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從假山上探出頭,看著仰著頭看著自己的小玉,臉上終於露出了笑臉。
要是說誰還能讓自己心裏的煩躁消失,那隻有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女子。
小玉很羞澀的轉過身,對於李毅這樣**裸的視人十分的不滿,這是無禮的,怎麽就一直都記不住呢。但是她也沒有發脾氣教訓李毅,這些天整個安新都是十分安穩的,但是他的內心可不是那樣,李毅常常會感覺非常的痛苦,她能夠感覺到。
仰頭看著瓦藍的天空,雪白的雲朵緩緩的飄動,李毅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利落的從假山上麵跳下來,看著麵前一身淡青色的裙子,皮膚白皙的秀麗女子,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怎麽了?又被學堂裏的學生欺負了?”李毅含著笑意取笑道。
這番話換來的是一個大大的白眼,小玉沒好氣的看著滿臉慵懶的李毅,豎起眉毛似乎有些生氣,但那在李毅麵前隻是孩子氣。
“你才會被欺負呢。我現在可是學堂裏唯一的女先生,好多人都很尊敬我,喜歡我上的課。他們說其他先生的課堂好枯燥,像是聽天書一樣,一天下來根本學不到什麽。而我按照嬸嬸教我們的方法,給他們解釋字的含義,後來又說了幾個故事,他們喜歡極了。”
小玉剛開始說的時候還嘟著嘴,最後滿臉眉飛色舞的十分開心,能夠看出來,她真的很喜歡教書。
李毅記得小玉曾經說過,她一生的理想就是做一個德行無缺的人,這是很難的一件事,但是有這個想法的人無疑是非常偉大的。這種偉大也許很平凡,卻有它能夠生根發芽的土壤,最適合的無疑是學堂先生這個職位。
“你把這個方法教給其他先生了嗎?”李毅感興趣的問道,“讓其他的先生也能用這種方法教導那些學子。”
小玉的情緒瞬間低落起來,她盯著自己的鞋麵,有些傷心的道:“那些先生都說我做的都是旁門左道,乃是對於漢字的大不敬。還說他們教學的方法千年如此,是從古代先賢遺留下來的,不會用我的旁門左道。”
“可是你是對的啊。你教的學生比他們的都要好,你的方法也更加適合,為什麽他們不聽你的?”李毅繼續問道。
“可是我說不過他們啊。雖然他們都是男子,但是罵起人來比隔壁的馮姑姑都要狠,引經據典的說了一大通,我也沒聽懂,隻知道好像是聖人說我的不對。聖人都說我不對了,我哪裏還敢爭論,後來他們還說我私德有虧,所以才信奉歪門邪道,簡直氣死我了。”
小玉嘴裏說著生氣,其實是非常的傷心,她隻是覺得其他先生教書的方法不對,告訴他們更好的方法而已,就被這麽訓斥一頓,心裏怎麽能不委屈。
“你當時一定哭鼻子了,對吧?”李毅一副看笑話的樣子,深邃的眼睛盯著小玉的臉。
這讓小玉又氣又惱,卻還是不好意思的道:“他們一群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女子,我一時沒忍住,就哭了出來。這也不怪我,都怪你。”
“怪我?”李毅指著自己,滿臉的疑惑。
