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傳事處的太監專職傳遞消息,門房上的消息也靈通許多,聞言便說出了永鈺還不知道的情況。

永鈺看了曹英一眼,點頭道:“什麽時候的事?”

曹英急忙躬身道:“奴才也是才知道的,想來應該是後晌的事情。”

永鈺想起色布騰這時候還沒回來,隱約猜測可能就是和兆惠的事情有關,怎麽好好的忽然出了人命的事情,還扯出來一個什麽金礦,這可是令人矚目的事了。

聞言不覺繼續追問道:“有何蹊蹺之處?”

曹英急忙躬身道:“奴才聽說,苦主已經自殺身亡,死無對證,刑部的大人們也都覺得極為難辦呢!”

永鈺聞言,看了一眼麵無人色的兆惠夫人,沉吟著問道:“你把知道都仔細說給我聽!”

曹英不敢怠慢,急忙叩頭道:“嗻,奴才一定把知道的都稟奏主子!”

說畢,這才仔細把事情向永鈺解釋了起來。原來兆惠去年奉旨出京辦理西藏事物,路上接見了當地的土司嘎瑪,嘎瑪無意中說起發現了一宗金礦,隻是具體情況還不知道,希望兆惠幫忙勘測出金礦的具體深度,若是無法開掘便早點放棄,免得勞民傷財得不償失。兆惠當時並未在意,因是奉旨前往西藏,不敢耽誤時間,便留下了兩個熟悉礦藏勘察的師爺幫忙,第二天便帶著隨行人員離開了當地。

哪知道,兆惠離開後的第二天晚上,嘎瑪便被殺害,兩名師爺連同金礦位置圖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於是謠言頓時四散,都說兩名師爺是奉了兆惠的命令套取了金礦的位置,並殺死嘎瑪滅口。

事關西藏糾紛,事情不同於往日的財物搶奪,又涉及凶殺,兆惠被緊急召回京師,著刑部調查。

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永鈺這才略明白了一些,隻是兆惠在其中,牽涉的說深不深,說淺也不淺,當真是極為複雜。

曹英小心地躬身道::“找回大人既然被刑部鎖拿,必定是得了皇上的旨意,另外可能也是刑部故意如此,想要引出凶手也未可知。”

永鈺點點頭,向曹英吩咐道:“下去領個三等的賞,跪安吧!”

曹英急忙叩頭道:“奴才謝主子賞!”說畢,起身恭敬地退出了大殿。

看曹英出去,永鈺這才扭頭向兆惠夫人道:“事情我都清楚了,既然是這樣,夫人盡管放心,大人到底是軍機,可不同於別的官員,皇上心裏是有數的!”

兆惠夫人還是紅著眼圈,輕聲道:“公主這麽說,臣婦心裏明白,隻是刑部的大牢,那可如何是老爺能去的地方,可憐老爺忠心耿耿,一心為了大清,如今卻落了這樣的下場,臣婦心疼萬分,如何能踏實呢!”

永鈺倒是理解她的心情,想想若是色布騰也被卷入這樣的事情裏,就算是知道沒什麽,可心裏總是難過萬分。不覺苦笑著安撫道:“你也別急,還有皇上呢。

皇上心裏對兆惠大人的為人是有數的。絕不會冤枉了大人,更不會委屈了大人!夫人心裏著急,我明白的很。稍後就派人進宮去打聽,若有明確的消息,一定立刻派人通知夫人。至於兆惠大人,我心裏是不信大人會如此行事的。我明日便進宮去向皇上稟明,請求皇上明查此事!”

兆惠夫人感激地跪在地上叩頭道道:“我這整整一日,到處求人,大多是門都不讓我進,有些隻是問幾句,都是勸我回家等信的。公主如此幫忙,臣婦感激涕零,改日老爺若能平安回來,一定要來拜謝公主大恩!”

永鈺將示意櫻桃將夫人扶起來,點頭道:“夫人不必驚慌,先回家去,如今情況不明,實在不宜四處走動。還是在家裏靜待消息。我稍後會派人過去,若有需要,夫人盡可差使他們!”

兆惠夫人感激萬分地又要跪下,永鈺急忙一把拉住,歎氣道:“夫人不必如此,先回去休息吧!若是你再出了事,便無人能幫大人了!”

兆惠夫人微微一怔,望著永鈺若有所思,片刻,神色漸漸堅定起來,緩緩點頭道:“公主所言極是,臣婦明白了,公主大恩,不敢忘記,這便回去等候消息,臣婦告退!”

說畢,起身鄭重地走到永鈺麵前,儀態優雅地行了全禮,永鈺忙笑道:“夫人客氣,永鈺不送了,回府好生休息,萬萬不可再四處亂走了!”

兆惠夫人平靜地點頭道:“嗻,臣婦明白了,斷不會再做連累老爺的事,公主的提醒,臣婦受用了!”

