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桀笑了,那笑容裏似乎包含了很多東西。“你也一樣,這段時間可要多多保重了。”說罷,褚桀轉過身便哼著小調邊緩緩離開,顯得似乎頗為得意。隻留下拓跋玉一個人站在原地咬著牙,不知在想些什麽。。。

很快笑閻羅將與峨嵋派眾高手在峨嵋金頂決戰的消息就傳遍了西川一帶,許多江湖中人聽到這一消息紛紛趕來,想一睹這百年難遇的武林盛事,最後由於人來得實在太多,峨嵋派內部商議之下怕到時引起混亂,不得已在比武的前幾天就在上山的幾個要道設置了關卡,以便控製人流,可即便如此到了比武當天,峨嵋金頂周圍依舊人滿為患,甚至還有附近的居民趁機來此做起了小生意,賣些茶水點心,堂堂一個決鬥場最後變得和廟會相似。看到許多老成前輩也不禁啞然失笑。

到了巳時,峨嵋派的諸位高手陸續出現在了會場,圍觀眾人頓時一片**。

“那個不是黃林門的當家人“八臂哪吒”馬騰空嗎?他今年應該有六十多了吧,怎麽看起來還這麽精神?”

“誰說不是啊,自從“正義盟”那件事之後他老人家已有快十年沒有在江湖上露麵了,據說這些日子他一直在閉關靜修,穿雲掌與百裂拳的功力隻怕更為精進了。”

“你看,那個腦袋挺大上麵一根頭發都沒有的不就是天罡門的“賽南極”侯延年嗎?你別說長得和年畫上的壽星老還真像。”

“噓,小點聲,這要是讓天罡門的人聽到還了得?你以為人家的三十六路天罡手是吃素的不成?”

“隻可惜他師弟“虛日鼠”甘延壽不在了,否則若是加上他的峨嵋二十四連手,隻怕就是笑閻羅也討不了好去。”

“喲,這不是普濟寺的神虛禪師嗎?這位活菩薩怎麽也來了,我可要趕快上前參拜。”

“且慢,且慢,你沒看這麽多人都擁上去了嗎?這峨嵋金頂原本就不夠站了,你還跟著起哄。不過也難怪,這位大和尚平日裏慈悲為本,善念為懷,西川受過他的恩惠的人何止千萬,題起他當真是誰不敬仰啊。隻是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沒想到這次居然連他都被驚動了。”

“禪,杜,慧,趙,智,天罡,黃林,盤破。”峨嵋八大支派“的人居然都到齊了,加上峨嵋本宗,這次川西的武林精英幾乎盡皆在此,這樣的場麵人生百年也未必能看上一次,這回可算了是來對了。”

“隻是這麽大的陣仗,那個笑閻羅敢來嗎?且不說今天到場的當世一流高手就有好幾個,單是峨嵋派這麽多門人弟子,就是一個個排隊讓他砍,累也能把他累死啊。他跟峨嵋派是有多大的仇怨要這麽與他們過不去啊?”

“這你問我,我去問誰啊?反正今天他不來便罷,來了就是一場驚天動地的惡戰,無論誰輸誰贏,咱們總有一場好戲可看!”

其實不止是觀眾,今天到場的峨嵋派群豪心中也在關心這個問題,有些人希望他來,有些人希望他不來,而每個人的理由與出發點又有所不同。

馬騰空坐在太師椅上,一旁的弟子徒孫為其端茶遞水,誰也沒有發現他們奉若神明的這個門長此時的手正在微微顫抖,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二十年前的恩怨還會有後續,回想起當年的那場惡戰馬騰空至今依舊心有餘悸,這些年來他用功甚至比許多年輕人都要勤奮,許多人都不明白像他這樣一個已經功成名就的前輩為何要如此拚命,大多也就是奉上幾句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慨歎。可隻有他自己清楚,當年與褚玄一戰徹底顛覆了他之前對於峨嵋武術的認識,也讓他意識到自己所學其實有著極大的漏洞,這些年來他一直試圖努力彌補,可卻一直無法確定,現在褚玄的傳人回來了,他感覺這似乎冥冥之中是一種天意,一切應該很快就可以有個了解了吧。馬騰空將自己的顫抖解釋為夢想成真前的興奮,可手心裏的冷汗卻提醒著他事實並非如此。

神虛禪師明年就要八十歲了,當今峨嵋派論輩分之高,聲望之隆,無出其右者,連總門長彭衝見到他都要尊稱一句師兄。長年的修行原本已經使他看透了紅塵的種種紛擾,可這次一聽到消息,他還是不顧年邁趕來赴會,目的就是想阻止這種仇殺再持續下去,峨嵋派不應該再這樣同室操戈了。

與他抱相同想法的還有歐陽文波,他在彭衝門下年紀最長,親身經曆過二十年前的那種風波,對於其中的前因後果也了解的很清楚,這些年來他始終覺得當年峨嵋派對自己這位師叔所作所為未免太過分了些,而自己師傅這些年來嘴上雖然沒說什麽,可感覺得出其內心對於當年自己為了保住掌門之位而犧牲師弟的事一直有所愧疚。所以歐陽文波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盡力平息這場風波。