“對,就是怪你。”小玉好像是找到了發泄的對象,道:“我本來隻是教教夜校的,你卻讓我進入學堂當先生。那裏都是男子,又都讀過許多書,就我一個女子,當然受欺負了。”
“那你讓我怎麽辦?”李毅攤著手道。
小玉的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道:“我知道幾個姐妹也讀過書,你讓她們和我一起進入學堂,這樣的話,那群臭男人再欺負我,我就有幫手了。還有王嬸嬸,她的學問比那些自命清高的書生好多了,由她來教學,一定非常的好。”
能夠看出來,小玉今天是早有預謀的。但是這個提議卻是讓李毅非常的心動,要知道安新的極為女子雖然不是什麽大才,但也是家道輝煌時讀過書的,隻是後來碰到災年,無依無靠。要是真的將這群女子全都聘請為先生,倒是能解決現在先生短缺的問題。
但是另一方麵,小玉乃是自己的親信,人人都會給分薄麵,讓她進入學堂也就罷了,要是讓這麽多女子都踏入聖賢之地,開始教書,那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不說被人認為玷汙聖賢之所,就是那群男先生們也要吵翻天不可。
“李毅,答應我吧,就讓那些識字的姐妹都進入學堂教書吧,她們一定能教的比那群臭男人更好。”小玉一口一個臭男人,很顯然忽略了自己身前站著的正是一個男人。
李毅猶豫不決,要知道自己事務繁多,實在沒有精力應付學堂的爭端,到時候要是炒成一鍋粥,可是很難輕易平息。而且讓女子進入學堂當女先生,這可是古今未有之事,一旦施行,一定讓天下讀書人抨擊、嗤笑。
“李毅,你不是說我們女子要想解放自己,就要勇敢的走出一條路嗎?那些姐妹們可都是鼓足了勇氣才站出來,無論承受怎樣的非議,多少人不理解,我們都勇敢的站了出來,可是這還不夠,我們需要的就是你的支持。”小玉緊張的握住李毅的手臂,她看得出李毅的遲疑,也明白這件事牽扯的重要,但是她不想再等了。
看著那雙明亮堅定的眼睛,一切的非議,一切的職責,一切的爭執和麻煩,李毅都全都他媽的不在乎了,他要做的,就是自己想做的。
“小玉,你想好了嗎?”李毅重重的問道,他的語氣有些低沉,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小玉重重的點點頭,她想要做自己想做的,為了向所有人證明她們自己的力量,證明她是對的,她願意站出來承受這個挑戰。
“我現在將學堂分為兩部分,一是新學堂,一是舊學堂。新學堂,乃是不受舊規,旨在授業解惑的學堂,你們這些女子如今正式是新學堂的聘請先生,要是有男子願意加入也是可以,皆由你管理。舊學堂還是堅守舊規,讓先生們按照自己的方式授學,等今年結束,當公開評比,分個勝負。”李毅沉聲道。
在安新和白洋澱,李毅的威信無人可比,他的支持對於這群夢想著解放舊規的女子是強有力的支持,小玉明亮的眼睛已經笑成了月牙形,歡喜的看著李毅,然後雀躍著要去告訴自己的姐妹們。
當然,這隻是一個開始,這件事的連續反應將會接踵而來,李毅知道自己碰到的難題還在後麵。
但是眼下,他還有一個難題,那就是石灰窯出現了噴窯事故,有鄉民在其中受了傷。
作為最實用的建築材料,水泥簡直就是當代建築發展最大的功臣。那麽在古代要怎麽做才能造出水泥呢?
