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鄧彪不明白總鏢頭為何會如此反應。

“那我的命令你還聽嗎?”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隻是總鏢頭。。。”

“好了,有這句話就夠了。”項宣忽然打斷了鄧彪的話。

“現在我以總鏢頭的身份命令你把蘭兒她們找回來,在此之前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準死,明白嗎?”項宣的語氣緩慢而又堅決。

鄧彪愣住了,看著項宣的眼睛,那裏麵滿懷著信任與堅決,明明失蹤的是他最寶貝的妹妹,明明此刻他應該比任何人都要焦急,可是他卻居然。。。鄧彪並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可此刻他的眼睛再次濕潤了,隻是這次並非是因為自責與悔恨,而是感動,人類所有情感中最為溫暖可卻使人能充滿無限動力的那種。

“總鏢頭,我。。。”

“閑話休提,你就回答我能不能做到?”

“能,鄧某對天起誓。”

“好,那起來吧。”項宣笑了,天知道這種時候他是怎麽笑出來的,他伸手一把拉起了癱坐在地上的鄧彪,最後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頭。

“今後一切拜托了。”

鄧彪沒有回答,隻是激動地點了點頭,可僅僅是這麽一個動作就不亞於萬語千言,在場群豪此時心中也莫不感動,你可以將此理解為項宣禦人得法,但這裏的大多數人還是願意將此理解為人類博大寬容的一種體現,不過無論是哪種,都足以體現項宣此人的與眾不同。

“少一輩論本領,論膽識,論氣魄無人能出褚郎之後,可要說到胸襟氣度,待人接物恐怕還要以項宣為最,將來其成就隻怕難以限量。”唐豔卿在心中暗暗思付道。

“褚兄,剛才多謝了。”項宣安慰完鄧彪,扭轉回身衝著褚桀一拱手,似乎是在感謝他剛才言語相激,反而點醒了鄧彪。

而褚桀對此隻是一聲冷笑,並未答話,項宣見狀也並不在意,兩人性格作風上的差異再次顯現。

“老項,你看接下來咱們怎麽辦?”此時一旁的淩霄問道,此言一出群豪不禁麵麵相覷,如今九江淪陷,群雄四散,蕭大俠等人又下落不明,擺在眾人麵前的局勢嚴峻已極。

“李兄可有什麽高見?”這一行人原本論本領當以褚桀為首,可笑閻羅性格孤傲,無統禦之才,所以想辦法,拿主意的大任就落到項宣身上,可此時局勢實在太過嚴峻,“小霸王”不敢一人作主,於是便征詢起了李牧的意見,要知道“天機劍客”在少一輩之中素以冷靜多謀著稱。

李牧亦知如今情況危急,當下也不再謙退,沉嚀道:“叛軍起兵至今不過半月,下九江,破南康,連陷數城,大江南北皆為之震動,鋒芒甚銳,為王爺計,若孤注一擲,趁官軍準備未序,揮師北上直指京師,如當年本朝太宗靖難故事,則鹿死誰手實難預料。若順遊而下直指南京,割據江南半壁,則戰事勢必曠日持久,亦可謂中策。如專據南昌,蠶食江西,他日王師齊集,四麵夾攻,便如甕中捉鱉,最是下策不過。如今九江雖陷,幸好六大派主力尚未集結,我方元氣尚在,如今當兵分二路,一麵前往江北匯合群豪協助朝廷沿江布防,絕不能容叛軍主力北上,另一路南下與李大俠等人一同尋找王禦史,隻有此公尚在必能在南線牽製王爺,等到各處兵馬集結,則我方勝利在望。剩下的人則留在這裏收集群豪的消息,必要時也可協防叛軍西向。”

“嗯,李兄所言確是高論,隻是萬一王禦史已經遇害,我們豈非白跑一趟?”項宣聞言頻頻點首,可他生性謹慎,未料勝先料敗。

“這點項兄倒不必太過擔心,王禦史聰明機智,絕不可能如此輕易落入賊手,何況其威望素著,江南軍民敬佩若神,這點王爺方麵自然知曉,如果王禦史已經落入他們手中必定會大肆宣傳,以鼓士氣,可直到我們上山為止依舊沒有聽到任何消息,顯見至少眼下王禦史已經還是安全的,要是能找到他則平叛有望。”

“言之有理,人道”天機劍客“乃”少十八傑中謀略第一”果非虛言,各位有什麽意見嗎?”項宣問道。

群豪議論了一陣,都覺得李牧分析得極為中肯,如今看來也隻有如此,當下均無異言。

“那既然如此,我看就由在下與淩賢弟北上聯絡群豪,趁機沿途打聽群豪下落,李兄一路護送大家西來著實辛苦,我看就留在這裏協助柯大當家把守西路,同時招集被打散的弟兄,如何?”

