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預料中完全一樣,請立太子的折子激怒了還在喪妻之痛中的乾隆皇帝,五月底,乾隆下旨,參與此事的大臣全部鎖拿問罪。而更讓朝中惶恐的是乾隆親自下旨嚴厲申斥大阿哥和三阿哥,毫不留情地指出庶子絕不可以妄想繼承大統,二人煽動請立太子,其心可誅。不配再做皇嗣,著兩人出繼宗室。此言一出上下震動。永鈺急忙吩咐著準備進宮,去看看乾隆那邊的情況。
還沒來得及進宮,傳事處就來稟奏,大阿哥福晉來訪。永鈺無奈,這個時候也不能不見她,隻好叫人迎了進來。
聽著院子裏的從急匆匆的腳步聲,永鈺抬眼望去,隔著玻璃窗看到大福晉神色慌張地扶著宮女進來。永鈺暗自歎了一口氣,也隻好起身相迎。
大福晉一金了殿內,看到永鈺便大哭起來:“三公主,這可如何是好啊?!”
永鈺忙示意殿內的宮女們退了出去,這才笑道:“大嫂先坐下說話,憑什麽急事也要先說清楚才是!”
大福晉在永鈺對麵坐下,抹眼淚道:“大殿下今日忽然被皇阿瑪申斥,這可太冤枉了,他可沒有去挑唆人請立太子啊?三公主,求你去向皇阿瑪說明此事。大阿哥真的沒有想著做太子啊!”
永鈺心中無奈,皇長子的名分的確太敏感,大哥從小頂著這個名頭沒少吃苦,可到底是大哥,在眾皇子和朝臣麵前多少是和別人不一樣的。連帶著三阿哥也被累及。說起來,三阿哥才十幾歲,豈不是更冤枉?
想著便歎氣道:“大嫂也不用太著急,皇阿瑪可不糊塗。皇阿瑪對大哥從小就寄予厚望,嚴厲些也是有的,不過是幾句氣話,可不要真往心裏去。”
大福晉含淚拉著永鈺的手,顫聲道:“公主這話說的沒錯,可是王爺回來就暈倒了,太醫說鬱結於心,我……”
永鈺心中無奈,大哥這樣雖然是叫人同情,但是皇額娘大喪,表現的就不好,這會子又扯進立儲的這種是非中,還暈倒,這真是給自己找麻煩。
想了想,不覺皺眉道:“我也是正要進宮呢,三阿哥這下打擊也不小,到底他才十三四,這麽小就被皇阿瑪這樣斥責,當真是叫人擔心。”
大福晉心裏著急,空落落的六神無主,聽了永鈺的話,也沒察覺話裏的意思,隻是掉眼淚道:“公主,大阿哥終究是長子,到底也是皇後娘娘跟前長大的,好歹看在皇後娘娘和哲憫皇貴妃的麵子上,寬容幾分。”
這時候想起皇額娘了?當時皇額娘靈前為何就不懂的這些情分了?到如今,可沒有賣後悔藥的!
想著便有些生氣,冷笑道:“嫂嫂別哭了,皇阿瑪正在氣頭上,你這樣鬧騰,隻會壞事,還是現在家裏閉門思過,好好安生一些吧!”
大福晉愣了愣,抬頭望著永鈺,含淚道:“我也是想求著公主……”
永鈺急忙抬手打斷她的話,皺眉道:“皇阿瑪現在盛怒之中,我就應該冒著被皇阿瑪斥責的
危險,去給大哥的不孝求情?”
大福晉沒想到永鈺這麽直接,頓時漲紅了臉,尷尬地歎氣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王爺到底不是故意的……”
永鈺徹底不耐煩起來,皺眉道:“嫂嫂還是回去照顧大哥吧,這些日子,就不要出門了。我稍後還要進宮,看望皇阿瑪,就不能多陪了!”
說罷,向旁邊的涴兒遞了一個眼色,涴兒立刻揚聲道:“送大福晉!”
說畢,傳事太監進來躬身道:“主子,大福晉,肩輿備好了,馬車也備好了。”
永鈺起身道:“那就一同走吧,我進宮,大嫂早些回府。”
大福晉看著永鈺,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跟著永鈺上了肩輿, 向二門而去。
兩人隨侍的宮女、太監簇擁著兩人的肩輿,出了二門,便看見大福晉的馬車停在門前,隨侍的護衛等都在院內侍立。永鈺看了看,覺得有些鬆散,也懶得再說什麽,隻是安慰道:“大嫂也不要太過擔心,我進宮瞧著機會也會盡量求情的。”
大福晉的臉色恢複了幾分血色,急忙討好地笑道:“那就托付給公主了,我不會說話,還請公主見諒!”