“總門長!”不一會兒隻聽人群一陣**,歐陽文波回頭一看隻見自己兩個師弟丁文遠,夏文駿在前開路,之後徐徐走來一位白衣老者,隻看他“尖嘴猴腮少人形,瘦小枯幹似猢猻,不是白猿重出世,定乃大聖再臨凡!”不是自己老師彭衝是誰?歐陽文波當即上前躬身施禮“師傅在上,弟子祝您萬福金安。”

“文波請起,你我師徒不必多禮。”彭衝緩緩將自己這個大弟子攙起,當下也不多言,隻是先和到場的一眾群豪一一見禮。歐陽文波知道當著外人有些事不便多言,當下也乖乖跟在師傅身後。

“師兄,會場都布置好了嗎?”此時一旁負責給師傅捧劍的師妹夏文娟忽然小聲問道。彭衝一生共收了十二名入室弟子,可其中女弟子隻有兩人,一個名叫尚文君,人稱霹靂飛仙。另一個就是這個夏文娟,因其性格孤傲,故而人送綽號“寒江孤雁”。

“都已布置停當。”歐陽文波小聲答道。

“好,這笑閻羅不來便罷,要是來了定叫他有來無回。”夏文娟雖是女流,但性如烈火,有時甚至比男性同門都要好戰,此次比武她比任何人都要表現的躍躍欲試。

歐陽文波知其性格,當下也不便多言,隻好問道:“對了,師傅對於今天的事有何訓示嗎?”

“沒有啊,不知怎麽了,從昨天開始師傅就很少說話,一路上也一直麵沉似水,看不出他老人家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歐陽文波聞言微微點頭,他跟隨彭衝日久,對於師傅的性格脾氣頗為了解,心知師傅如此反應說明其對於此次比武內心並不十分讚同,當下也堅定了自己勸說的決心,可偏偏彭衝到場之後與各派門長一陣寒暄,自己根本得不到上前攀談的機會,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歐陽文波心中不禁暗自著急。

眼看著午時三刻將近,一眾圍觀的人們紛紛伸長了脖子觀看,等待著另一位主角的隆重登場,可偏偏左等也不來,右等還是不來,眼看著午時都快過了,咱們這位笑閻羅卻依舊沒有出現。眾人不禁焦躁了起來。

趙門的總門長趙少春在幾位門長中年紀最輕,當下就有些耐不住性子忙問一旁盤破門的總門長黃長庚道:“師兄,你看這笑閻羅今天會不會來啊?”

黃長庚今年四十出頭,滿臉英氣,答道:“我也說不準,整件事都是杜師兄在策劃,不然你去問問他。”

趙少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我總覺得這事有點懸,笑閻羅那廝再狂妄,量來也沒有這個膽量,敢以一己之力挑戰我們整個峨嵋派,說不定此時早已臨陣脫逃也未可知。”

“你要這麽想就大錯特錯了。”坐在趙少春另一側的這個人有點特別,他的右半邊臉上有塊巨大的傷痕,右眼的位置上更是照了一隻黑色眼罩,看來似乎是由於什麽事故失去了一隻臉,看他年紀大約在四十歲上下,整張臉極為剛毅,令人一見便是心生畏懼,此前他一直一言不發,此時突然插嘴倒把趙,黃二人嚇了一跳。

“夏侯師兄何出此言?”趙少春見狀趕忙詢問道。

這個“獨眼龍”非是旁人,正是峨嵋智字門的當家人,“飛天羽士”夏侯清明,其平素為人深沉,寡言語,可一旦與人交手卻勇猛非凡,勢不可當,被公認為是當今峨嵋第二代中的頭位戰將。此時隻見他冷冷道:“那個人假如真是褚玄的傳人,那他今天就一定會來。積累了二十餘年的怨毒豈是這麽容易化解的。”說到這裏他忽然抬起頭,遠遠望向遠方,似乎陷入了對於往事的回憶之中。

“來了!”終於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接著所有人的目光一齊射向同一個方向,通往金頂的山道上原本擠滿了人,可此時人流不知怎麽齊刷刷的向兩旁分開,讓出了一條小路,隻見我們這位當今武林第一災星哼著小曲,悠哉遊哉的走了上來,手裏還抱著一袋柿餅,邊走邊吃。一上來就趕緊給眾人打招呼:“對不住各位,剛才那家飯店的餛燉實在太好吃了,光顧吃把時間給忘了,來遲一步,對不住。大家久等了吧,這家的柿餅不錯,大家要不要嚐嚐?”他邊說一邊將柿餅端到眾人麵前,說是讓大家嚐嚐可卻根本沒有動手拿,仿佛是故意想向眾人顯擺一下,這應該是吃貨才會有的心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