原始的水泥原料有:石灰石,粘土(黃土),煤渣,無煙煤,這四樣。因石膏在水泥中起緩凝作用,在沒有鼓風機的情況下,燒製的水泥凝固時間本生就很長,因此生產原始水泥用不著加石膏。
因要將石灰石磨成粉,在古代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工作。因此隻能先將石灰石燒製成石灰,再用鐵製的水碾把石灰碾成粉。粘土也要先炒熱,烘幹,篩出粘土細粉備用。無煙煤也要用水碾,碾成粉。然後把70%的石灰粉,20%的粘土細粉和10%的無煙煤粉攪拌均勻後,放入鐵製的水碾裏再次碾磨,在碾時可以加一點水降塵,也可以用濕的熟石灰代替生石灰粉。碾成粉的石灰,粘土,無煙煤混合物叫水泥生料(是灰黑色的)。之後把生料倒入餐盤樣的攪拌轉盤裏,攪拌轉盤是安裝在傾斜的水碾架上的。攪拌轉盤在轉動時要向盤內的水泥生料上灑水,待水泥生料在攪拌轉盤裏結成豌豆大的圓球時,就可以放入石灰窯裏燒製水泥熟料了。石灰窯點火時,在窯內架上粗大的木柴,木柴燃旺後就可以一點點地加料了,不需另外加煤。在燒製熟料時,需要邊從窯底卸出燒製好的熟料,邊從窯口加料進行連續燒製。燒製熟料時,隻能燒暗火,不能見明火,並要不停地從窯口用很長的鋼釺捅窯,不然就會造成噴窯事故,那是要死人的。等熟料冷卻後加入5%的煤渣放入水碾內,碾成粉就製造出了標準的水泥了。
這次的噴窯事故是鄉民的操作不當,並沒有其他的問題,李毅了解清楚後放下心來,補償了受傷的鄉民,並且安排他好好養傷,也就算結束。
這段時期安新建設能夠這麽快,水泥可是立了大功,不然李毅哪裏有那麽強的能力去製造合格的粘合劑,建造房屋和城牆。
正是有了水泥,建築物的材質不僅進一步增強,還有了建造更加宏偉建築的能力。包圍著整個新鎮的城牆,就像是一條俯臥的巨龍一般,包裹著方圓數裏的土地。
就在安新的事物處理完畢,李毅準備返回孫氏學堂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闖進了安新。
看著被鄉丁們押進來的徐才厚,李毅的眼睛瞬間冰冷起來。
自從黑豹襲擊白洋澱被打退之後,徐才厚就人間蒸發了。李毅本以後此事過後他還會再回來,成為官府的眼線,沒想到竟然數月不見人影。看來他也是被李毅那些殺官造反的話語說得心驚膽戰,硬拖著沒有回到安新。
而這個時候,安新已經成長到一定的地步,李毅已經不再需要依靠官府和保定大戶,他不想要一個奸細時時的出現在自己想要守護的這片土地,所以,他並不歡迎徐才厚的到來。
這一點徐才厚也是知道,所以從見李毅的第一眼起,他就選擇了攤牌,道:“何家想要他的三兒子,所以派我來說項,我隻是一個傳話的。”
“何耀祖的事情放在後麵,我們來談談你的事情。”李毅深深的看著徐才厚。
雖然左右有勇丁守衛,但是廳堂裏靜得出奇。
徐才厚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要是有選擇,他寧肯上戰場廝殺也不想麵對眼前這個怪異的少年。但是何家的威脅不能不放在心上,他不能不按照指示來趟這趟渾水。
“我當時並不是官府的人,我乃是何家的人。上次你贏了,這次你又贏了,還抓到了何耀祖,你可不知道他對於何老太爺多麽的寶貴,要是能利用的得當,你能收獲意想不到的東西?”徐才厚的聲音極盡全力的想要冷靜下來。
“我剛剛說了,那件事暫且不說,我現在想要談的是你。”李毅幹淨利索的道,聲音冷冷的,帶著幾分嘲弄。
一旁的李四忍不住了,起身上前:“都已經說了,他就是一個膽小怕死的小人,既然這般的沒有義氣,殺了他也就是了。”
“殺了?”張明德搖搖頭,冷冷地反問,“他本來就不是我們安新之人,當時臨陣脫逃頂多算是個懦夫,怎麽這般的亂傷無辜,沒有法紀。”