說畢,又向永鈺行了全禮,才恭敬地退出了大殿。永鈺急忙吩咐櫻桃:“快去送送夫人!”

櫻桃帶著兩名宮女,叫了肩輿將兆惠夫人送到了二門,看到兆惠府上的馬車正候著。這才笑道:“夫人早些回府,路上仔細些,公主有了消息一定會讓夫人知道的!”

兆惠夫人沒想到這個時候,出手幫忙的竟然是永鈺,心裏當真是十分複雜,之前覺得永鈺年輕,就算是皇帝寵愛,可到底沒了皇後,又不過是個公主,未必能有膽量和眼界處理這樣的大事。平日裏那些瑣事倒是看不出,今日才知道永鈺的膽大和見識當真不是等閑後宅婦人那般。

聞言,當真是感激,忙摸出了兩個紅封塞進櫻桃手裏,笑道:“姑姑說的是,我這便回府了,驚擾了公主當真是心裏有愧。”

櫻桃捏了捏,發覺紅包沉甸甸的,忙笑道:“謝過夫人賞賜!”

兆惠夫人笑道:“若是公主這邊有了消息,還請姑姑早些送消息給我,我在家裏度日如年,很是心焦的!”

櫻桃忙小心地笑道:“公主既然發了話,若有消息,自然是立刻報知夫人的!”

兆惠夫人連連點頭道:“這便好,我等著消息便是了!”

說畢,扶著丫鬟上了馬車。櫻桃看著馬車出了公主府的西門這才轉身返回,去向永鈺複命。

送走了

兆惠夫人,永鈺思索起來,兆惠一家本是先帝生母,自己的高祖母孝恭仁皇後的族孫,身份尊貴。是很難叫人相信,出生在這樣家族的兆惠會貪圖那個金礦。若是普通人說不得是當真會貪圖著些,但是對兆惠這樣出身在富貴堆裏的人來說,金錢早已不在重要,建立一番功業才是兆惠的夢想。他又怎麽可能在剛入職軍機,前途大好的時候貪圖這點東西?

永鈺越想越覺得事情太蹊蹺了,而且最要緊的是,兆惠一向與皇後和自己走得近,之前兆惠原配夫人便時常進宮陪皇後說話,與自己也是認識。隻是畢竟年長,並不十分親近。後來原配夫人去世,兆惠續娶,皇後也特地召入宮裏說話,永鈺這才認識了現在的這位兆惠夫人。說起來來,軍機處的大臣裏,和自己最近的自然是傅恒,但是兆惠與自己也算是頗有淵源。這麽一想,便覺得這件事恐怕又不是一般的貪財殺人的案子。

正想著,便聽院子裏傳來一陣腳步聲,正要詢問,便聽傳事太監通稟道:“額駙到!”

永鈺這才看到色布騰神色陰沉地大步進來,一言不發地坐在炕上。永鈺忙示意宮女們退下,這才上前輕聲道:“可是因為兆惠大人的事?”

色布騰吃驚地望著永鈺,輕聲道:“公主知道了?”

永鈺點頭苦笑道:“剛用了晚膳,兆惠夫人就來求助,我才知道的。怎麽樣?可要傳夜宵進來?”

色布騰神色微微鬆了一些,聞言點頭苦笑道:“我早已餓了!”

永鈺急忙吩咐紅苕去傳夜宵。這才轉身道:“宮裏情況如何?皇阿瑪如何說的?”

色布騰點頭道:“皇上讓刑部徹查兆惠大人的事,如今雖然下獄。應該是不會受委屈的。皇上,當時瞧著倒是還算平靜,估計是也是知道事情有些蹊蹺。隻是若一直找不到凶手,那兆惠大人可就一時半刻難以脫身了!”

永鈺皺眉道:“若是拖個一年半載還是無法脫身,軍機處的職務恐怕難保,空出來的名額雖然未必要有人補上,但是這樣一來,和咱們有些淵源的便隻剩下舅舅和張若溎了,若是有事,恐怕真是有些力量單薄。”

色布騰點頭道:“將來若當真查到了什麽,果真要廢,必然需要朝中的支持,若是力量單薄,必然無法順利廢後,還會被對方反擊,我們……”

永鈺堅定地望著色布騰,點頭道:“所以,這次兆惠大人的事,我覺得未必是巧合。總覺得是有人背後做了手腳!”

色布騰臉色微變,低聲道:“公主是說,殺死嘎瑪土司的是那拉……”

永鈺也知道事關重大,但是也還是要把心裏的懷疑說出來。聞言,緩緩點頭道:“所以,這次能不能查到凶手,當真是十分關鍵,這行事手法,總覺得和皇額娘病逝時,咱們查到的那個遊醫的失蹤有幾分相似。所以……”

說到這裏,不覺抬眼向色布騰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