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正，我看我們還是走吧。”孫鈰有些緊張的勸著李毅，與鄭山一左一右站在李毅的身後，小心的注視著圍上來的流民漢子。
李毅臉上浮現出了笑容，不是因為孫鈰他們的膽怯表現，這種時候任何一個富貴自己都不會比他們號多少，他所高興的是他們兩個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卻還是跟著自己進入了聚居地。
以前自己聽說過兄弟怎麽算鐵，一起喝過酒，一起打過架，一起上過戰場，這才是真正的兄弟情。在他看來，孫鈰已經算，但鄭山也能做到這一步，就說明自己沒有看錯人。
“嗬，今天這是怎麽了？這麽多小崽子跑來這裏。”壯漢凶惡的臉上帶著賤笑，靠近這三個冒失闖進來的公子哥，道：“你們不好好呆在自己錦衣玉食裏享樂，卻非往我們這裏跑，是想要漸漸我們這些賤民的慘樣，還是想要買幾個女人回去樂嗬樂嗬。”
說著突然鑽進身邊的破舊帳篷，從裏麵連拉帶拽的拖出來一個蓬頭汙麵女人。
那個女人身上穿著髒的看不清原本顏色的衣裳，在壯漢蠻橫的拉扯中一味的放聲大叫，用尖利的指甲和牙齒來保護自己，想要重新鑽進自己那肮髒的帳篷。
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淒厲的慘叫和拚命的掙紮都是沒用的，女人被拉扯著頭發拽出來，可能是因為抓痕有些疼痛，壯漢用力的一扯女人的頭發和衣裳，用力的將她往地上狠狠的慣下去。
剛剛還像是一隻母狼的女人立刻變成了綿羊，伴隨著劇烈的喘息和呻吟聲，她全身軟綿綿的躺在地上，微睜著眼睛看著這個世界。
“***，這騷娘們真是欠揍，還敢對我動手。”
壯漢罵罵咧咧的甩掉手上的頭發，像是不解氣般的又狠狠踹了一腳躺在地上的女人，這才轉頭看過來。
鄭山和孫鈰都慌不迭的躲閃開目光，雖然他們的眼裏有再多的憤怒，卻也壓不住那暴力折磨下的恐懼。這個結果讓壯漢十分的滿意，但是等他看向李毅的時候，卻是猛然一頓。
一雙冷漠的宛如深潭般的目光，正死死的盯著自己，沒有憤怒，沒有恐懼，也沒有憐憫，就像是局外人一樣。
“娘臊皮的，要不是怕得罪你們背後的長輩。老子早就讓你們喂了野狗了。”
心裏暗罵一句，壯漢蹲下去，粗暴的側開女人臉上的頭發，露出一張飽受風霜，卻還有些姿色的臉蛋。
“三個小子，都來看看這個女人怎麽樣？別看她現在這樣，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又是一個上等的美婦人。”
但是壯漢還要買家看“貨”，怎麽能讓她如願，立刻抓著她的臉，讓其對著三個公子打扮的少年。
現實的殘酷永遠都是讓人徹骨銘心，孫鈰和鄭山看著那個婦人麻木的神情，看著那一滴滴不斷掉落下來的眼淚，一種顛覆的風暴摧毀了他們兩個柔軟的內心，讓他們衝破富貴之家營造的美好小世界，看到了這個世上悲慘的一幕。
悲慘世界，受苦受難的流民悲慘，但是那些活在虛妄裏的人就不悲慘了嗎？
鄭山和孫鈰就覺得自己在這種現實麵前，就像是兩隻可憐蟲一樣，無力改變一切。但是胸膛裏的流火又讓他們咬牙切齒，積累著怒火，想要改變這悲慘的一切。
“這個女人，我買了，出個價錢吧。”孫鈰年少氣盛，忍不住開口道。
他也不傻，能夠看出來流民壯漢實在恐嚇自己，但是懾於自己家裏的背景，不敢真的對自己動手。
那壯漢見到這群公子終於有人上鉤，臉上浮現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其實剛剛他所作所為，表麵上是嚇嚇這群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其實最深層次是利用少年年少氣盛，正義感強烈的弱點，借著欺辱女人，激起他們打抱不平的江湖氣，然後好賣掉這個女人。
要知道，每個女人賣出去他們都要抽出來一半，再加上暗暗施點手段，最後八成都歸他們手裏。這般算計人家賣兒賣女的血錢，他們倒也覺得錢好掙。
“嗬嗬，公子就是爽快。這樣吧，這個女人五十兩，你帶走。”流民壯漢講明了價格。
明朝末年一兩銀子大概相當於如今的五百元，五十兩也就是兩萬五千元，買一個人，實在是不貴。但是放在現在這個災年，卻算是獅子大開口了。
孫鈰家底富裕，雖然孫師管教很嚴，但是親戚朋友平日裏給的紅包，加在一起私財也有幾千兩，這五十兩對他來說倒也算不得什麽。
“行，五十兩就五十兩，你隻管派人和我去取銀子。”孫鈰張口厲喝道，隻要是用銀子能解決的麻煩，他立刻恢複了自信。
那流民壯漢三角眼一轉，卻是哈哈一笑，道：“算差了，算差了。五十兩隻是我的報價，這女人還有兒子呢，賣出去多少錢，要他兒子說。”
說著就去抓躲在帳篷後麵的男童，卻正是剛剛得了李毅麵餅的那個。
男孩胡亂踢著腳被壯漢提了回來，同樣往地上猛然一貫，男童立刻慘叫一聲不敢再爬起來，隻得滿臉淚水的爬到自己娘親身邊，用髒汙的小手查看自己娘親的傷勢。
讓男童來報價？不就是想要提價嗎？
孫鈰哪裏看不出來這個企圖，立刻喝道：“你這潑皮，不是說好五十兩，這般小動作，以為小爺是傻子。”
壯漢卻也不生氣，假模假樣的伸頭在男童身邊探了一探，起身笑嘻嘻的道：“公子，這女人的兒子說要八十兩銀子，你看看行不行。”
真是厚顏無恥，毫無人性。
孫鈰哪裏受得了這等氣，但是在這等地方，卻也毫無辦法，隻得滿臉怒火不肯說話。
流民壯漢也不著急，用腳踢了踢地上的女人，無所謂的道：“看來這個女人是賣不掉了，這樣的話不如直接賣到妓院，但是價錢就要低了許多。看著這個身子骨，恐怕要不了幾個月就要被玩死了…………”
一句句的威脅說出來，卻是一臉的平靜，這讓孫鈰的怒火被熄滅，隻能愣愣的看著地上無助的女人。
算了吧，相比於人命，銀子算什麽，就讓這個黑心的潑皮賺去，以後定要報仇。
就在孫鈰要答應的時候，李毅開口了。
“我們不會買這個女人的。”