永鈺看她這話還像點樣子,這才緩緩點頭道:“我先進宮,就不送嫂子了,嫂子路上當心些。”
大福晉扶著宮女上了馬車,聞言忙小心地陪笑道:“多謝公主提醒,無需相送,我這便回去了。有什麽消息,還請公主盡快送個口信來。”
永鈺歎氣道:“我心裏有數,大嫂不必太擔心。”大福晉聞言,這才進了馬車,在一眾王府護衛的簇擁下向公主府的側門而去。
永鈺歎了一口氣,感覺忽然輕鬆了一些。扶著涴兒上了隨即停了過來的馬車,向神武門而去。
坐在車上,永鈺還在想著這次立太子的風波,雖然之前就預見了皇帝的盛怒,卻還是感覺心裏很是緊張,畢竟是天子盛怒,當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此落入塵埃。譬如大阿哥,原本妥妥的皇長子,無論怎麽樣,在冊立太子的事情上,具有著別人沒有的先天優勢,他又年輕,隻要好好把握,好好經營。未來的事,還是很有優勢的。但是,也許當真是得意而忘形了?皇額娘好歹是嫡母,還親自養育了他二十年,此人的麵目暴露的這麽早可見其並不適合卷入這樣深不可測的是非中。現在被皇阿瑪厭棄,也許並不是壞事。
看永鈺一直沉默著,涴兒很是擔心,也不敢問。隻是倒了一小杯蜜茶,輕輕捧了,放在永鈺手邊。
永鈺心不在焉地端起蜜茶吃了一口,這才看了一眼涴兒,皺眉道:“稍後去拿些藥材給大阿哥府上送過去!”
涴兒忙點頭道:“嗻,奴婢記下了,可要找些好藥送去?”
永鈺搖頭道道:“不必,能拿出手的,便可以了。隻是個心意罷了。”
涴兒忙輕聲道:‘奴婢明白了。’
永鈺點了
點頭,忽然想起色布騰還沒回來,便問道:“額駙還沒下值?”
涴兒現在有些不知道永鈺的心思,聞言,小心翼翼地點頭道:“額駙恐怕還在宮裏呢。”
永鈺點頭道:“那就罷了,回去後再說吧!”
涴兒小心地笑道:“想來,額駙估計也著急呢。”
永鈺歎了一口氣,點頭道:“額駙和大哥更親密些,兩人往來不少。如今出了這樣的事,也的確是總要著急的。”
涴兒猶豫地看了永鈺一眼,低聲道:“那這時候,若是額駙貿然求情會不會被皇上遷怒??”
永鈺看了涴兒一眼,心裏有些驚訝,轉念又覺得並沒什麽了。在自己身邊這麽多年,能看到和想到一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不覺點頭道:“我也是擔心這個,額駙想的簡單,就怕他貿然求情,隻是眼下沒有消息,那也就是好消息。等下進了宮,你叫小敏子立刻去打聽額駙的消息,我直接去養心殿。”
涴兒不敢再多說,隻是收斂心神恭敬地應聲道:“嗻。奴婢稍後就吩咐下去。”
說這話,車駕已經到了神武門,小太監去遞了牌子。永鈺扶著涴兒下了車,上了已經備好的肩輿,匆匆向養心殿趕去。
到了養心殿外,便看到養心殿的總管太監李玉正站在門外,看見永鈺的肩輿過來,急忙迎上去打千道:“奴才見過三公主!”
永鈺扶著涴兒下了肩輿,皺眉道:“皇阿瑪現在可得閑?”
李玉小心地陪笑道:“皇上正在和幾位軍機大人商議,這會子恐怕不能見公主。”
永鈺想了想,點頭道:“那我去後殿等著吧,你得空去向皇阿瑪回一聲便是!”
說畢,示意涴兒塞了一個紅封,李玉急忙小心地收了,討好地笑道:“奴才謝主子賞,稍後奴才一定轉告皇上!”
永鈺點點頭,這才轉身進了養心殿的院子,從角門進去,繞到後麵的後殿等候。
涴兒親自叫人備了熱茶和點心進來,永鈺看著涴兒端過來的點心,低聲道:“去叫人瞧瞧,前麵都是哪位大人在裏麵。”
涴兒會意地地點點頭,輕手輕腳地出了大殿,向前麵的院子而去。看著涴兒的背影,永鈺卻還擔心起來。這樣的時候,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多動作了?此事也沒有和王憲臣幾人商議,心裏便有些忐忑了。
隻是轉念想到皇阿瑪的笑容,微微緊張的心情才微微平靜下來。不過,轉念想起之前大福晉的那些話,心裏的氣還是不打一處來。大阿哥也真是辜負了皇阿瑪這些年精心的培養,也辜負了皇額娘的一番苦心。哎!想到大福晉的行事,又覺得是大哥被影響了。這才如此糊塗,畢竟自己大婚時,大哥很是聰明知進退的。
回憶著從前,大哥和二哥帶著自己在禦花園玩耍的情形,永鈺還是覺得自己無法原諒這次永璜犯下的錯誤。如此一來,之前求情的心也減了不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