“好了。”李毅製止他們之間的爭吵,笑道:“你們再多的爭論,還是先聽聽他到底如何解釋自己是誰。”說著他掏出來一個錦衣衛的腰牌,扔在了地上。
錦衣衛,乃是明朝著名的特務機構,前身為明太祖朱元璋設立的"拱衛司",後改稱"親軍都尉府",統轄儀鸞司,掌管皇帝儀仗和侍衛。洪武十五年(1382年),裁撤親軍都尉府與儀鸞司,改置錦衣衛。作為皇帝侍衛的軍事機構,朱元璋為加強中央集權統治,特令其掌管刑獄,賦予巡察緝捕之權,下設鎮撫司,從事偵察、逮捕、審問等活動。
錦衣衛,全稱錦衣衛親軍指揮使司,是明代極為重要的軍事單位。早在明朝建立之前,身為吳王的朱元璋設立了拱衛司,後改稱親軍都尉府,統轄儀鸞司,掌管皇帝的儀仗和侍衛。洪武十五年(1382年),撤除了親軍都尉府與儀鸞司,取而代之設置了錦衣衛。它既擔負了親軍都尉府的侍衛之職,又繼承了儀鸞司掌管鹵簿儀仗的任務。可見錦衣衛在設立之初所扮演的角色是皇帝的儀仗隊和貼身衛隊。
錦衣衛建立之時,衛所製度已經確立。明朝的軍隊組織分為衛、所兩級,較小的據點設所,形勢險要而又關聯幾個據點的地域設衛,所統轄於衛。全國的軍隊都編在衛所之內。地方衛所軍由當地最高軍事機構都指揮使司管轄,都指揮使司又分隸於京師的五軍都督府;此外,還有一部分衛所由皇帝直接統率,叫作親軍,又稱上直衛,是專門負責拱衛宮廷和皇城的禁軍。錦衣衛就是親軍中的一衛,與其他親軍相比,它與皇帝的關係最密切,權勢也最重。
由於地位高貴,錦衣衛衙門不像其他親軍衙門那樣散落在京城的坊巷中,而是靠近皇城的正門承天門,在千步廊西側,毗鄰五軍都督府,與東側的六部隔街相望,位於明代核心權力機構的駐地。
一般的衛隻統轄5個所,定額5600人,而錦衣衛卻轄有17個所,在籍人數一度超過6萬。一般衛所統領的士兵統稱為"軍卒",而錦衣衛統領的士兵則有"校尉"、"力士"和"大漢將軍"等諸多名號。一般衛的首領指揮使為正三品官,職務世襲,而錦衣衛指揮使由於是皇帝的心腹,往往指派勳臣貴戚或都督一級的大將兼任,官職最高者達到正一品。
除17個所之外,錦衣衛還轄有一個經曆司和南北兩個鎮撫司。經曆司掌管收發公文。南鎮撫司掌管本衛的刑法事務,兼理軍匠;北鎮撫司專掌詔獄,從事偵察、逮捕、審問等活動,任何有可能威脅皇權的官吏軍民都在他們的偵緝和懲治範圍之內,這就使得錦衣衛的權勢極大,地位愈發特殊。
“徐小旗,介紹介紹這是什麽情況吧?”李毅看著地上的錦衣衛腰牌,問道。
徐才厚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惡狠狠的而看著李毅,道:“你是什麽時候得到我這塊令牌的?”
“在之前你和我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叫人搜了你的行李。錦衣衛小旗,也算是個不小的官職,你為什麽還要躲在這裏?”李毅問道。
徐才厚沉默半天,才開口道:“我自然是錦衣衛。至於為什麽會隱藏在保定,乃是因為我是暗線,魏忠賢一死,錦衣衛檔案全毀,我已經沒有了重新得到身份的證明,所以隻能在保定的大戶和官員之間好好的活下去。”
“李毅,你可別高興得太早。猜中了我的身份並沒有那麽值得高興,而你所要承受的還有那些大戶們的報複。何耀祖是何老太爺最小的兒子,從生下來開始就是百般寵愛,如今剛剛一撒手,就被你俘虜在這裏,更是顏麵盡失,想要除掉你。”
“怎麽?一個何耀祖就能攪得所有的人心神震**,想要殺了我。我卻是偏偏不信,就想看看那群假仁假義的窩囊廢究竟能做到怎麽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