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找到他們,或者問問他們。

這樣,父親就不會枉死。

她要去見見廬陽王夫妻,看他們能不能提供線索,查探到什麽蛛絲馬跡。

她換了身利爽的長衫,帶著香墨、海棠和海棠姑娘出門了。

到了王府,直接遞帖子拜訪。

廬陽王妃沒空接待她。

倒是顧延韜在家。

顧延韜是廬陽王世子的叔父。他現在掌管京城的兵馬司。

“你父親的病情,你知道多少?”顧延韜先問顧瑾之。

顧瑾之搖搖頭。

她並沒有和顧延韜說實話,她隱瞞了顧延韜她父親的病。

顧瑾之希望能通過這次的事,讓顧延韜認識到自己錯誤,別再想著爭權奪勢。

“父親昨天回來的時候,臉色慘白。他是嚇得發熱了,吃了退燒藥才睡過去的。”顧瑾之道。

她這樣的說辭,無懈可擊。

顧延韜皺眉,道:“你們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顧瑾之淡淡笑了笑:“父親說,他沒有病,讓你們不要跟著瞎操心。”

顧延韜更生氣。

他瞪了眼顧瑾之。

“你父親這病,是不是和你們家有關係?”顧延韜又問,“你們家和皇室,又有什麽糾葛?”

顧瑾之仍是搖頭,不吭聲。

她不想把廬陽王扯進來。

“二弟妹說的話,你也信?”顧延韜哼了聲。

“不信。”顧瑾之道,“她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父親這樣做,定是有他的考慮。父親做任何決定,都有他的理由。

父親不許我們告訴你,就是怕牽扯到二嬸。你是男人,我們不好意思跟你說這個。況且,父親也說過。他從軍數載,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從未做過虧心事。

既然沒有虧心事,就不需要怕什麽。所以,不要再議論此事。”

顧延韜被她噎了下。

顧瑾之態度堅決。

她這麽強硬。讓顧延韜心裏不舒服。他也知道,自己在這件事裏,處於弱勢,無法和顧瑾之辯解太多。

顧瑾之見狀,繼續道:“父親的病,你不要多心。等過段時間,父親痊愈了,再慢慢說這件事。”

顧延韜道好。

他轉移了話題,問起了顧延臻的事。

他很好奇,顧延臻為何會中風,為什麽會這樣嚴重。

他也想不明白。

“......大概是太累了吧。”顧瑾之搪塞道,“年紀大了,身體就虛弱了。”

“胡鬧。”顧延韜怒斥她,“你是嫡女,你父親的身體,豈是你說三道四的?”

顧瑾之沉默不語。

父親這種病,不適合宣揚。

“父親還能醒過來嗎?”顧延韜歎口氣,又問。

顧瑾之搖搖頭:“暫時還不知道。醫術不精……”

顧延韜又是歎氣。

父親的病,真的很棘手。

“二哥,你也不用難過。父親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能熬過去的,對不對?”顧瑾之安慰他,“你回頭勸勸母親。讓母親寬心。”

顧延韜點點頭。

他走了之後,顧瑾之也回了房間。

她拿出筆墨紙硯,給朱仲鈞寫了封信。

朱仲鈞看了信之後。立馬派人送到廬陽王府。

“阿靜。我父王在宮裏,沒辦法趕來,我要回京。”朱仲鈞道,“我不在的期間,你照顧好自己。”

顧瑾之道是。

朱仲鈞就匆匆離開。

而此刻,顧家已經亂成了一團。

顧延韜一整日都不回去,顧瑾瑜很擔心。

她偷偷溜進了父親的院子。

父親依舊躺在**。麵目平和,看不出任何異常。

顧瑾瑜悄悄摸了摸父親額頭,燙手得嚇人。

她哭了起來。

“大小姐,您哭什麽呢?”丫鬟冬梅忙拉住了顧瑾瑜。

顧瑾瑜擦幹了淚水,哽咽道:“我聽說父親病了,擔心父親,所以想回去看看。”

“您快別折騰了,老爺已經睡了,不宜吵他歇息。等晚膳的時候,您陪著老爺吃完飯再回去吧。您也一夜未歸,二夫人和七小姐肯定擔心極了。”冬梅輕聲道。

顧瑾瑜點頭。

等到晚膳的時候,她果然陪同顧延韜吃了晚飯。

晚膳結束。她就告辭。

顧延韜喊她:“等會兒。”

“父親。還有事嗎?”顧瑾瑜問。

“你祖母叫你過去,說要問話。”顧延韜道,“你先去吧。我還有公務要處置。等會兒你祖母散了,我就去找她。”

顧瑾瑜應是,回去了。

到了老太太的正院,老太太已經在炕上歪著,神情疲倦。

“你爹病了?”老太太問。

顧瑾瑜嗯了聲。

“病得重嗎?”老太太又問。

“高熱。”顧瑾瑜道,“太醫說了,最近憂慮太重,肝火盛。”

老太太微蹙眉頭。

她吩咐人打水,讓顧瑾瑜淨麵梳洗。

她的動作緩慢。

她坐在炕邊,端詳顧瑾瑜。

“我今日聽說,你爹爹病得厲害。”老太太突然開口。

顧瑾瑜心裏一凜。

父親這次高熱。是因為母親去世的緣故。

她隻當顧延韜是為了母親的事煩惱,沒料到老太太居然問起了這個。

“是啊,很嚴重。我瞧著父親瘦得脫形,人也糊塗了。”顧瑾瑜垂眸,掩飾掉自己眼底的慌張,低聲說,“祖母,我們要如何才好?”

老太太似乎鬆了口氣。

“你祖父那裏,你去打聽了嗎?”老太太問顧瑾瑜,“你祖父那裏,應該比較清楚內情。”

“我去打聽了,祖父也說父親這兩個月總犯困,偶然咳嗽幾聲。”顧瑾瑜道,“祖父也覺得奇怪,卻不知哪裏出了岔子。父親的病,也沒請禦醫,是自己扛過來的。”

老太太就沉吟。

“我去問了二叔。”顧瑾瑜又道,“二叔說,他是聽說了京郊有位名醫,擅長治療各種疑難雜症。他去試探了下,那位老神醫脾氣古怪,不肯收錢給父親瞧病。二叔沒轍了,這才告訴了父親,父親就急著往京城跑,連家門都沒有出。”

“哦?”老太太略微驚訝,“還有這樣奇葩的神醫!”

顧瑾瑜頷首。

她頓了片刻。又道:“祖母。父親這些年勞苦功高,朝廷對他頗為倚重。若是這次病逝,父親隻怕就徹底廢了。朝堂裏的政局,也要改變了。您說,皇帝會重用誰?”

老太太的臉色,倏然凝重起來。

顧瑾瑜又補充了句:“祖母。我們是外戚,不管是不是父親的原因,父親倒台了,咱們娘仨的境地會更糟糕。”

老太太點點頭,道:“是啊,是要防範於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