“總鏢頭隻管放心,一切包在柯某身上。”柯鎮南是個爽快漢子當即答道。

“項兄客氣,李某本領低微,一切唯諸位馬首是瞻,不敢有違。”相比而言李牧的回答就要溫和得多。

“有二位在此則我方西顧無憂了,隻是尋找王禦史這一路前途凶險,且不說王大人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單是要穿過叛軍的控製區就是危機無比,非得是智勇雙全,膽識過人之輩方可勝任,這樣的人一時又要到何處去尋呢。。。”項宣此時故作為難狀,可眼神卻一個勁看向褚桀,群雄明白這樣的重任在場眾人唯有褚桀方可勝任,項宣明知故問,無非是請將不如激將。

褚桀何等乖覺?當然也聽出了項宣的言外之意,不禁冷笑道:“北上聯絡群豪即安全又露臉,這差事您自己先得了去,反而這九死一生的活您倒先想到我,項總鏢頭不愧是生意人,算盤打得真精,您怕我不上當,又故意言語相激,剛才見你對鄧彪的表現,小爺心裏還暗佩服三分,沒想到這麽快狐狸尾巴就又露出來了,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來商場上的那趟,這趟活小爺接下便是。”

項宣見心事被他點破,臉上頓時一紅,說道頂天立地,心無掛礙這一點他是真心不如褚桀,這也就是江湖中人對笑閻羅又愛又怕的原因,誠然他的行事作風離經叛道,有待商榷,可即便是他的對手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性格有時真的非常可愛。幸好項宣畢竟內斂,也不與他計較,隻好自嘲道:“褚兄痛快,相形之下倒是在下小家子氣了,不過如今能勝任此事者也唯有褚兄了,不過您一人前去風險太大,二小姐不如。。。”項宣剛想出言邀請唐豔卿,就被褚桀連忙喝止住了。

“不用,不用,又不是上街買菜要這麽多人幹嗎?我一個人反而安全,帶上這麽個大姑娘豈不累贅。”褚桀表麵上裝出一幅不耐煩地樣子,其實唐豔卿心裏明白他正是在為自己著想,一來是怕倆人同行尷尬,二來也為自己的安全著想。其實當項宣開口邀請時她也有些猶豫,可聽了褚桀這番話,唐二小姐天性的倔強性格不由得再次作祟。

“褚兄言下之意莫非看不起小妹,既然如此這一趟我還是非去不可。”

“妹子你。。。”褚桀聞言不禁著急,忙想阻止,可一看唐豔卿的表情,他知道希望不大,這位二小姐脾氣倔強,一旦認準的事,萬難更改,對此褚桀也是無可奈何。

笑閻羅既然都無言可說,旁人自然更不敢有何意見,由於事態緊急,大家商量已定當即各自啟程,分頭行動。褚,唐二人此行要穿越叛軍占領的地區,偏偏他倆在江湖上名氣又大,認識他倆的人著實不少,為免節外生枝不得不喬裝改扮一番,冒充鄉農趕著驢車一路東進,乍看起來似乎就是逃難的平民百姓。

這倆人年紀雖輕,可都算是老江湖,走南闖北已慣,原本沒什麽不適應的,可偏偏這次情況特殊,唐豔卿放不下對褚桀的眷戀,而笑閻羅呢?此時麵對唐豔卿也不禁有些尷尬,畢竟從前在他心目中對方隻是個朋友,朝夕相對也無所謂,可現在唐豔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該怎麽說好呢,現在的唐豔卿對於褚桀而言更接近一個女人,一個讓人動心的女人,可偏偏他必須壓製這種情感不讓它發展下去,這似乎比褚桀那無數場凶殺惡鬥更為艱難。

這一日天色已晚,二人便找了一處客棧投宿,原本想要兩間客房,可結果店家答複隻剩一間,這可讓褚桀頗覺為難。

“掌櫃的,不能商量商量,我們多出房錢也就是了。”

“客官,這不是房錢不房錢的事,如今前方正在打仗,到處都有難民,各大客棧早就住滿了,連附近的破廟都全是人,這間客房原本是咱們這裏的一位老主顧長期預定的,所以才空到現在。我也是看你們小倆口年紀輕輕怪可憐的這才特意讓出來的,要是讓店主東知道我可是要擔風險的,哪裏給你去弄第二間啊。話說回來你們不是小倆口嗎?一間也足夠了,除非。。。”

“哦,其實我們倆是。。。”聽掌櫃的語氣似乎已經起疑,褚桀忙想解釋,謊稱倆人是兄妹,其實他和唐豔卿的相貌身材相差頗多,怎麽看都不像有血緣的樣子,這謊話連褚桀自己都有些不信,可不如此又怎麽辦?總不能說唐豔卿是他後媽吧,這更不像話了。可他才剛開口,一旁的唐豔卿就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

“其實我們倆就是夫妻,相公你這人也真是,咱們都成親了當著外人還害什麽騷啊。掌櫃的你別介意,我們倆口子成親不久,相公還有些不習慣,就給我們一間房好了。”唐豔卿邊說邊用手挽著褚桀的胳膊故作親熱狀,別看唐豔卿平日冷若冰霜,演起戲來倒也有模有樣。褚桀一時不知她打得什麽主意,隻好也裝模作樣的配合他,擺出一副鄉下小女婿的模樣,掌櫃見多識廣,總感覺這倆人關係挺可疑,可一時之間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轉念一想管他呢,反正自己是開門作生意,隻要肯付房錢,我管你們是真夫妻,假夫妻。二人就此便在客棧住下。

“妹子。。。”

“嗯,怎麽了?”客房中唐豔卿整理著行李,褚桀突然與她答話道。

“剛才你為什麽要對掌櫃說咱們是夫妻?”

“為了蒙混過關啊,不然他不是要起疑心了嗎?”唐豔卿說話時連頭都沒有抬,依舊自顧自在哪裏疊著衣物,褚桀明顯感到這氣氛有些不對,似乎越來越像一對夫婦在閑話家常。

”不是,可咱們倆住一間不太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