賜宮女們衣服。而且永鈺平日也沒有能夠穿到半舊的衣服。心中立刻警鈴大作,急忙警覺地上前看了那旗袍一眼,笑道:“這衣裳是哪來的,真是好看呢!”

綠痕笑道:“真是巧了,今日因為湊巧遇到純貴妃跟前的白芷,說是賞了幾件極好的衣裳,這是讓我出宮時帶出去,給她家裏收起來的!”

涴兒看那桃粉的衣服,豔麗的刺眼,想起現在正是國喪時間,想必是純貴妃不能再穿這樣的衣服了,便賞給了宮女們。但是,這時候帶著這樣的衣服,總是有些危險。急忙頷首道:“快收起來吧,這樣的顏色如今正忌諱著,雖然不穿,但是這樣明晃晃地放著,也實在不妥。”

綠痕立刻醒悟,拍著腦門點頭道:“可不是,多虧姐姐提醒。這裏麵說不得有什麽內情,我看這衣服還是燒了吧,大不了回公主府找幾件差不多的補上也就是了!”

涴兒急忙阻攔綠痕,搖頭道:“這會子燒,更可疑。還是別動了,就這樣收起來放在最下麵的箱子裏,左右是守孝,不穿,不擺出來也就是了!”

綠痕臉色蒼白地笑笑,急忙飛快地將那些衣服收進包袱,塞進最下麵的箱子裏,將箱子上了鎖。這才擦了一把冷汗,低聲道:“幸虧姑姑提醒,不然若是不小心被人撞見,那可是大麻煩了!”

正說著,便聽屋門彭地一聲被撞開,一團毛絨絨的白色東西衝了進來,直接鑽進了床底,後麵緊跟著一個宮女慌亂地跑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