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四郎擦拭掉眼淚，故作豪爽般拍著胸脯保證，“承林有我這個叔父，我絕不會虧待了他。”
“爹，您是為承林著想嗎？”顧瑤嘲諷般說道：“您是擔心承林會影響我的婚約吧。”
“胡扯，胡扯。”顧四郎矢口否認，“我是看在你們是我骨肉親人，才不忍心讓你們落單的，你們不能誤解我的苦心。”
“您是我親爹，我相信您。”
顧瑤笑盈盈說道：“我會同娘再勸勸祖母和娘親的，您盡管放心，隻要我在顧家一天，我就會護住咱們一家。”
顧誠等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不過你們可千萬別把消息傳開，免得壞了祖母和娘親的計劃。”
“放心吧，我懂得，我曉得輕重，隻是我還有一件事，我想問你。”
顧誠猶豫片刻，問道：“瑤瑤，我有個侄子是不是被沈越搶走了？”
“嗯？您從哪得到消息？”
顧瑤心底警鈴大作，這個消息隻有她一人清楚啊。
顧四郎說道：“昨兒晚上承恩公派人送了禮物到顧家。”
“你們不會是想把他找回來？”
顧瑤搖頭說道：“你們不如仔細考慮一番，倘若我爹不同意承恩公把顧玨帶走呢？”
顧誠等人遲疑一瞬，倘若承恩公執意要顧玨呢？
他們總不能攔阻承恩公的人馬吧。
顧誠說道：“我先寫信給族長，請他代替我們把承恩公的來意告訴族裏幾位德高望重的耆老。”
族長也是姓顧的，顧家的宗族很大，顧誠的父輩都是顧家嫡係，顧誠本人又是嫡支的長房長孫，族長很看重顧誠。
族老對顧誠也頗為關照，甚至把他當做族長的繼承人培養。
顧誠一封信送出去後，並未急著回鄉探親，反正他已經準備好了，顧瑤也沒催促顧誠，隻是讓廚子多做了幾道好菜，陪顧誠喝了酒。
“瑤瑤，我明日要去嶽父家拜訪。”
顧誠直言道：“我聽說嶽父是最疼愛女婿的，倘若你爹不願意讓你出門，嶽父那邊會很樂意。”
“我爹……”顧瑤抿了抿嘴角，“我覺得還行吧，不是太固執，我娘的意思是，倘若娘親和祖母鬧騰太過，就讓我爹把顧瑾叫回來。”
“你是怕娘親傷害你二哥？”
“我是怕外公他們為難二哥。”
顧瑤眸色暗沉，顧瑾是外婆唯一的嫡長子，也是娘親唯一的希望。
她娘一直期盼外公的原諒。
她不知道外公對娘親還是否存有愧疚之情。
“嶽父……是什麽性情？”
顧誠詢問顧瑤，顧瑤歎息一聲，“外公是一個非常古怪的人，他脾氣很差，又特別的倔，尤其是對娘親，總是冷冰冰的，連話都懶得跟娘說，我記得我剛出生時，外公抱著我哭了整整一宿。”
她見過外公，外公也喜歡她，但是對旁人，他總有些疏遠。
“我娘總是想方設法討好外公，我娘說過，倘若外公不肯接納她的話，她寧可死，或是離開顧家。”
“瑤瑤，你娘不容易。”
顧誠心酸又無奈，“倘若她是個男孩子的話，顧家的族長早就該由她坐穩了，顧家的一切都該屬於她。”
“所以我娘對爹特別好，爹不是最優秀的人，但爹是值得托付終身的好丈夫。”
“……你不介意你爹的出身？”
“我爹也不願意做妾侍的奴仆，我不覺得我爹比不上任何男子，他隻是比較善良厚道罷了，他有自己的堅持和立場，不似承恩公等人那般涼薄。”
“承恩公的野心不小，他不僅想奪取顧家，還想爭取皇帝陛下的青睞。”
顧誠緩緩握住酒杯，“你娘的確比我更適合當宗婦，我不如她聰明睿智，更不及她對顧家感情深厚。”
“我會努力的，爭取在顧衍麵前表現得足夠出彩，讓你爹另眼相看。”
顧誠眼睛亮亮的，顯得精神煥發，“我不會再讓瑤瑤失望了。”
顧瑤輕笑一聲，“爹，我隻想說，我永遠站在你這邊！不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全力支持你，你有任何需要，盡管跟我說，我會竭盡所能滿足你。”
她對顧誠的維護令顧四爺格外欣慰。
他的女兒果真長大了，懂得體貼孝順他了。
顧誠說道：“倘若……倘若我做錯了，瑤瑤不妨教訓我一頓，我知道你是最好的閨女。”
顧四爺哼唧兩聲，顧瑤起身，“我先送您出去，省得他們懷疑。”
“嗯。”顧四爺挺直腰板，慢吞吞邁步出門，“我就在門口，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都會進來救援你的。”
“爹，您別逞英雄。”
“怎麽可能呢？我是怕他們趁著醉醺醺的狀態，欺負你一個弱女子啊。”
顧四爺拽住顧誠，一手攬著顧誠肩膀，“誰敢欺負你，你就報你爹的名字！”
顧誠低聲道：“您……您這麽護犢子，讓我無地自容。”
“我是怕你被人騙了。”
顧四爺義正辭嚴，“我的寶貝閨女豈是隨便什麽人都敢欺負的？除非他們是嫌命長了！”
顧瑤目送顧四爺同顧誠出門後，悄悄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爹是真不怕事大呀。”
顧四爺在顧氏族裏的地位很超然，他雖是長房長孫，但是沒少被長輩們教育。
“三妹，爹今日喝了許多酒，你別同他吵架了。”
“你爹就是這樣，總是不聽我的勸告，不管他做什麽，我都依著他，可我心頭始終憋屈得慌，憑什麽他能做侯爺？顧玨也配做世襲侯爵？”
顧瑤默念了一句‘你們夫妻自求多福’，轉身向屋內走去。
李勇同蕭陽碰頭後，兩人一塊去書房，蕭陽問道：“顧四郎可有提醒你？”
“嗯。”李勇點點頭，“我打算再次試探他，我想弄明白顧湛對朝廷的忠心，他究竟是想守衛燕王殿下的基業，還是真的……”
他壓低聲音，“你可以派人去查探顧四郎。”
“不必麻煩你，我自會讓人調查清楚。”
蕭陽擺了擺手，示意李勇安心，“顧四郎不可能背叛燕王殿下，即便他有一顆忠君愛國的心，我也絕不允許。”
“你說燕王對顧家……是否存了一絲的仁慈之心？”
“不清楚。”
蕭陽揉了揉眉心，“畢竟顧家同朝廷中樞隔著千山萬水，即便顧家出了一個皇妃又能如何？燕王殿下對皇室同朝廷中樞的聯係，應該是顧家無法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